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邑官府外站着亭亭玉立的司母辛,自己青梅竹马的表妹好妹。她虽历许多沧桑却仍然是那样的美丽,他真想扑过去把她抱入怀中,体践她的万千温柔。他不由得举步向前,情不自禁地伸开了双手。可是,当他看到好妹的珠冠蟒袍时他仿佛看到了面前那垛无形的墙,一下子站住了,双手也不由得交叉在一起,茫无所措地站在那里。
司母辛蓦然间见到了说心中也如蹈海翻江,她此刻仿佛成了石雕的仙女,凝固在了那里。那双美丽多情的大眼也久久地停留在说的脸上。是啊,人最珍贵的是初恋,当初恋随着白云远去,只剩下两个没有爱情的躲壳时又该怎样面对?说我爱你吗?可身心已经属于他人,再也无从言爱了。说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吗?但那爱得发疯发狂的岁月怎能就那么轻易的忘记?那时节的言情举止都牢牢地记在了心上,如树木的年轮至死也留给世界过去的沧桑。
说看着美丽无比的司母辛嘴在嚅动着,想将心中的酸甜苦辣向他倾诉,想拢回时代的浮云把过去的时光留住。但也如看落花流水,除了万般无奈仍是无奈万般。他只有把过去的一切深深地藏在心底了。只见他上前一步,跪倒在司母辛面前,道:“小臣说拜见妇好司母。”
司母辛见说跪倒在自己的面前了,眼光也扫到了他的身上,没想到他说出的却是这样一番话:“拜见妇好司母!”这妇好司母几个字是被人整日喊着,可是今日从说的嘴里说出来就让司母辛觉得十分别扭。在说面前,她就是沤成白骨也觉得自己是他的青梅竹马的恋人,是他生命中的一个组成部分。可没想到说却是这样无情地打破了自己心中那点存念,打破了自己那美丽的的意想。但她在一番阵痛之后不得不回到现实,以今天的身份地位面对今天的世界。就强将涌上来的泪水压住,道:“免礼。”
说从地上爬了起来,伸手示意道:“王后,请入府。”
司母辛道:“啊!”机械地随说走入他那不算华丽但却十分整洁的官府。
司母辛在屋内刚坐好,说的妻子子红果就过来问候。“小民红果拜见王后。”
司母辛见到红果更是百感交集。是这个女人夺去了自己的所爱。是这个女人使自己离开了千思万想的恋人,走上了生活的另一条路。她真想跳起来扼住她的脖子,让她永远从这世上消失。可是,她如今是说的妻子了,自己也另有他属,就是将红果醢作肉酱说也回不到自己身边了。到了这个时候,她就是自己的仇敌也得善待了,就上前一步拉起了红果,道:“表嫂,快起来。小妹来看你了,你施什么大礼呀。”
红果站了起来,看到司母辛那华丽的衣服心中就又是一阵痉癴,她知道说曾是司母辛当年的恋人,也知道自己的姐姐设计离间了她与说,让自己挤在他们中间。如今人家是尊贵的王后了,要报仇只是一句话。虽然司母辛的话说得那样亲密,可自己仍然是阵阵心悸。
司母辛看出了她的忧虑,把她拉坐在自己的身边,道:“表嫂,你的一切都好吧?”
红果畏畏诺诺地说:“嗯,好好。”
司母辛道:“表嫂,你可为表哥生下公子或千金了吗。”
红果道:“啊,去年我生了一女孩,说视为掌上明珠。”
司母辛道:“好哇,表嫂长得这么漂亮,小侄女也一定美若天仙。”
红果道:“比人家的孩子也没什么特别之处。”
司母辛道:“抱来给我瞧瞧。”
红果听了不由得又是一愣,暗道:“啊,她要看我的孩子干什么?莫非她要把对我的气洒在孩子身上吗?”
司母辛看出了她的心思,道:“表嫂,如此看来你爱女儿视若掌上明珠了,不然,为什么让我看看都不舍得呢?”
红果听司母辛这样说不由得道:“看表妹说得,我女儿也是你的侄女儿吗。”对下人道,“把妞儿抱来,让王后看看。”
下人听红果这样说赶紧去把孩子抱来了。司母辛一看这孩子明眉大眼,白白胖胖的十分讨人喜欢不由得在她的小脸蛋上亲了一口,道:“好漂亮的小姑娘,有个聪明无比的父亲,有个美丽善良的母亲,你是生在福窝中了。你要是我的女儿该有多好啊。”说着泪水又在眶在打转。
说听司母辛这样说不由得将目光扫向了红果,而红果也正在看他,夫妻的心立刻沟通。他们都明白司母辛的话所指。但他们无法将历史扭转,也不愿再回首那不堪回首的过去,更不愿从此分手,就默默地低下头,任由事态发展。
司母辛见自己失态,赶紧拭去了泪水,把小孩交给身旁的侍女,而后道:“表哥,表嫂,你们相地可是个好地方啊,二帝给你们的属地带来用不尽的福气啊。我到你们的宝地来了,你们让我吃些什么好东西啊?”
司母辛的这句话把说夫妻二人心中的阴云一扫而光,红果抢着说:“表妹,我们这里的红枣可是甜得醉人哪。走,我带你到枣林吃鲜枣去。”
司母辛在说夫妇的陪同下进入了枣林,只见红枣累累,挂满了枝头。她情不自禁地摘下一颗枣儿送入口中,道:“好甜,好甜。”
说将一颗又红又大的枣儿送入她的手中,道:“好妹,你来我的陋地恐怕不是为了吃颗枣儿吧。”
司母辛听此呆住了,转身面对说,道:“说兄,武丁王听说银盆山中有炭工奴造反,就将他们给杀了。而当初是我鼓动他们杀了那炭百工。这次我从羌方征战归来,乡亲们见到我就认为我是武丁的眼线,认为我是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见我又回到了银盆,武丁王又来找我,怕武丁再杀大家,就逃到了深山中了。说兄,乡亲们对我们忌讳甚深哪!他们认为我们作了官,也就成了杀人的魔王。为了解除误会,武丁王让人给乡亲们送了稻谷,然而百姓仍没有回来。”
说听了不由得低头凝思,手中那颗枣儿也未送入口中。暗道:“当初武丁到山中可是个忧国忧民的王子啊,今天王权在握难道他变了吗?”
司母辛见说仍然犹豫不决,进一步劝道:“说兄,武丁当上了国王,确实与过去那个子昭不一样了。他现在考虑的是他的江山,考虑得是如何不让一人给他制造麻烦。所以,他的做法就有许多过激。但是,作帝王的能够认识错误,献给老百姓粮粟来赎自己的过错,这精神也着实可嘉。所以,你也不要顾虑丛丛,前思后想了吧。”
说转过身来,道:“好,王后,我这就入宫去见武丁王。”
华丽的殷商王宫又迎来了一个崭新的日子,当那太阳在东方升起不久,一辆车就越过了护城河的桥头,进入了宫内。司母辛走入宫中向武丁王禀报相邑之行了。而说呢,也乘着一辆车远远地跟在后面,到护城河桥头停下,在那里等着宫中的召唤。一会儿,传旨官就奔了出来,向说微施一礼,道:“说人臣,武丁王召见。”
说双手一揖,还了一礼,道:“有劳大人前头带路。”就随他进入了宫内。
武丁的寝宫内,此时已经摆了酒席,武丁与司母辛并坐在一起,面前也放好了肉食果蔬,等着说进来了。
说来了,见到了武丁就跪倒在了他的面前,道:“相邑小众人臣说拜见君王。”
武丁道:“啊,说呀,快起来,快起来。”
说又作了一揖,道:“谢君王!”
武丁道:“请入席。”
wWw. 说随即又道:“谢君王赐宴。”
说落座了,宫女就为他斟上了美酒。这时武丁就举起杯来,道:“说呀,当初你帮我登上了王位,可你却深陷囹圄之中。我不知道这些,让你在那里过了许久非人的生活。如今,你到相地当你的小众人臣了,咱们更少了见面的日子。不过,星转斗移,今日咱们总算见面了,就让我们举杯,为我们的重聚干杯吧。”
说心中有千言万语要对武丁说,可是,在这样的场合有话也只有打官腔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众人臣,与国王是再也不能平等地说话了,只好高擎酒杯,又吐出了一个谢字。
他们干了一杯,宫女们很自然地为他们斟上了。可武丁身旁的司母辛却无论如何不会沉默,道:“说兄,吃菜呀。奔波了这么久一定饿坏了,快吃点吧。”
说听到了司母辛的声音但没有抬起头来,只是诺诺而语:“谢谢王后,我吃。”说过伸出了手把那只鸡抓手中,撕下了大腿啃了一口。
武丁王一直注视着说,当听到司母辛对他的话语,心中的弦很自然地绷紧了。他敏锐地感觉到司母辛的心中还深深地爱着说,对他的关心远远地胜过自己。对说的那种感激之情,友谊之情也在瞬间驱向了云端。就举起杯来,道:“说呀,咱们久别今聚,确实难得呀。咱们本该畅怀痛饮,叙尽离别的情愁,但是,咱们却都有了自己的事业。你成了一方人主,我也在统领一个不小的国度啊。建好国家,安抚万民就成为了咱们不可推卸的责任了。如今,银盆的百姓因我的一时疏忽而误解了我,逃入大山中去了。冬季很快就要到来了,他们在那陌生的地方可怎么样生活呀。为了解他们于困厄之中,我让妇好把你请来,请你到山中把他们请回来,让他们好好地过日子。请你告诉他们,我武丁王也是银盆的女婿,除了给他们带来幸福不会给他们带来厄运。我已经给了他们稻米,让人送到了他们家中。”
说听武丁这样讲,知道他是在下逐客令。因为自己与司母辛有那么样的过去,武丁王是不容许自己久留在这里的。就把手中未吃完的鸡腿放下,双手一揖道:“敬遵王命,我马上动身找乡亲们。请君王保重。”
武丁道:“好,你去吧。”
说退出了殿堂,司母辛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武丁看了看她,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就起身走入内室。当司母辛从说身上收回了目光,看到武丁走了,赶紧起身跟了进去。
武丁此时倒在被垛上,见了司母辛问道:“说走了吗?”
司母辛见武丁这个样子神情也不由得十分黯然,喃喃地道:“走了。”
武丁道:“唉,我不知道你们青梅竹马,有那么深的交情呀。要早知道那样,我是不该纳你入宫的。”
司母辛听此更是惆怅:明明当初是你变着法子把我与说分开的,如今倒说得这样冠冕堂皇。莫非你与我渡过这常人走过的河你厌倦了,对我没有新鲜感了?还是对我以前的恋情产生了妒意?
武丁见她没有说话,又道:“妇好,你此会儿还在想说吗?”
司母辛见武丁对自己苦苦地追究,心中十分反感,觉得他不象个帝王,倒象个无知无识的妒汉了wWw.,心中也就掠上一片阴云。道:“君王啊,你变了,你当国王了,坐在了人生的峰巅上,可心却变小了。我是个山姑,我们山里人把自己看得如山一样重,既嫁给了你就不会如流水东转西折,就如山那样铁定地立在那里千秋万载。”
武丁听司母辛这样表白,一下子把她抱入怀中:“妇好,你是我最好的妻子,我只怕你别情他移,我只怕你人在我的身旁,心却随人远去。你要永远地留在我的身边,为我的江山社稷,为我的感情献身哪。”
司母辛在他怀中抬起起头,道:“君王,你的地位稳固了,你可要有天一样的胸怀呀,不然,你就处理不好国家与家庭事务啊。说是个很不错的将相之才,你只有重用他你的国家才能有美好的前景啊。”
武丁听司母辛口口声声说着说,心中的妒火又在燃烧,但他为了司母辛能够留在自己的身旁,就说道:“你的话我记下了,我会好好地待说的。”
说把红果安置在了京畿的别墅内,向下人们好生交待了一番就骑上一匹马上了银盆,当那蜿蜒曲折的山路走过后他站在银盆村中,看到的是静悄悄的村庄,看到的是秋风从街上溜过,捎带着几片落叶在旮旯里打旋。他怅然地走向了司母辛的娘家,那两位待自己亲若父母的舅父舅妈已随村民远去,他们要用自己年迈的身躯向村民们表示自己与司母辛和武丁他们不是一样的人。
说又走过了几家门,到处是空无一人,武丁为村民们送的稻谷是在屋中放着,除了有几只老鼠在嘶啃着口袋外再无一人挪动它们。说看了这景象不由得摇了摇头,叹道:“唉,变了变了,武丁的确不是当年那个同情百姓的王子了,而真的成了高高在上的帝王了。几个炭工造反本来派人抚慰一下就可以了,又用得着大兵压境痛开杀戒吗?可他这样做了,也冷了山民们的心哪。如果这样下去,他又如何能兴国安邦呀。
说茫无目的地在村中转悠,这时河边的绿竹后却钻出个脑袋来。说的目光扫向了他,看到了这是邻居家的外甥小牛,他前些年经常到姥姥家去玩,说认识他。说就走了过去,问道:“啊,小牛,你在这里干什么呀?”
小牛看到了说起身就跑,嘴里说:“你也不是好东西!”
说几步奔过去抓住了小牛,将他抱在怀中,道:“小牛,你跑什么呀?乡亲们都到哪里去了呀?”
小牛一边挣扎着一边喊:“放开我,坏蛋,我恨死了你们。”
说不论小牛如何挣扎踢打,就是不放他,道:“小牛,给叔叔说说,我怎么坏呀?”
小牛道:“你和子才姑姑都是坏蛋,你们当了官就来杀百姓,一下杀了一百多人。所以,见你们就有三分灾,你放开我让我走,我不跟你在一起。”
说听了这样的话立刻明白了百姓们出逃的原因。因为武丁杀了大山他们,乡亲们就认为司母辛是底线,今天见她又回来了,就认为她又要杀乡亲们了,为了活命他们只好离开自己的家园了。这个时候,他为武丁的行动愤怒了,也为百姓的幼稚感到了可笑。可是,不论他们的动机是什么,乡亲们确实面临着饥寒交迫的生活,除了把他们喊回来再别无它途。就问道:“小牛,乡亲们都走了,你怎么又回来了呢?”
小牛道:“我走的时间太急,没有能够牵走我的小鹿儿。我回来看看我的小鹿被官兵给吃了没有。”
说道:“我刚才去了你家,你的小鹿还在圈中,不过没草吃了,我给它仍了一把草。”
小牛听了兴奋起了来:“啊,我的小鹿还在,我要看我的小鹿。”说着挣脱了说的怀抱奔向家中。
说随他来到了他的家中,那只小鹿在圈中悠闲自得地吃草,见了小牛就把脑袋伸了过来,在小牛头上脸上蹭。小牛抱住了它的脖子,叫道:“我的乖,我的好乖乖!”
说道:“小牛,我没说错吧,小鹿还在,没有人抓它,更没人吃它。”
小牛看了说一眼,打开圈门牵起了鹿就走。说道:“哎哎,小牛,你到哪里去呀。”
小牛道:“找乡亲们,离开这里,永远离开这里,不让武丁和才姑给杀了。”
说上前抱住了小牛,道:“小牛啊,武丁是杀了山他们,可是山也杀了人家炭百工啊。武丁与子才姑可没有杀乡亲们哪。”
小牛道:“他们现在还没有下手,可说不定哪天就派人来了。你没看到大山他们吗?大山也许有错,可那些乡亲们有什么错,不也是被杀了吗?这一次才姑回来,全村人没有一个人理她,她会忘记这一回?不给你说了,我要走了。”说着牵着小鹿一溜小跑就走。
说快步追上了他,道:“小牛,你错怪武丁王和才姑了,你没看到吗,他们让人给乡亲们送来了稻谷,在屋中放着呢。”
小牛:“那些不怀好心的人,就是给我们个金山我们也不要。”
说道:“你不相信,哪好,你带我去找乡亲们,我给他们说清楚。”
小牛道:“不,你不是好人,你们当官的都不是好人。我不跟你走。”说着牵着小鹿就往一旁山上奔。
说看着小牛的身影不由得摇头叹息:唉,没想到武丁王竟然落到了这种地步,连几个平民百姓也不信任他了。如此下去,殷商又将如何呀。
说顺着小牛的足迹向前走着,不一会来到了一座荒山前。这山三面抖峭,一面倾斜,自己与小牛就是从这斜坡上上来的。他知道再走下去就会到无路的境界,就喊道:“小牛,不要走了,那里没有路,走不过去的。”
小牛听到了说的喊声,但仍然朝山上走。这时,大山顶上的丛林中传来了一声虎啸,一只斑孄的猛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