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武丁王率军征百濮 司母癸心冷悬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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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母癸自从被蛇咬了后就变得疑虑丛丛了,整日价在考虑着别人在想什么,是不是有人在算计着自己。当武丁与司母辛一道回到王宫后她就在观察着武丁对自己的态度。自己肢残了,成了废人了,武丁王会不会疏远自己。自己无用了,如果武丁再嫌弃自己那么今生今世就没有什么过头了。好在武丁自从回宫后与过去判若两人了,对自己也恩爱有加,不论在哪一方面都没有外待自己一点。司母辛也善解人意,多次把武丁送到自己面前,让他把那天伦之乐送给自己。这使司母癸对过去的作为也深感痛悔,悔当初不该把心中的醋意都泼撒到一个无辜女人身上。心中对司母辛也自然增加了许多感激之情。

    这一天起床后侍女为她梳洗过,送上了膳食让她用。因武丁这些日子没来她宫中,她就惦记着武丁,吃过饭食就往武丁寝宫跑。可这时她却见武丁拉着司母辛从河边回来了,两个人一边走还一边说着百濮的仗。司母辛执意要去百濮,武丁如何劝也劝不下来。司母癸知道司母辛生孩子后还没过满月,也就过去相劝。可司母辛此时却变得十分固执,执意再打百濮这一仗,谁劝说都劝说不下。司母癸只好拉住她的胳膊,劝道:“好妹,想打百濮是好的。可是你现在刚生了孩子啊。你的身体……”

    司母辛道:“妌姐,没什么。我打仗也是要乘车的吗。我让驭手给车上加上蓬幔,也受不了什么风寒吗。等到了百濮边境,那月子早过去了,我正好可以与敌顽交战嘛。”

    司母癸听了连连摇头:“哎呀,不行不行不行,好妹,人生能生几次孩子呀,刚生了孩子咋能赴那战争风云呢。这样,你安心在家坐月子,这百濮的仗就由我来打。君王,我来带兵。你把元帅斧钺给我,我明天就带兵出征。”

    武丁心中爱的是司母辛,见她这样不顾身体心中非常着急。他百劝司母辛劝不下,又见司母癸来搅和,不由得气了,说话也就象刀子一样:“妇妌,你都成残废了,还能打得了仗吗?鬼方的仗你打胜了吗?羌方的仗你打胜了吗。你不是打仗的料,你还是去巡猎狩田吧。”

    司母癸本是个很要强的女人,羌方的仗有那样的结尾她自今仍然心怀耿耿。这是她心中的伤疤,是最怕别人捅的地方。当她被蛇咬伤后断臂自救,留下一个残躯就更怕别人揭自己的短处了。别人看一个心地刚强的司母成了这个样子也就产生了几分同情,说话办事小心翼翼,只怕她难过。而武丁也因此向她多付了一些爱。这无疑给了她诸多温暖,也使她的心放宽了许多。可是,人们总是在情急中忘记过去的那些忌讳,武丁在这个时候却无意地揭了她心中的疮疤,使她在这一刻才突然想到自己是废人。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猛一下站起来,又逃也似的跑出了武丁的寝宫。

    武丁看着司母癸跑了,心中也感到很大的不安。可是,军情急,心儿烦,使他无心顾忌司母癸作何等想法,就继续将自己的所思所想讲给司母辛听:“妇好啊,你看,妇妌也想上百濮。我不是不让你们到边疆去,我知道你们都有能力战胜一个百濮。可是,你刚生过孩子,妇妌断了一条臂,国家军情再急我也不能让你们上战场啊。我说,你们就不要争什么了,那百濮的仗我就去打。你们就作好后给工作吧。征伐一个夷国是需要人力物力支援啊。何况,咱们与几个国家都在打仗啊。”

    司母辛沉思良久站了起来,道:“君王,既然你为我的身体耽忧,我也为你的身体耽忧,那么,咱们就一同打百濮吧。这样,咱们也都好互相照顾些。”

    武丁虽然也想重振雄风,可又深知自己打起仗来并不内行,战胜荆楚那帮夷蛮也没有多大的把握。司母辛既然这么说,也觉得合适,就说:“好,这些日子咱们就挑出战将,准备好车马粮秣,等你过了满月咱们就出征百濮。”

    事情就这么样定了,手下人就急着为他们打仗作着准备。可这消息传到了司母癸的耳朵里边使她的心更加焦燥,她就与随从回到了自己的领地,想在那田地园风光中散去烦恼,清静地生活一段时光。可是,她的要强心却使她无论如何不能安静。她看到人家坐在河边静静地等鱼上钓,也就让侍从准备了钓竿来到了河边。钓线与鱼饵是抛到河中了,也看到了浮儿在水面上漂着,但她看那水漩草动时看到的却是那千军万马行动的样子,看到的是那人呼马嘶的战斗场面。她扔下钓竿就往岸上走,又看到自己的那个断臂。她的泪水一下子又滚落下来,不由得道:“唉,废人哪,我现在竟然是一个废人了,与这喧闹的世界无缘了。我还充什么英雄啊。”

    下人们见她正钓着鱼突然上了岸,以为她身体不舒服,就过来拉住她:“妇妌司母,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有点不舒服呀?”

    司母癸道:“啊,没什么没什么,我心中烦,想回去了。钓竿你们去收一下。”说过头也不回去走了。

    司母癸回到了自己的官邸,一下子倒在了卧榻了,侍女们赶紧过来问候,司母癸却挥手让她们离去。侍女们知道司母癸脾气暴燥,不敢再说什么,也就离开她的卧室到外边去了。可侍女们一走,司母癸却再也躺不下去了,她一下子坐了起来,对着窗外的晴空发呆。

    晴空中,云在游,鹰在博击风云,几只鸽子从蓝天中飞过。鹰随即也飞去了,只留下几朵云还在不停地游着。天空显得那么空旷,显得那么无聊。司母癸一下子低下了头,叫道:“我才三十多岁,我还不老,本来我也应是一只搏击长空的雄鹰啊,可我却因一条断臂失去了一切,失去了作人的资格呀。我可怎么办哪,我可怎么办哪?”

    侍女们偷偷地看着她,只怕她发疯打人,只怕她悬梁自尽,只怕她离开这个世界。这时,又见司母癸从屋中奔了出来,手中提着那柄利剑。下人们以为她要杀人了,赶紧躲到暗处。可是,当他们不见了司母癸又赶紧去找,却看到她在后花园中疯狂地舞剑。那剑一会儿舞得象风轮,一会儿象白练,一会儿如雄鹰展翅,一会儿如白鹤晃首。突然,那剑又疯狂地舞起,挥向那些花草树木。一时间,月季花飞了,牡丹花落了,芍药花凋零,碧绿的草叶落满地。接下去,那些绿篱,那些假山异石不见了踪影,都被她的剑削飞了,砍断了,留下一个荒凉的世界。这时司母癸也累了,将那柄跟了她许多年,伴她发过疯,发过狂,杀过敌,也泄过私愤的利剑狠狠地摔向了地上的大石,只听得“咣”得一声,就断作数截,再也不成一柄利剑了。

    侍男侍女们跟随了司母癸许多年,虽然知道她性情刚烈,对敌人不依不饶,但却知道她爱护手中的剑尤若爱护自己的生命。这柄剑,是她的父亲翔留传下来的,削铁断钢尤若剁泥。这柄剑到了司母癸的手中后她曾用它与自己的情敌争斗,与敌人拼搏,与野兽格斗。她是将它当作了生命中的一个重要的组成部分。可是,今天她却将它毁了,这是不是说司母癸也将要把自己推向生命的尽头呢?

    司母癸这时悲恸到了极点,什么人也不看,什么话也不说,转身就往室内走。侍女们怕她出事,随即都跟了进去。可司母癸见到了她们却喊道:“你们给我出去,让我安静一些。”

    侍女们退出去了,司母癸又倒在了卧榻上,又眼盯着上面的梁栋。在那里,木头都按照人的摆布有条有理地躺着歇着,你枕着我,我枕着你,向世界显示自己的存在。司母癸看到它们觉得自己也象一根木头了,也象这没有生命的东西躺着,任由别人指使,也任由别人诋毁。她不由得又跳了起来,起身就往外边走。

    侍从们见司母癸又出来了,赶紧走了过去。司母癸却又对他们下了令:“套车,我要回王宫。”

    侍从们赶紧去套了车,把她扶上车跟在车后随她去王宫。司母癸心急如焚催得驭手们将车赶得飞快,侍从们只好在后面没命地奔跑了。

    大车奔过沟沟坎坎,岗岗梁梁终于又来wWw.到了殷商王宫,司母癸没有与侍从说什么跳下车就直奔武丁王的寝宫。可到了那里却空空无一。她找到武丁的侍女问讯,侍女告诉她武丁与司母辛在眺将楼点将,准备去征百濮了。她马上又带了侍从奔向了眺将楼。

    点将台上又站满了列队的士兵,眺将楼上就站了那将要出征的元帅,战将们。武丁王与司母辛站在楼上眺望着楼下的军伍。那高大的象阵,那雄健的战车,那娇健的武士,都给楼上的将帅许多鼓舞。武丁看着这雄壮的队伍脸上的阴霾一扫而光,他仿佛看到了沸腾的江河,奔涌的浪涛,横扫大地的风暴,九天降落的狂飙。他不由得叫道:“这就是我殷商雄健的军伍啊。好,我与你们一道战斗必然取胜。”

    武丁挑了几员战将作为左右先锋,又当众安排了后给人等,让人授了斧钺,喝令让军伍出发。这时,却见司母癸带着她的随从们匆匆地走上了眺将楼。

    武丁见到了司母癸,司母癸却气喘吁吁的站着不说话。武丁不由得问:“妇妌,你这是怎么了?”

    司母癸道:“君王,我要随你出征。”

    武丁此是正是趾高气昂时,打百濮他是抱着必胜的信心的,当然对于别人的一切也都处于藐视的状态。他见司母癸挡道,不由得说:“妇妌啊,有我与妇好上阵就行了。你就在家好好地休养吧。”

    司母癸道:“不,君王,我一定要去上阵。”

    武丁此时看到了她的断臂,不由得摇了摇头:“哈哈,妇妌啊,这干什么事都求个吉利呀。你残肢断臂,能上阵打仗吗?我可不愿到百濮让那些夷蛮们笑我殷商无人,上阵就带着残兵败将啊。”

    司母癸听此不由得倒退了数步:“什么,我是残兵败将?不,不,我的胳膊虽然断了一只,但我的右手还管用。我还可以与敌厮杀在沙场上。”

    武丁又笑道:“妇妌,我们殷商有的是战将,又何在乎你这一个残肢断臂的将军呀。你还是在家歇着吧,我们会替你打胜仗归来的。”

    武丁是一团好心,对自己的后妃说话也不用挑什么词儿,就将自己的所思所想和盘托出了。可是,司母癸的心这时脆弱到了极点,她经不起任何一种刺激了。武丁对她的安慰是出自肺腑,可她却以为是对自己的热讽冷嘲。她的嘴嚅动了许久终于没有说出一句话了,退了几步转身就奔下了眺将楼,匆匆地奔向了王宫,回到了自己的宫闱。

    武丁征战走了,带着军队,带着象队,也带着那颗千疮百孔的心。他要想方设法取胜百濮的一战,给国人再塑一个良好的形象。可是,他与司母辛的队伍没走多远,报子就驱马赶到他的面前,告诉他司母癸己经悬梁自杀了。武丁听了一愣,继而泪如雨下,哭喊道:“妇妌啊,你的心量咋这样小啊。你为什么就这样去死呀。当初我在羌方战场答应过翔帅氏好好地保护你,没想到我成了国王了也没能保护住你呀。你太刚烈了,你太犟了,你的心地也太狭窄了呀。”

    司母癸曾是司母辛的情敌,是她当初一心要除掉司母辛,让自己独自得宠。可是,当司母辛用行动感动了她时,她变了,她决心以另一副面孔出现在世人面前。为此,她为司母辛咬去蛇毒疗伤,她拼命呵护幼小的孝己,她持戈扑向羌方的冰天雪地中……,可是,最后因为不能与敌人再厮杀于疆场她却对一切感到绝望了。这样的姐妹虽然再处时仇多于情,可当她真的去了时也让司母辛思念重重,泪湿衣衫呀。

    武丁在哭,司母辛在哭,身旁的将领们也在哭。司母辛哭着问:“君王,是不是让军伍先行,咱们回去为妇妌奔丧啊。等埋了她咱们再追赶队伍?”

    武丁擦去了眼泪,道:“不,人已经死了,流再多的泪也不能把她救活了。咱们还是上百濮打仗吧。我既说过咱们会替她打胜仗的,就一定要把百濮打退。家里还有人,会替我们把妇妌葬了的。”

    司母辛听了武丁的话也点了点头,她知道此时的武丁王已非昨天的武丁了,他处处事事是在以国是为重了。就用袖子擦去泪水,对驭手道:“驱车,直奔百濮。”

    车行了,人行了,一行大雁也排着队阵从天上飞过,飞向那还算温暖的南方。殷商的队伍就在寒流的驱赶下奔向百濮,去打那卫国保家的仗。

    征西的队伍也在走着,那扑面而来的朔风在撩拨着将士们的衣襟,鼓动着花花绿绿的旗幡。马儿不时咴咴地叫几声,又将疾蹄敲向大地。那漫天遍地的银霜更使人阵阵心寒:“羌方的仗刚被司母癸以议和告终,怎么今日又起狼烟呢?”

    司母戊坐在战车上随着队伍西行,可心中却一阵阵胆寒。她从来没有打过仗,从来没有历经战争的风云,当然更不知应该如何指挥着千军万马与敌人厮杀了。而木格的手段她是知道的。木格在王陵前宁肯杀自己也不肯杀自己的同胞的事给大家留下了极为深该的印象,能不鼓动起羌民的万千激情吗。如今自己到羌方与他去对垒,自己会是他的对手吗?司母癸与他议和都被自己讥笑,如果自己打败了将怎样面对朝臣?自己是有大的图谋的人,如果这次在战场上失败,那么以后就没法儿再实现自己的大计了。可是,此仗又是自己请缨的,队伍又是自己带出来的,如果自己半途而归,那么也将与战败有着相同的命运。所以前进后退都对自己不利。自己只有在这二者其外寻找另外一条路啊。可是,第三条路容易找到吗?

    征羌的队伍宿营了,一个个帐蓬又把草原点缀,在那静静的夜色中,飘荡着一支古老的情歌:“在那遥远的地方,有我心爱的姑娘,她站在村头弯弯月下,把天边遥望。

    她盼天上的流星带来阿哥的消息,她盼自己的队伍打了胜仗,她盼那阿哥在英雄的队伍中凯旋,她想永久地依靠在哥哥的胸上。

    在那家乡的小河旁,有我心中的姑娘,她将网儿撒向水中,收获殷切的希望。

    她盼一网收下一生的果实,她盼家中的美酒永远飘香,她盼家中的草寮中歌声不断,她盼着与情哥地久天长。”

    司母戊是个多愁善感的女人,当她饮过美酒倒在卧榻上时就听到那静静的夜中飘来这诱人的歌。她再也躺不下去了,支起身子侧耳听这美丽的情歌。那歌声就如一支催人泪下的曲儿,再次涌进胸膛。她不由得叹道:“是啊,人人都有一支恋歌,在唱起它的时候很自然地就想起了过去的情人,想起那美丽的时光。说实在的,自己心上的人应该是于。如果不是父亲遭到小乙的贬斥,那么自己应该与他成为一对,恩恩爱爱地渡过此生的。可是,正是因为有那么一场变故,激发了自己那颗本来就不安份的心,使自己认识了子昭,使自己产生了撼动世界的决心。但是,当自己一切都得到了的时候却觉得最缺少的就是人间的真情。按说,武丁在自己最艰苦的岁月中是给了自己真爱,他宁肯抛弃王子的地位到深山中与自己团聚,自己该是将一生付于他了。可是,随着他的地位的升迁他给自己的爱越来越少,久而久之竟然感情它移,使自己不得不为感情发疯发狂。到了这样的时候自己才感到人生最重要的是感情。没有感情的生活是枯燥的,是淡若嚼腊的日子。也就是在这样不堪回首的日子里,是于给了自己感情的补充,使自己永远不可忘记。自己也真想抛弃荣华富贵与他一道去争取情感生活,过那夫唱妇和的时光。可是,又由于过惯了那高高在上的生活,自己再也无法适从那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了。与于的感情也就随着时光的推移变得索然无味了。在经过这诸多的反复之后又听到这纯情的歌,她也想回到过去,回到那无忧无虑的少女时代,也想听情郎对着明月歌唱,也想随着情哥到处流浪,可是,岁月去了,人也去了,虽说清风明月仍在但那都不虽于自己了,自己只有面对那朦胧的夜,朦胧的未来。

    夜深了,将士们都休息了,只有巡罗的哨兵的脚步响在营寨中,还有那值班的敲出更鼓点点。司母戊在这静谧的夜中却睡不着了。此时,虽说她改变不了日出日落,月圆月缺的自然规律,但她还能改变得了这个环境中的人,还可以逆潮流而动,去干自己想干的事业,她就绞动着脑子想着心事。月终于落了,夜幕将大地深深地掩上了,司母戊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wWw.点笑容。她起身走到自己带来的柜子旁,伸手打开了柜盖,从中取出了一种药草。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