敖日则在殷商的大车上睡了三日,做了许多风流梦终于醒来了,当他睁开眼睛时却发现自己被绑着,不由得去想自己如何成了战俘。再看身边躺着的还有自己的宰相敖华令,更为惊异。他一下子坐起来,举目看着前方,又看到了武丁王和那些美女们。此时,他们一个个手执利剑银戈,乘着大车飞一样地朝前奔。在看后面,又有几辆大车跟随,那些美女们一个个剑眉倒竖,死死地盯着自己。敖日则不由得叹道:“完了完了,想不到我敖日则英雄一世,今日倒成了人家的战俘了。”
敖雷领着人来了,那些飞奔的骏马终于赶上了武丁他们,将他们团团围了上来。可没想到付说却从自己的大车上跳下来登上了敖日则乘的车,对敖雷大声喝道:“鬼方的将领你们听着,我们把你们的国王和重臣弄到手中了,你们如果要阻我们的道我们就要拿敖日则开刀。”
敖雷在约束着自己的战马,那战马被勒得不时跷起前蹄,咴咴地叫唤。敖雷道:“放了我的父王,不放他我要与你们拼命。”
付说道:“我与武丁王到你们鬼方是去议和的,可你们却对我们的国王百般羞辱。所以我要把鬼王带到我们殷商去。”
敖雷道:“你们出不了鬼境。”
付说道:“哼,你也太自信了。没有准备我们是不会到你们鬼方来的。”说着取过挂在脖子上的号角吹了起来。
螺号声在广阔的草原上响了起来,仿佛天公在怒吼着。这时就见天边扬起了一片灰尘。倾刻间殷商的战车马队就奔了过来,站到了鬼方的队阵旁。那一张张弓,一支支箭,一杆杆枪都对准了敖雷他们。
付说笑笑道:“敖日则,我们着实是想与你们鬼方人议和来了,我们不想再进行战争,更不想为难你什么。可没想到你堂堂的鬼王倒是那样的愚昧,竟要我们的武丁王向你们跪地称臣。当你们醉倒在我们的面前时,我们真想宰了你们泄心头之恨。可是,我们是为了两国的利益而来的。不愿意杀你们。敖日则大王,我们请你到殷商去,共商两国议和大计。现在请你下令让你的王子闪开道,咱们不再进行战争,不再流血。如果你们还决计与我们为敌,那么,今天要死的第一个是你,其后是你的大臣和你的王子。”
敖日则看看层层叠叠的商军,又看看面前的敖雷,知道一切都完了,就道:“雷儿,带兵离开吧。父王去了,你们好自为之吧。”
敖雷道:“父王,这是在咱们的国土上啊,我们怎么能听他们的?”
敖日则道:“雷儿,父王并不是软蛋,可我不想死,也不想让大家流血。你就走吧。”
敖雷道:“父王啊,你弄得这是什么呀,堂堂的国王却成了人家的战俘。”
敖日则道:“走吧走吧,有你在,殷商也不敢杀我的。”
敖雷流着泪道:“唉,父王啊,到了这种地步我还能怎么样啊,你好自为之吧。”说过挥挥手,带上自己的队伍回去了。
付说看着敖雷与鬼兵走远了,转身面对武丁王,道:“君王,可以放心地走了,有敖日则大王在我们手中,殷商会有几十年安定的日子的。”
武丁此时脸上才绽放出了笑容,道:“宰相啊,还是你料事如神哪。还是姬炉卿士计谋深邃呀。我没有看错你呀。”
付说双手一揖道:“君王啊,谢谢你采纳臣的建议,委屈求全,才有了今天的胜利。”
武丁道:“宰相啊,我以前的战将都是想以战争求得国富民强,没想到你却一心想以议和来使国家昌盛。你的行动使我看到了一个君王所应有的眼光和作为呀。走,回国,开始咱们的新生活。”
付说一笑,又吹响了号角。号角声中殷商将士高举战旗,呼着号子走向归途。走向那阳光强烈的故土。
姬炉骑着驴儿匆匆而行,直奔羌方而来。当他远远地又看到野狼谷上的峰峦时他却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行速,继而下了驴儿牵着驴走路。当那野狼谷的大闸门出现在面前时,他的脚步却停了下来,呆呆地看着那阻隔外面世界的门。姬炉深深地知道,踏进了这个门槛就得向羌王传达武丁的旨意,可只要是将那旨意一传达祖庚就得离开这里,羌王对武丁的意图也就明白了。如果议和的成果就因为自己的这一来而破坏了,那自己岂不成了千古罪人了吗?
姬炉在那里徘徊着,久久不想举步进这羌王的门。可是,他的徘徊却引起了羌人的怀疑,那些守卫大门的羌方士兵就走过来将他领了进去,要他见木格王了。
木格不认识这个曾经抓过自己女儿的人,当然更不知道他是作为武丁王的使者来这里的。就问道:“我看你象是殷商的人哪,你来这里干什么呀?”
姬炉双手一揖道:“禀羌王,我叫姬炉,是奉武丁王之命接祖庚王子来了。”
木格听姬炉这样一说,心头马上冒出一个念头:“坏了,武丁对付说与我们议和不满,来要自己的王子了。”虽说当初与付说议和时自己就不想让祖庚留下,可当武丁王来要祖庚时木格就不能不想一想了。作为一国大王,他不得不想一想下面武丁会干些什么,羌方应该怎么样应付这突其而来的变化。
姬炉见木格久久没有说话,道:“木格大王,你是不是不想放祖庚王子回殷商啊?”
木格道:“姬炉啊,我的儿子死了,只有两个女儿了。现在祖庚作了我的女婿,我当然是不想让我的女婿离开这里了。可是,祖庚毕竟是殷商的王子,是殷商的重臣,我又怎么能不让他们走呢?”
姬炉当然明白木格的心情,可是使命在身也不敢多说什么,就道:“木格大王,你是不是让我见一见祖庚王子呢?”
木格到了这种地步也没什么可说wWw.的了,道:“好吧,我领你去见祖庚。”说着站起来走向王宫外。
在野狼谷的一个山洞内住着祖庚与白云其其格。他们自从走到一起后就如胶似漆,日夜相守。殷商派来了农技人员,祖庚就带他们教羌人农桑及纺织。羌王木格也在殷商呆过,羌人也有许多人在殷商作过奴隶,对殷商的耕作制度也有些了解,再加上农技师的指点,他们很快就掌握了一些生产技术。他们又把各地的地方官找来,让他们也学习生产技术,这样就把技术传到了全国各地,那些水草肥美的地方就被人们开了农田,种上了稻麦谷粟。他们又把山谷中的野麻沤制撕皮,开始编织与纺织,制作衣服,一切都学着殷商的样式。这天,祖庚正在山洞中教白云其其格学纺麻,木格就带着姬炉来了。白云其其格见是抓过自己的那个人,心中就有些不快,赶紧低下了头去。
姬炉看到了白云其其格,也不好意思了。但他是作为殷商的使者来的,只好先办公事了,对祖庚双手一揖道:“禀二王爷,臣奉武丁王命,来接你回殷商。”
祖庚听此甚感意外,叫道:“什么,父王让我回殷商?”
姬炉道:“是!”
白云其其格听说要祖庚回殷商,跳起来抱住了祖庚,道:“不,不,我不要祖庚回殷商,我要他留在羌方。”
木格看到女儿对祖庚如此相爱,心中也不由得酸溜溜的。无奈地说:“白云其其格,祖庚是殷商的王子,你应该让他回去了。”
白云其其格道:“哪,祖庚走了我怎么办?这样岂不是要把我们给分开了吗?”
木格道:“你是祖庚的人了,你当然应该随他到殷商。”
白云其其格听父王如此说抬起头来看着祖庚的脸,道:“祖庚。”
木格道:“祖庚,你的父亲既然这样召你,你就应该回去了。殷商才是你们的家呀。”
祖庚听此低下了头,道:“父王,可我还没有帮羌人学会农桑呀,我怎么能走啊。我的父王也真是的,殷商少我一个又如何啊。”
木格道:“祖庚,你的心情我是了解的。可是,你的父王对付说宰相与我们的议和不满哪,才让姬炉接你回去。唉,大势已定,我们改变不了了。只是希望你到殷商要努力使商羌两国和好,不要再进行战争了。这里的农桑我们会调理好的。”
木格对祖庚的厚望祖庚是理解的。可当他想起自己的身势来又神色黯然了。他的母亲清楚地告诉他说于才是他的父亲,虽说后来又矢口否认,但这事别人不会不知道。如今付说上任了,对自己和母亲又进行了那样的惩罚,自己在人们心目中的位置很自然地要降低很多,武丁王是决不会让自己掌握重权了。那即位作王的愿望也只能是一厢情愿了。可以讲,自己回到殷商后将徒自挂个王子的头衔活着,决不会成为殷商的重要指使万民的,又如何可以阻止别人向羌方进攻呢?可是,当着木格的面他不能讲这些,也不愿破坏他对自己的希冀,只好点了点头。
木格拉起了祖庚,道:“祖庚,你要离开羌方了,我想与你一道在野狼谷中走一走。你愿意吗?”
祖庚点点头,就随木格走向野狼谷,走向了那片茂密的树林。
树林中只有散射的阳光,只有知了在树上不停地唱鸣,木格与祖庚并肩走着,谁也没有说话。好久好久祖庚才开了口,问道:“父王,你要给我说些什么?”
木格道:“祖庚,你在野狼谷中待了这么些日子,我们建立了深厚的感情。我真不想让你离开。可你又是殷商的王子,我不能阻止你离去。所以想带你来这里走一走,与你多呆一会儿。”
祖庚理解木格的心,知道一个失去儿子的父亲的心情,知道女婿离去后他心中的空寂。可是,面对这样的慈父他也是无话可说,只好低着头陪他默默地走着。
木格道:“祖庚呀,你也知道,白云其其格当初是爱祖甲的,也是祖甲把她从殷商的营地放了出来。可是我却把她嫁给了你。你知道为什么嘛?”
祖庚道:“我知道父王喜欢我,所以才把心爱的女儿嫁给我。”
木格叹道:“岂止如此啊。把女儿嫁给他心爱的人才是作父亲的心愿。但是,一个作国王的父亲不能不把女儿作为政治的筹码来论她的婚嫁呀。白云其其格是在边疆就爱上了祖甲,也为他早思暮想,食不甘味。可是,祖甲太不顾大局呀。你也看到了,他在双方对峙的时候却因情放了白云其其格,使殷商失去了与我们抗衡的一个筹码。在我给殷商送战马的时候,他又不问青红白白把我的王子给杀了。似这样的莽撞之人能担当起国家大任吗?我能让我的女儿嫁给这样的庸夫吗?”
祖庚听木格道出了将白云其其格嫁自己的理由,心中暗自佩服木格的睿智。但当他知道白云其其格曾与祖甲有着那么一段恋情时心中也不由自主地涌上一阵酸楚,但他毕竟是一个男人,想到自己的女人曾与别人热恋过心中出是醋坛打翻哪。可他也毕竟是个有大智之人,什么问题都看得开,就将脸转向了木格,听他把话继续说下去。
木格道:“祖庚呀,我把一切希望都寄托到了你的身上了,盼你回到殷商能够把那些主张打羌方的人说服,把进攻羌方的事制止,真正使两国间永远和睦。多少年了,羌方在血与火的洗礼中生活,我看到了战不如和,战给双方带来的都是灾难哪。”
祖庚见木格对自己如此抱有厚望,心中也着实感激他的信任。面对这样的长者他不能再隐瞒什么,只好把心中的话倾囊讲出,道:“父王,谢谢你对我的厚爱。可是,我恐怕要使你的愿望落空了。”
木格听他这么说,不由得问道:“啊,为什么?”
祖庚道:“父王,你知道我为什么与司母一道来征羌吗?”
木格道:“那不就是武丁王命吗?”
祖庚道:“不,那是我冒闯王宫救母,付说为惩罚我才请旨让我与司母一道来征羌来了。只因为是付说识大理,顾大局才与你们议了和的。要不然我是会在战火中成为一具尸体的。”
木格听他说了这话并没有惊讶,而是微微一笑道:“祖庚呀,你还年轻啊。对付说你并不了解,只看到他严肃的一面,只看到嫉恶如仇的一面,而没有看到他睿智豁达的一面哪。付说在我的国度里生活过。这羌王宫就是他建的。他能从一个奴隶登上宰相的宝座,他可不是凭自己的运气。他是凭着不懈的努力上来的呀。他之所以惩罚你与你的司母,那是你们做的太过份了,把对手都设计陷害,一个个相从于地下,到什么时候也为人所不齿呀。可是,从付说同意你与白云的婚事,从付说用大军围上野狼谷后不打仗而入谷议和这几点来讲,说明他看中的是你,是想让你作殷商未来的国王。”
祖庚道:“啊,会是这样?可是付说却让我在王宫的护城河前负荆三日,丢尽了面子呀。”
木格道:“祖庚呀,那是你错了。他既然心中没有你,在你闯宫救母时让人一阵乱箭不就取了你的小命了吗?他在商军围上野狼谷后大举进攻,我们还会留你这个人质吗?他明知道白云其其格与祖甲有过恋情,还会同意你与白云其其格的婚事吗?所以我说付说看中的是你,是想让你作未来的国王啊。”
祖庚听此不由得陷入了沉思中,分析着木格的话。木格却又说:“我的儿子死了,我把你当作了我的儿子,可是,我不能让你永远呆在羌方埋没你,只有让你回殷商。殷商只有你作了国王羌商两国才能和睦,殷商也只有你作国王国家才能兴旺。你懂吗?”
祖庚到了这个时候才明白了木格的良苦用心,深深地施了一礼,道:“谢谢父王教诲。我知道今后应该怎么作人,应该如何走路。”
木格一把把祖庚抱在怀中,流着眼泪道:“走吧,我的孩子。有了空儿就回野狼谷来瞧瞧。”
祖庚也泪眼唏虚了:“父王,我记着你的话。”
木格拉着祖庚的手回到了羌王宫,就让人为祖庚准备车马,送他与白云其其格出野狼谷。可刚出野狼谷的闸门就见前边来了一个车队,浩浩荡荡地来到了他们面前。木格举目望时却看到押车的是祖甲,不由得愣了:“啊,这不是祖甲吗?”
祖甲看到了木格,一时表情万千,不知说什么是好。祖庚见了赶紧迎了上去,拉住了祖甲的手道:“啊三王弟,你来了?”
祖甲看了一眼祖庚身边的白云其其格,低下头道:“二王兄,司母戊让我给羌方送粮来了。这是议和中定下来送给羌方的一万担粮粟。”
祖庚听了喜出望外,赶紧对木格道:“父王,祖甲王弟来给你们送粮来了。”
木格听说这粮是司母戊让送的,心中很自然地涌上一股暖流,道:“好好,我们与殷商的议和成功了,成功了。今后我们两国将永无兵戈相扰了。”
祖庚道:“父王,既然三王弟来了,我们就一块回殷商了。这粮你就收下吧。”
木格道:“好好,我收下,收下。”说过向同来送行的和泰使个眼色,和泰就与人走过去赶车,把粮车押入谷内。
车进去了,接下来就该祖庚与祖甲一道乘车回殷商了,可祖甲却站着未动。而木格看到了祖甲就想起自己死去的儿子,也不愿意留祖甲。大家各怀心思,就那样站着。这时祖庚就开口劝道:“三王弟,登车吧,咱们回殷商。”
祖甲道:“二王兄,你先走吧,我还等着要空车呢。”
祖庚还想再说些什么,白云其其格就拉住了祖庚,对着他的耳朵偷偷地说:“祖庚,你难道不知道祖甲还想着乌云其其格吗,你怎么能让他与咱们一道走呢?”
祖庚听此晃然大悟,道:“啊,我明白了。”就走到木格面前,道:“父王,三王弟既然来了,你就让人带他好好地在野狼谷呆一段时间吧。他毕竟在这里呆过,怀念这里的山,这里的水,还有这里的人哪。”
祖庚这样说话,木格当然明白他的意思。可是,祖甲的莽撞在他心中留下了极深的印象,他无论如何也不想让他再与乌云其其格见面的。可是,如果不让祖甲进谷,也就有了怠慢殷商使者之嫌,只好道:“好,请殷商使臣到谷中用餐。”说过兀自转身进入谷中。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