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娜听到木格的话就哭了,哭得竟然直不起腰来。木格不知她为什么这样悲恸,上前抱起了她,为她擦着眼泪说:“扎娜,倒底怎么了?”
扎娜又哭了好久,哭够了才说:“木格,武丁王旨我入宫当嫔妃了,我们要分别了。”
木格听此不由得跳了起来:“什么?武丁要让你到宫中当王妃?可你是我的老婆呀。”
扎娜又流下泪来:“可人家是国王,掌握着生杀大权哪,要咱们死都是一句话,又何在乎纳一个女俘为妃呀。”
木格道:“不行,你是我的老婆,我不让你走。”
扎娜道:“可人家武丁是国王啊,话从口出就是圣旨,咱们敢违命吗?”
木格一拳重重地击在树干上,道:“我不信那个邪。你就不进宫,看他能怎么样?”
木格耽心扎娜被人抢去,拉住扎娜就走向山岭,走入山中那一望无际的林莽中。
武丁是决心要将扎娜纳入宫中的,这不仅是因为扎娜极象山中那个寡妇娇,而更重要的是现在他是木格的妻子,木格给自己带来了极大的耻辱,给自己的国家带来了灾难,所以自己就要在气势上压倒他,就要让他的妻子到自己麾下服务,把她压在自己的身下。于是,一支不小的队伍就铁骑金戈走向隆虑山中,要抓到这敢于违旨叛逃的战俘。
夜色弥漫的山林饱藏着许多秘密,夜枭不停地叫着,向人们讲着阴森可怖的故事。猛兽的鼾声低一声高一声地响着,警告人们不要影响它的安睡,不然就是灭顶之灾。木格与扎娜相拥着走在森林中,睁大眼睛看着前边,想寻找一条通向羌方的路,好到故土再寻回失去的梦。可是,山道弯弯,林莽遥遥,树木荆丛不时阻挡住去路,他们只好艰难地迈到双腿,朝着那山高林密处挪动。
官兵们在莽林中走着,一边呼唤一边寻找。他们叫道:“扎娜,你在哪里,快回来,你跑不了的。”
扎娜听到官兵的声音,仿佛听到阴曹地府中勾魂野鬼的喊叫,吓得浑身发抖,双手紧紧地抱住了木格。木格也紧抱着扎娜,生怕她就此消失。他丢失了国土,失去了军队,如今作为战俘生活在异国他乡,只有扎娜还能给他人间的温暖,只有扎娜还能给他一点安慰,所以他宁肯自己流血也不愿失去她。就说:“扎娜,放心,有我在,你不要耽心。”
官兵们茫无目的地走在大森林中,除了一声声呼唤再也找不到一个人影,但他们却肩负着找回扎娜的使命,只要一日扎娜不到手,他们就要一日找下去。于是,森林,山坡就成了他们行走的道途。在渺茫中寻找希望。
黑暗中亮起了一串灯火,那是寻找扎娜的军伍,可是,山林的枯叶中有人设下了许多陷阱,一脚踏下也许就会掉入猎人圈套中,腿断,膊伤,乃至生命的丢失。但这也许只是一两人的死亡。可有一个士兵陷入坑中时手中的火把却燃着了旁边的枯叶,人们忙着救他没有注意火势,待把他拉上来时火已燎原,大火从脚下漫延开来,燃着枯草,燃着树丛,点燃了大森林,一条火龙从脚下卷向远方。官兵们纷纷躲避,好在火是从他们脚下燃起,他们就逃向没火的一方,然后到河边避火。
扎娜与木格在林中择路而行,就没有那些士兵幸运了,等他们感到空气干燥,面向有火的方向看去,火龙就席卷而来,不一会儿就扑到了他们身旁。在这个时候,到处是林海,到处是山岭,找一片山溪水塘躲避就找不到,他们只好窜到这里,寻到哪里,找地方藏身了。在这样的时候,唯一的想法就是找一个山洞躲起来。可是,山坡上有的是树林灌木,哪有什么山洞啊,急得他们只好到外乱找了。
苍天不负有心人,在那半山腰上他们终于找到了一个石洞,扎娜就一头拱了进去。可是,当她返身看时这山洞也只能容她一人。她不由得急了,叫道:“木格,你进来呀。”
木格见此洞如此之小,无论怎么挤也挤不下两个人的,就说:“扎娜,你在里边吧,我再找一找。”
可是,大火就在不远处燃烧,用不了多久就会烧到他们身旁的。他们就是跑得再快出躲不过火的吞噬的。扎娜看此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她眼珠一转就出了洞,一把拉住了木格:“木格,快,你躲进去。”
木格被他推进了洞里,却关心着扎娜:“扎娜,你怎么办,洞就这么大一点儿。”
扎娜道:“木格,必须保住你。我只是一个女人,不愿到武丁那里受辱,死也无所谓。可你是羌人的希望,你必须活下去。”说着身子一仰就滚下山去,山下的大火马上吞噬了她的躯体。木格见了从洞中拱出来,声嘶力竭地喊着:“扎娜,扎娜!”可是,炽热的大火就朝他卷来,那浓重的烟雾直扑到他的嗓子中,他欲扑下山去与扎娜一道去死,可扎娜的声音却响在耳畔:“我只是一个女人,不愿到武丁那里受辱,可你是羌人的希望,你必须活下去。”他只好忍着两行热泪,又拱入那土洞中。
热浪扑来了,让人窒息。好在洞壁是湿得,把口鼻伸到那里还能好受些。木格卷曲成一团,紧贴着洞壁呼吸着湿润的空气才算躲过了那死神的追迫。
大火过去了,木格从洞中又拱了出来,赶紧跑到山下去找扎娜,在那谷底的沙滩旁倒着扎娜的死体。她已经成了一具没有生命的焦炭了,木格扑上去哭着:“扎娜,我的扎娜呀。”
殷商的官兵在烧焦了土地上寻找着,当他们听到哭声就循声走来。可当他们看到扎娜已经成了一堆焦炭,都不由得面面相觑。这时,官兵的头目走了过来,见到木格在哭泣着,叫道:“哼,木格,扎娜死了,你倒好自在呀。好吧,你就与我们一道去见武丁王吧。”
扎娜死了,木格仿佛觉得天塌地倾,没有了日月,当然是不愿到武丁那里讨辱了wWw.,就伸手夺过头目的刀要自尽。但是,官军中不乏能人,他们夺过了木格的刀,连他死的权力也给剥夺了。剩下来就是一支支指向他的金戈,逼他上路了。
木格生也无望,死也无奈,只好留恋地看了扎娜的尸体一眼,机械地迈开步子走向山阿,去历那人世间最难以忍受的风雨。
木格被官兵押到了商王宫,木格就在两个士兵的护卫下站在了武丁王的面前,武丁与木格这一对冤家就这样相见了。
仇人相见,格外眼红,如果是在战场上,那么一定会拼得头破血流的。可是,这对不共戴天的仇敌却是在这样的场合,而且地位又是那样的悬殊。武丁如果想复仇,只要挥一下手,那么木格就将身首异处,与这喧闹的世界告别。而木格想要复仇却比登天还难,武丁身边那些如虎如狼的侍卫就让他近不得身,于是他只好将仇恨凝聚在心中,用那双眼睛化作利剑面对自己的仇敌了。
武丁死盯着他看了许久,突然发出了一阵大笑:“哈哈哈哈,木格呀,你今天终于到了这种地步,怎么,你认输吗?”
木格也是冷冷地一笑:“嘿嘿,武丁王啊,当你被大火包围在异国的土地上时,你想过认输吗。”
武丁见木格到了这种地步仍然是桀骜不驯,不由得火冒三丈,他一下子从宝座上跳了起来,蹦到了木格面前,挥着拳头道:“我告诉你木格,我子昭是殷商的主人,就是死也不会认输的。”
木格轻蔑地一笑:“是啊,你是殷商的国王,你是不会认输的。可我也是羌方人的战将,难道放下了武器,丢失了国土,我就会在心中服你吗。”
“这……”武丁听木格这样说不由得一愣。
木格又说:“哼,我的国家是被你们殷商的军队消灭了,这已经成了不争的事实。我是看到妇好娘娘那样贤惠,对治理国家又有一套方略,才想在她的属下平安地渡过今生,使羌民与汉民溶为一体。可没想到你这个作国王的却记着昨日的仇恨,却要把我逼到绝路上去。好吧,如今我的老婆也被你的人烧死了,我在这里的一切希望也都破灭了,你就下手吧。你给我一刀,让我从这世界上永远消失。不然,明日我又会带领羌民造反,又要重建羌国,那样你的麻烦不就大了吗?你的日子还怎么过呀?”
木格到了这种地步已对世界失去了信心,只想一死了结一切,可武丁却又是一阵大笑:“哈哈哈哈,木格呀,你造了那么大的孽如今想死啊,哼,我告诉你,在我殷商只要是犯了罪的人,想死都没那么容易。”
木格听此心中的火焰一下子喷发出来了:“什么,在这里想死都不行?哪好,我就活着,活着造反,给你制造麻烦,颠复你的国家,扰乱你的社稷,让你不得安宁。你就让我活着吧。”
武丁见木格这样自命不凡,又笑了:“好哇,你觉得你本事不小,那你就在我这里表现表现。我说不杀你,就不杀你。不仅不杀你,还给你个官做。你不是想造反嘛,你不是想复国吗?我就让你来做殷商的宰(杀人的刽子手头领),给你生杀大权,让你杀人尽个兴。怎么样?”
木格听了冷冷地一笑:“哼,那就我该好好地运用一下我手中的权利了。”
武丁一挥手道:“好,哪你就到你的官邸吧。”
木格被几个士兵押到了宰的官府。这宰官吗在当时也算是不小的官,当时国家祭祀、征战、庆典、建筑宫殿馆所都是要杀人的,那么杀人的事就都要由这宰安排人员去杀戮。要嘛砍头,要嘛腰斩,要嘛活埋,要嘛火焚,总之是不要人活。这宰住的官邸吗也是一所不小的院落,内有男女仆从伺候,外有个若大的场地可供车马停留。要是别人作了这殷商的宰,那么一定会趾高气昂,目空一切的。因为活生生的人一时三刻就会被他变作一堆尸骨,朝廷会对他奖赏,被行刑的家属还会贿赂他,让他手下留情,让死人死得痛快些。可是,今天这宰的职务是羌方的战将木格,让这异国的战将作这杀人不眨眼的魔王武丁是苦有用心的。木格深知武丁王的用意,所以他走进这豪华的府邸时心上就冒上了一层厚厚的阴云。
木格走进了那高大的屋宇,那些押送他的人有的就在门口站岗,有的就随他行止,还有的站在不远处紧紧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木格知道自己所处的位置,也就任由别人作为。反正自己是俎上肉,任由别人宰割就是了。
木格走入了属于自己的屋中,想躺下了撕捋一下繁乱的思绪,可没想到的是在属于自己的暖炕上却坐着一个美貌的姑娘,木格一下子呆了,站那里久久地看着她。
姑娘见了木格站了起来,走过来拉住了他的胳膊:“夫君,你来了?”
木格本能地从她的手中抽出胳膊来,问:“你是谁,你在这里干什么?”
姑娘道:“老爷,我是你的夫人哪。”
木格道:“你是我的夫人?我怎么不认识你?”
姑娘道:“老爷,武丁王为了让你在殷商过好日子,专门让我来服伺你的。从今往后我就是你的夫人了。”
木格听此不由得苦笑笑:“武丁王啊,你是与我玩猫捉老鼠的游戏啊,你把我逮住了,不吃我,还要逗我玩,要在玩得尽兴时让我的心滴血,只到血泪流干。”
夫人再次拉住他的胳膊:“木格,既然到了这种地步就别说什么了,你比那些战俘的命运好多了,你看他们不是被杀就是被戮,没有几个活在世上。武丁让你当了官就是最大的恩赐了,你就好好地活下去吧。”
木格看看身边这位姑娘,见她也是美貌齐整,心地善良,也就产生了许多好感,头一低随她走入了内室。
木格成了殷商的宰,每天的任务就是与那些刽子手们一块练杀人。在那刽子手营中栽着一排排木桩,他们的任务就每人持一把铜刀砍木桩,要求他们练到一刀可以把碗口粗的木桩砍断。这可不是随便一个人就可以干得了的,有的刽子手练了十年八载还是不能利索地一刀砍断,于是他们就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练着,砍卷了数不清的刀剑,震断了许多人的胳膊,但他们的任务仍然如此。
木格是宰,上任的第一天就看到刽子手们整齐地站在面前一大片。这些人可不管上头派来的头儿是谁,只在你站在大家面前你就是官,你说了就算,你叫杀谁就杀谁,你叫砍桩就砍桩。
武丁时期,殷商与羌方打了许多仗,双方种下了许多仇恨,殷商抓来了为数不少的羌族战俘,每逢祭日武丁王就杀羌族的战俘祭典祖先。所以殷商的王陵的殉葬坑中埋的奴隶大部分是羌人。
木格知道武丁杀了不少羌民,而大多都是经了这些刽子手们的手。所以当他站在了这些人面前时心中就充满了仇恨。可是,他又没法发作,狠狠地扫视了他们一遍后把心中的仇恨强压下来,对他们说:“你们给我听着,你们都是杀人的老手了,砍这些树桩子大概是不在话下了,我要求你们每天每人给我砍十个桩子,要一刀砍下,砍不下者再罚十个。武丁王让我来当你们的头我要让你们技艺精湛,活得象个人。就这!”说过一甩袖子回去了。
刽子手们没想到新宰上任竟然会下这样的令,就想着法应付。他们商量了一番就把那些过去砍断的木桩找来,下半截栽土里,砍下的扔一旁充数。可没想到他们刚做完手脚木格就来了,还来了朝中的司寇。木格把大家召集到一起问:“这些都是你们砍下的。”
刽子手们只好违心地说:“是”
木格道:“好,你们本事不小,这么一会儿就砍了这么多,那么下边你们每人再给我砍一个。”
刽子手们中间能够一刀砍下一截木桩的人着实不多,可木格既然下了这样的令,身边还跟着当朝的司寇桑雨,只好举刀弄拙了。结果一刀砍下来的只有一个五大三粗的蛮牛,其它十刀二十刀砍不掉一根。木格开了言:“司寇大人,你看,你的下属就是这样的应付上司。我可要责罚他们了。”木格没容桑雨说什么,飞身奔入刽子手队中,挥掌朝他们打去。那充满仇恨的掌声就响了起来,不大一会儿三百刽子手就被他打了个遍。大家捂着红肿的脸看时木格又站在了他们的面前,振振有词地说:“我们是国家的行刑队,这样胡弄上头能行吗?从今天开始给我好好地练,要练到一刀砍一个桩子时为止。”说过取过一位刽子手手中的刀,飞身朝一段木桩砍去,木桩断了,此时木格又飞身扑向另一段木桩,木桩又断作两截。不一会儿他就砍断十余段木桩,他将刀一扔道:“这刀还是蛮好使的吗。”说过拉了桑雨一块饮酒去了。
主子就是自己命运的主宰,主子要自己干的事自己不敢不干。刽子手们虽说杀人如麻,对谁也不很尊重,但由于木格倾刻间砍掉了十个木桩不能不使他们佩服的五体投地。从此他们对木格就唯命是从,他说要砍木桩大家就只好砍了,每天砍得人人精疲力尽,累得爬地上起不来大家才明白是木格对大伙的报复。可是,谁又不好说什么,只好低着头砍自己的木桩,砍完了再到山坡上去砍,拉来栽起来继续砍。
木格虽然当了殷商的官,可心情却如山一样的沉重。他知道武丁王既把自己弄到身边就不会放过自己。就饮酒作乐,敷衍人生。好在夫人是那么贤惠,每天给了他许多温柔,让他也稍得些安慰。
日子就这样的一地过去了,这样过了数月又到了盘庚先帝的祭日了。盘庚把国都从奄迁来时费了好大力气,平息了九世之乱,所以深被后人推崇。后来的国王小辛、小乙都经常记念他。殷商的祭祀主要是杀人,而要杀的人大多是与殷商过打仗的异方国的战俘。近年来,与殷商作对的主要是羌方,虽说妇好把它消灭了,但商王却深深地记着这些仇恨,武丁王就准备狠杀一些羌俘,祭典自己的伯父了。
这一天,木格吃过早饭后把刽子手们又集中起来要他们砍木桩,刑部的人却来传武丁王的圣旨,要他带刽子手们到王陵去杀殉。木格听此不由得愣了,这才突然明白武丁王为什么要自己来作国家的宰。但既是王命那是不能违抗的,就带上刽子手们,拎起鬼头大刀走上王陵。
殷商的王陵在王宫的西北方向,离京畿有三四里之遥。这里有三座高耸入云的陵墓,陵墓中埋葬有盘庚迁殷后的三个帝王,那就是盘庚、小辛、小乙弟兄三人。这些陵墓建在一个小岗坡上,座北朝南,遥望着南面的沃野稻田,河流山川。它们的旁边是一些小的陵墓,有的是他们的妻子,子女,还有的是那些被杀殉的奴隶或战俘。整个陵区被高大的松柏树遮掩,陵墓旁植满了鲜花异草,一队王家的士兵在这里守卫着,不准平民百姓走入其中。陵墓的周围是一圈用铁藜寨围起的围墙,人与动物是不容易进入其中的。
盘庚王的祭日,武丁王与朝中的官佐及后妃们都来了,他们带来了三牲,带来的水果及供品,根据爵位的高低,依序进入了陵区。在盘庚、小辛、小乙三位帝王的陵前摆上供品,燃起长香,武丁就率领着臣佐与家眷跪倒在陵前,一阵哀嚎,一阵祝愿,一阵祈祷,三叩六拜施完了礼节,就齐齐地站在一旁看刽子手们杀人为先帝们殉葬。
一队奴隶被捆绑着走来了,约有三百来人。这些人大部分是羌方的战俘,有男有女还有老人小孩。这些人大多数是被抓来后分到各个官僚及有功的臣佐家中。他们或是不听话,或是在生活中损坏了家具工具,或是年老体弱,或是幼稚顽童,吃饭不干活。总之,他们不被奴隶主看中,就被当作人间的多余物被送到殉葬场来了。他们尽管有着这样哪样的过错,但他们的过错总不致于该死,但因为殷商要记念自己的祖先,因为他们的族人曾与殷商对抗让殷商受到了损失,他们就得死,就得以自己的死完成商王对他们祖先的祭典。可是,生活再不公正,生活再艰难世界总还是美好的,他们对这美好的世界还充满着希望,总觉得有一天自己将会生活好一些。当他们得知今日就是他们的末日他们无论如何不愿去死,就哭喊着,咒骂着,呼唤着,叫嚷着,发出在世上最后的声音。但是,他们的命运要由别人来主宰,他们的前途只是那荒草萋萋的坟地,掩藏世界万物并把他们消化的黄土。迟滞的脚步,恶毒的赌咒给他们带来的只是沉重的皮鞭和那剌伤皮肉的利刃。于是,哭声更响,喊声更甚,奴隶们哀悼着自己的世界末日。
武丁听到了奴隶们的哭声与吼声,但他却没有一点同情。这不是因为他不惜怜那些孤立无助的人们,而是因为这些羌族人给殷商带来了太多的麻烦,给自己带来了一生中洗涮不掉的耻辱。所以,他恨他们,狠不得将羌族人杀尽赶绝,让这世界上永远的没有了这股祸水。
奴隶们被驱赶到了王陵前,走完了自己一生的路。余下来的只是让刽子的用利刃取去自己的生命了。于是,陵墓前就黑鸦鸦的倒下坐下了一大群人。有的吓傻了,钢刀砍颈也许不会再呼叫一声,有的麻木了,历经了人生的凄风苦雨后感到活着不如死去,对如何去死也不再着想了,躺在地上等着死神的降临。有的人虽然看到了生命的末途却还抱有一丝幻想,盼救世主能够马上出现,把自己带到一个无欺无哄的世界之中……
刽子手在木格的带领下来到了王陵,他们一个个如天罡地煞,手持明亮的刀映着血红的太阳。奴隶们见到了他们立刻瞪大了眼睛,畏惧地看着这些吞噬生命的人。
木格走到了这群人面前,蓦然间看到了坐在宝座上的武丁王,他一下子呆了,脚步儿也随之停下。武丁这会儿等的就是他,见木格到了身边,淡淡一笑:“啊,木格将军,今天可有你用武之地了。你在战场上杀人不眨眼,今日你尽可以杀人,将这些罪犯一个个地杀掉。”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