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司母戊立志除异党 出病榻止只率三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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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母戊将孝己变作了废人,一番猫哭老鼠的闹剧唱过又回到了自己的宫中。此时,她已坚信她的儿子祖庚可以作下一代商王了,就在自己的领地内找到了祖庚,要好好地看看他,要对他付一番母爱了。

    祖庚至从出生后从来没有博得过武丁的青睐。有时祖庚到了武丁身边喊一声父王武丁也是哼一声随即走开,从来没有象对孝己和祖甲那样抱着亲着,带着他们到旷野中疯跑,到洹河中泛舟。从此他的心中就产生了一个大大问号:“难道我不是武丁王亲生的吗?”

    祖庚长大了,跑到了司母戊身边问她自己是不是武丁的王子,司母戊肯定地说是。可当他离开了司母戊后司母戊也在考虑着这样一个问题:“祖庚究竟是不是武丁的王子。”于是她回忆每一个与武丁在一起的日子,回忆每一个与于在一起的日子,想了许久想到能怀祖庚的日子就是在自己的领地内被武丁逮着自己与于媾欢的那一夜。那一夜自己是与于在一起睡觉的,可中途来了武丁。武丁是来捉奸的,又没有把柄,只好装作与自己夫妻团圆进行交欢。可如果在这一夜怀上祖庚谁知他是于的种还是武丁的种呢?那只有问天了。可天也难以说清楚啊。

    祖庚在这种不受人欢迎的环境中成长着,身上倾注着司母戊过多的希望。所以,司母戊对他也要求得特别严,每时每刻都要让他学点东西,从文到武,从天文到地理,从巡猎到祭祀,连那占卜推论也让他一遍遍地演练。功夫不负有心人,祖庚在逆境中成长起来了,不仅颇有学问,而且颇有城府。对人也十分谦和,周围的人wWw.都说他是个人才。可是,有人却常对他指指点点,说他是个野种。这话不能不传到他的耳中,不能不让他时时想入非非。可是,他又善于克制自己,把流言蜚语都当作耳旁风,一有机会就作自己的学问。他要把自己锻造成一个异于别人的人,锻造成一个可以治国安帮的国王。许多时候他都把自己关在母亲的领地内,不断地学习,不断地思索,到民间找有名望的人求教。在这十余年中他学会了医学,学会了农桑,学会了打猎捕鱼,学会带兵布阵。也学会了治国安帮的本事。

    司母戊来了,进官邸就找祖庚。祖庚又对着一片甲骨推论明天的狩猎之事,听到母亲的呼唤赶紧走出门外。一见母亲就跪倒在地:“臣祖庚恭迎司母戊。”

    司母戊见儿子这样客气不由得十分生气,道:“祖庚,对别人是该有点礼貌,可这是对待生你养你的母亲,没必要有这么多礼数。”

    祖庚道:“司母,你平时教育王儿要谦恭,如果王儿不注意一时一地的表现,将来又如何堪为人杰,号令天下呀。”

    司母戊听祖庚这样说知道他也有着钢铁般的意志,心也释然了,道:“好,进屋吧。”

    祖庚站起来扶住司母戊走入屋中,立刻让下人们送来酒食给母亲。司母戊办了件大事心中十分高兴,就要祖庚与自己同饮。祖庚却在一旁为她把盏,司母戊连连叫他饮酒他才饮了一小杯。司母戊责怪他不让自己高兴,祖庚却说酒只是下菜的引子,有就行,喝多了不仅要误事而且还会伤身。司母戊想到孝己成为废人的样子也就作罢。她要得是自己的儿子成为未来的国王,是不会为他的矜持发怒的。

    司母戊吃喝完毕与祖庚一道走入了如画的庄园中。这里是司母戊的领地,是她索取衣食的地方。这里百里之内的贡赋都归她所有,所以她把它们看作自己的家。她随祖庚乘车看过自己的领地,才把心思话告诉了祖庚:“祖庚啊,未来的国王是你了。”

    祖庚听了大感意外。司母戊平时教育祖庚时是经常给他说要他立下当国王的大志,学会治国安邦的本领。可祖庚也并不是狂妄小人,他深知自己上头还有个父王十分宠爱的哥哥孝己。孝己是王后的儿子,天然的太子,前一段司母戊又把镇国斧钺给了他,让他作太子摄朝政。怎么才几个月过去司母就转了话头说自己可以作国王了呢?于是深含疑虑的目光就指向了母亲。

    司母戊笑看着祖庚道:“我已经给你的王兄娶了王妃,可也就是在他娶妻的那一天他醉成了废人,除了吃饭走路傻笑他啥也不会了。那未来的国王非你莫属了。”

    祖庚听到这消息甚感意外。他可怜自己的王兄就那样成了废人,也庆幸自己终于去掉了压在头上的大山有了出头之日。但他多年来养成了含而不露的性格,听母亲说过这事只是轻轻地点了一下头:“知道了,”这事就算过去了。

    司母戊见祖庚这样轻描淡写地对待这件事心中十分不悦,问道:“你听了这消息难道不高兴?”

    祖庚道:“能当国王当然是好事,可谁知我有没有当国王的命啊。祖甲虽是我的王弟,可是,父王也对他百般宠爱呀。”

    “这……”司母戊一听此也愣啊,心想还是祖庚看得长远哪,仅仅让孝己变作废人也不见得就能把祖庚推上王位呀。我还得把我的对手一个个地除掉。于是脑子一转就走向了田野,对那些在挥耒而作的奴隶们道:“停下来,听我说。”

    奴隶们见主人来了,扔下手中的耒就跪倒在地上一片。司母戊道:“你们起来吧,从今往后不用再劳作了,你们都作我的护院士兵吧。有人来教你们。”

    奴隶们听了立刻又磕下头去,道:“谢司母戊!”

    司母戊把这帮人弄到了自己的封地内,让人把于找了回来,就在这里训练这些奴隶们。于虽然很不情愿再回到司母戊这里,但想到自己的所作所为都在为着自己的孩子即位作王作准备,也就什么也不顾了,到了司母戊的领地就带着这帮人上了操。于是王宫护卫,当然是有一定的武功的,王宫护卫们又经常接受常规训练,那一套路子全在他的心中套着。今天用来教习这些奴隶当然是绰绰有余了。可是,当他按照他那一套办法教习奴隶们数日后司母戊却找到了他,对他说:“于,你知道我让你训练这些人是干什么的吗?”

    于道:“你,你不就是给我个差事干吗?让我训练这些人将来作祖庚的侍卫。”

    司母戊道:“不,我让你训练他们是要让他们去杀人。是要让他们把司母辛杀掉的。”

    于听了大惑不解:“啊,你要让我带他们去杀妇好?妇好这山姑可与我没有什么仇恨哪。要是让我杀武丁还差不多,他夺了我的所爱,娶了我的老婆,以至我这么大岁数了都还打着光棍。”

    司母戊道:“哎呀于,你为什么这样糊涂啊。你与我生的儿子只是二王子,有妇好在,祖庚能作得了国王吗?天下人都是护犊子的,妇好能不向着她的王子孝己吗?何况人家孝己又是太子呀。所以,阻碍祖庚登上王位的只能是司母辛妇好,你懂吗。这些人你就不要让他们练队列,不要让他们练正步,只要把他们训练的能杀人放火就行了。”

    于心中最恨的是武丁王,时时想杀了他解恨。司母戊想让他杀妇好,他知道妇好与武丁王经常在一起,就想:我不管你怎么说,我的仇敌只是武丁王。当我要挥起刀戈时我一定要把他给杀掉。就随口道:“好吗,我带他们练功夫。”转身走到士卒们的面前说:“下面,我教你们如何用刀,如何用枪,如何杀人!”

    这些奴隶们盼得是自由,人家只要让自己好好地生活就行了,管什么杀人放火。于是一个个举起了刀枪练得十分卖力。于的一举一动也就成了他们仿效的对象。可是,他们并不知道他们作奴隶是任由别人驱使的,为别人创造财富的,今天作士卒磨练刀枪,也是要为人家实现阴谋创造条件,用自己的血肉作别人的铺路石。

    司母戊看着这么一支队伍笑了,暗道:“哼,今天的我决非是昨天的我了。我要让他来个天翻地覆,要让这天下人等都听我的号令。

    司母戊安排好了于与那些杀手们,就又回到了京畿。当她又坐在她的寝宫中时立刻想到了自己的图谋还很不完善,还有许多事情要做。首当其冲的就必须把那些敌对势力全部消灭,而京畿帅府中就有一个止只。他是一员战将,一员威震四方的战将,多少wWw.年来一直掌握着兵部大权。可是,也就是他在自己与司母癸密谋要杀妇好时挡住了刑车,掏出刀剑与君王后妃直面相对。如果让他知道了朝中的一切阴谋都是自己干得,那么他会不要命地出来拼命的。尽管他老了,拖着一个病躯倒在病榻上,但他决不是一个可以轻觑的人物。于是她脑子一转来了主意,叫上祖庚带上一点礼物就上了止只府上。

    止只年近八旬了,虽然身边有武丁王赐给的夫人兰无微不至地照顾,但他却决没有了昨日的威风了。他老眼昏花,躯体无力,整日与卧榻相伴。更多的时候,他都在看着窗外的蓝天,想着过去的战事。想着铁骑金戈驰骋在沙场的日子。那将敌人消灭后的快感,那胜利后的呼喊,那举着残旗站在高山之巅俯望脚下关山的心情他永远不会忘记。虽然说时间的幕早已遮去了熄了战事的舞台,岁月的河已经洗掉了将士留下的血迹,但止只的脑海却录下了那些永远难以忘怀的记忆。他的脑子中,此时是昨日的战场,彼时又是前天对垒的场面。那飞扬的战旗,那震耳欲聋的战鼓,那踏破敌疆的铁蹄,那闪亮夺魂的刀戈,以及将士们雄健的身影都变成一幅幅的图画在他眼前闪现,以致于他倒在卧榻都不时地欢呼:“雄哉,壮哉,我英勇不屈的将士啊。”

    兰是个善解人意的女人,虽然她出身低微不能选择自己的生活途境,但她却很会适应环境。当武丁把她赐给止只后虽然她心中也充满了痛苦,不愿将青春玉体献给这行将就木的老人,可当她以身相伴,在他怀抱中听过那些惊天地泣鬼神的故事时她为他高尚的人格所感动,也为他光辉的业绩所震憾,决心把自己的一切献给这个殷商的旷世英雄。于是,她精心服伺着止只,把自己青春生命全部献给这耄耋之人。有这样一位娴惠的妻子,有这么一位漂亮的女人终生相伴,止只感到十分欣慰。他拉着爱妻的手说:“足矣,足矣,我此生足矣。虽然我的多半生都在战争的风云中渡过,虽然我面对着残疾的女儿苦守了许多岁月,但苍天没有负我。给了我美好的一切。我感激武丁王,感谢苍天。也感谢你兰,你让我得到了人生最宝贵的东西。”

    止只虽然弱不禁风了,兴许会在一个晚上闭上眼睛再不睁开,但他却充分享受着生活的乐趣。他感到天美地美人儿美,笑容充斥了这个难得流露笑容的战将的面颊。可是,命运却不容他再乐下去,不容他再笑下去。司母戊此刻走进了他的帅府,站在了他的面前。一个十分温柔的笑,给人一个十分亲密的感觉,随即绵绵细语就传了过来,进入了他的耳鼓:“哈哈,止只将军哪,我来看你来了,你最近一段身体怎么样啊?”

    止只看到了司母戊就想站起来,可是年老体衰,支撑了几下竟然没有站起来,只好对兰道:“兰哪,来,把我扶起来,我要与司母戊说话。”

    兰过来扶起了止只将军,给他往背后垫了点东西,让他坐好了,道:“司母戊,止只的身体不太好,你看……”

    司母戊听兰这样说不由打量这个少妇。兰成家后心里的压力少了许多,当然是心情畅舒,春风得意了。人儿嘛也就多含了笑容。那含笑的眉,那闪亮的明眸,那被笑容拉直了的鼻梁,那虽然绷着但却仿佛将要启唇而笑的嘴都让人感到一个少妇人的幸福。司母戊看到了她姣好的面容暗道:“兰,我真羡慕你呀。你从一个宫女,一个帝王的殉葬品成为一个将军夫人有了多少自由啊,有了多少幸福啊,你的命好啊。”可是,司母戊是个极有心计的人,不论她对兰多么喜欢也忘不了自己来的目的。就说:“兰夫人哪,放心,我是来给止只将军送山参的,还有延年益寿的灵芝。我希望我们的战将长命百岁,为殷商再培育出几百个战将来。”

    止只一笑:“司母戊呀,你说,我能过百岁吗。?”

    司母戊道:“哎呀我的止只将军哪,你为殷商立过这么大的功勋如果还不能长命百岁那天下人谁都不能了。”

    止只:“谢谢司母戊的祝愿哪。可是,我知道我经世不久了。不过,只要我还活着一天,就为咱们殷商的大业干一天。”

    司母戊道:“止只将军,在咱们这个时代,我最佩服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你,一个是……”

    止只道:“司母戊哇,另一个你佩服的人只能是妇好王后啊。是她不顾自己的一切多次请缨,与敌顽打了许多仗。是她,从来不争名份,与后妃们相处的都很好。就那妇妌王妃来说,那样尖酸刻薄,刁钻古怪,妇好王后都与她同舟共济了,难道还不让人崇佩吗?”

    “止只将军,知我心者只有你呀。我还没有说佩服妇好,你却道出了我的心声。”司母戊道,“止只将军哪,咱们是心心相印哪。我佩服妇好,她的确有天一样的胸怀呀。我当初扮作她父母的侍女进了宫,武丁王都不让留在宫中啊,当我救了武丁王之后我想在群臣间重竖威望要举办蟒蛇宴时,可武丁王见了祖己的信都抚袖而去,是妇好将大臣们留了下来,让他们食我烹的蛇肉,饮我做的蛇羹。给了我天大的面子呀。妇好,她与我不是一母所生,但她是我的亲妹妹,比红果妹还亲的妹妹呀。我爱我这个小妹。”

    止只叹口气道:“可惜呀,妇好王后太辛苦了。她进宫多少年哪,又有多少岁月是王宫中渡过的呀。这次,刚生下了公主就上了百濮。唉,一个旷世奇才,一个不可多得的女将军哪。一个再也没有比她好的王后。我止只佩服她,服她。”

    司母戊听了止只的话突然放声大哭:“妇好,我的好妹妹呀。可惜我的本事不及你十分之一呀,我要是懂得军事一定不会让你到百濮与敌人拼命。可是,你却去了,去了百濮。你带的兵并不多呀,只不过万余,可却要对付夷蛮数百万军伍,到如今你身陷囹圄叫姐姐悲痛欲绝呀。妹妹,姐姐对不起你,不该让你与夷蛮打仗啊。”

    止只听司母戊如此哭诉再也躺不下去了,只见他一撩被子坐了下到地上,道:“什么,妇好将军在百濮暹难。不行,殷商可以没有我,但不可以没有妇好。她是殷商的未来呀。司母戊,你为我调一支军伍,我要上百濮。”

    司母戊见止只坐不住了,心中暗自高兴,可她却装作十分痛苦的样子,上前一把拉住止只,将他又推坐到了卧榻上,道:“哎呀我的止只将军哪。你的确是忧国忧民的好将帅呀。可是,你都这么大年纪了能上得了战场吗?止只将军,你就不要再说什么上战场的事了,还是帮我想个办法调些人去百濮助战吧。”

    止只是员战将,一生中最听不到敌人猖狂的消息。今天,听说他最钟爱的妇好王后身陷敌围觉得自己这司马要是再不上阵就是自己失职。他往前走一步,对司母戊双手一揖道:“不用别人,我止只还是能上战场的。我打败了百濮多少次,我不相信今天他们能作了精。”

    兰深深地知道止只身体不行了,就是还有天大的志向也只能是留在心中,说在口上,变不成现实的。就上前挽住了止只的胳膊,道:“将军,司母戊是来与你商量如何派兵选将上百濮的,并没有要你亲自出征。何况,你已经在卧榻上躺了几个月了,能上得了战场吗?”

    止只听兰如此说眼睛一瞪道:“兰,你也说我不行了?生点病躺几天算什么,我以前常遇到这样的事,也没起不来吗。我今天就是要上战场。司母戊,你给我三千兵马,我保证到百濮与妇好王后一道将敌顽消灭。”

    司母戊见自己的激将法凑了效,道:“止只将军,我真佩服你呀。你的心中时常想着咱们的殷商啊。好啊,既然将军执意上战场,哪我就为你准备兵马吧。”转身对祖庚说,“祖庚啊,你快到军营为止只将军点三千兵马,备足粮秣,让止只将军到战场再展雄风。”

    祖庚见止只的身体确实糟糕,又见司母戊着意要迫他战将场,心中有点于心不忍,就说:“司母戊,止只将军的身体……”

    止只最怕别人说自己不行,拍拍胸脯道:“祖庚,你不用怕,你看我的身体还壮着呢。只要能让我上了战场,敌人就得完蛋。走,为我准备军伍战车。”

    止只说过大步往处走去,院中的阳光中就展现了他雄健的身影。他一生中大多数时间是在戎马倥偬中渡过的,当要走向战场时他又是精神焕发了。司母戊站在屋中呆呆地看着阳光下的止只,一种说不出的味道涌上心头,暗自赞叹:“多好的将领啊,让人敬佩不已啊。”

    兰此时也呆了,她看着大步走向户外的止只不知所措。她绝没想到一个病入膏肓的人听到上战场竟然如此精神,竟然返老还童。

    止只大步走出了府门,走向了京畿的街市,司母戊向兰道一声保重也随即出门,与祖庚一道去追逐他的脚步。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