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殷大殿中梅开二度 温柔之乡愁肠百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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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说武丁王将司母戊带回了京畿,立刻在京畿与护城河桥的阔道上排开了仪仗,举行了浩大的迎亲仪式。当然,那规模,那气势要比迎接司母癸大得多了。因为武丁王迎得这个司母是帮他争到江山的女人。

    仪式举行完了,武丁与司母戊双双坐在大殿中,接受王公大臣们的朝拜了。于是权臣们来了,依爵位高低站在了大殿外,接踪入殿参拜这皇天后土。那些卿士司马,司徒司空,司寇太宗,司乐司农,及师氏亚旅,王侄王孙和嫔妃们就跪倒在武丁王和司母戊的面前,三叩九拜,一声声呼喊:祝武丁王万寿无疆,祝司母戊身体健康了。

    司母戊面对臣佐们的朝拜百感交集,端坐在那里看这一张张陌生的面孔。当看到大家虔诚地跪倒在自己的面前时她由衷地笑了。暗道:“我多少年的夙愿终于实现了。我一个被人通辑的逃犯终于可以面对百官信手御指了。如此看天下,平步青云的可都非正人君子啊。阴谋造就了晋升台阶,欺骗迷住了当世者的双眼,一个花花世界主沉浮的却是心计用尽的阴谋家呀。

    文武百官带着一脸虔诚来了,跪下了,丢下几句让人兴奋的祝词又离开了。当他们一个个行完大礼,下面就该武丁王的嫔妃们来拜遏这新王后了。当然,首当其冲的应该是那司母癸妇妌。可司母癸却在宫外徘徊着。她不服这新来的后宫之主,更不满武丁王将自己晾一旁而另寻新欢。甘盘知道这司母癸在作何之想,就过去相劝。但司母癸生性高傲,装得仿佛没有看见甘盘,竟转身走向了一旁的水榭。

    武丁的那十位妃子也站在了殿外,准备等司母癸进去后自己相随而入。但司母癸却是那样不合时宜地去了,她们只好面面相觑了。

    大殿内的音乐一遍遍地响着,催督着人们的脚步去入殿觐见这后宫之主。然而,这些未去拜遏者心中都多怀不满。她们都在司母戊的前面进入了王宫或者王府,可却要朝拜这后来者。并且要排在她的后面面对苍生。她们心里都不甘哪,但又无可奈何,只好以拖延时间来表示自己的不满。

    甘盘见司母癸执意不肯入殿参拜司母戊,只好追了上来好言相劝。他到了水榭边,对扶拦凭吊的司母癸道:“妇妌司母,你可不能这样固执啊,你必须到大殿里去参拜司母戊。”

    司母癸面含愠色,道:“甘盘卿士,你说,这理多么不公啊!我什么时候进宫?她妇婐什么时间进宫?而我的父亲又在战场上拼死救了他武丁王,他才有了今天。他凭什么让子婐排在我的前面?我为什么要参拜她?甘盘哪,换上你服也不服?”

    甘盘现在只想扮演四面玲珑的角色,他想在国王后妃间充当和事佬,以便让人都对他有好感,为自己的仕途铺平道路。就道:“妇妌司母哇,你不知其中的奥妙啊。妇婐司母是比你进宫晚了点,可他在武丁王被父王贬作平民前就与妇婐司母生活在一起了。他们在大山中象平民似的生活了一段时间。吃糠咽菜,忍饥换饿,小乙王还下旨不准任何人支助他们。武丁王就是在那样的环境中怀揣着几块柿糠炒走出大山的。妇婐司母为使武丁王早日登上王位,将妹妹红果都送到了小乙王身边,劝小乙王将二王爷和三王爷调到了边关,从而给武丁王一个绝妙的即位的机会。可武丁王当时不知出于什么考虑不想登上王位,妇婐司母与红果又冒着生命危险两次进宫相激,才使武丁王登上了王位,成为了一代帝王呀。武丁当上国王首先想到的是娶你作司母,可他忘不了那深山中与野兽为伍的妇婐司母哇。今天将她娶来作后不也在情理中吗?妇妌司母,事实就是这样,你可不能学一个民女争风吃醋啊。”

    司母癸听甘盘讲了这么多也觉得人家讲得有理,心中的妒火也自然地消了许多。知道再这样僵下去自己也当不了王后,也改变不了武丁王的决定,就有心入宫去拜遏司母戊。甘盘就领她进了大殿。

    再说武丁王接受了文武百官和嫔妃们的朝拜,独独不见司母癸进来,火了。但在这新婚大典的日子里又不好意思发作,只好道:“开宴。”

    宴席马上排开了,武丁与司母戊在龙位上坐着,十位嫔妃就在下面分两拨排开,而后是六部长官及王族的权臣,京畿的小众人臣等依序排开。在那个时候宴席都不是方桌、圆桌,而是一个长条案几。一人一案,案上放牛、羊、鸡、鸭、鱼和几样水果。放上酒爵或酒杯,送上一卣酒。有地位的旁边自有女婢在一旁倒酒,无地位的只好自斟自饮。不过,今天的宴是祝贺武丁王娶了王后,大家也就厮厮文文,举杯相庆了。

    甘盘领了司母癸入了殿中,一看宴席已经开始,文武百官握酒爵在那里相互敬酒了。在十王妃的旁边甘盘的案几在那儿放着,酒菜已排上了。但不论是那里都不见司母癸的位置。这一下不仅司母癸傻了脸,连甘盘也愣了:自己把司母癸给请回来了,要人家与司母戊和睦相处,谁知这场儿竟是如此尴尬。他虽饱于世故,但这一会儿也不知如何是好了。只好道:“请妇妌司母好自为之。”就入席坐下了。

    司母癸站在了那里,文武百官仿佛没有看见他。都在自顾自的饮酒。而那武丁王与司母戊更是视她为无物。这一下司母癸可是无地自容了。她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觉得心中的血往上涌。突然间她扑到宫门口夺过侍卫的剑就要自杀,鲜红的血立刻染红了她的衣裳。要不是侍卫眼快夺过了剑,司母癸就该见阎王了。

    侍卫怕司母癸破坏这里的喜庆气氛。赶紧将她抬离这里,找太医为她医伤了。

    武丁王看到了这一幕,气得恨不得把司母癸给劈了。但他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就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对司母戊道:“妇婐,这是陈年佳酿,多饮点,这洹水酿成的玉液会使你变得更漂亮些的。”

    司母戊理解武丁此时的心情,她笑望着武丁举起了杯,将杯酒一饮而尽。

    武丁的心境并未平静。司母癸给他带来的不快时时在胸中涌动,他强压住心中的怒气与司母戊一道站了起来,携她一道走入了酒宴中间的空场,道:“各位爱卿,今天是我与妇婐的大喜日子,咱们不要只囿于饮酒。大家可以与宫女们共舞,可以入圉自舞自唱,也可以说诨打科,逗个乐子。来,舞起来,唱起来呀。”

    乐队见武丁王与司母戊共舞,奏起了一段优美的乐曲。wWw.武丁就与司母戊边舞边唱:“岁月的河哟向东流,水中飘着一小舟,你划桨来我掌舵呀,把急流险滩扔后头。

    赤身裸体来人世哟,风霜雪雨满春秋,你耕我织苦经营哟,开出新宇再运筹。

    浩荡的大风兮,沸腾地热血哟,催得云开日出哟,江山披锦绣……”

    文武百官见国王这样自由地舞着蹈着,也仿佛解放了。他们在酒精的鼓动下也变得毫无顾忌,疯狂地舞蹈,放声地歌唱,在这神圣的殿堂中拼命地呼吸自由的空气。一种念头在大家心中涌动:这武丁是个开明君主,在他的领导下一个新的时代就要开始了。

    宴席闹到天晚秉烛时才散,武丁携司母戊进入了他们的洞房。这洞房其实也就是司母的寝宫了。室内,彩带彩球悬挂,墙用白绢裱糊过,绘上神话故事,那些氤氲的云烟,飞扬的衣袂,流畅的线条,缤纷的色彩都使人耳目一新。

    武丁与司母戊停下了步子,看这屋内的布置。司母戊看了这些激动万分,嘴张了几下不知要说什么好了。

    武丁从后面抱住了她,问道:“怎么,还算满意吧?”

    司母戊道:“太美了。”wWw.

    武丁道:“从此你就该享用这一切了。”

    司母戊道:“是啊,该享用它们了。我为它们几乎奉献了一切。”说着倒在那松软的卧榻。”

    武丁扑过去抱住了司母戊,想着刚与她在隆虑相见的那些日子。想着她那天真无邪的样子和那双充满企盼的眼睛。不由得问:“妇婐,如果咱们一直在那山洞中生活到现在,再走入王宫举行这么盛大的婚礼,你还会有这么激动吗?”

    司母戊道:“我想我也应该激动。因为从企划到变成现实那是倾注了我们的心血的。谁都会为成功而欢呼,而雀跃,而忘乎所以的。”

    武丁道:“你很懂道理,我很喜欢你,从此往后就在这里开始我们的一切吧。”

    武丁与司母戊在这华丽的王宫中体践着重逢的情趣,当一切变成了虚幻,走过朦胧,再回到现实,两个人仿佛都经过了漫长的世纪风雨。一时间他们不知说什么好了,就那样静静地躺着。许久,司母戊才道:“君王,你满意吗?”

    武丁道:“有你在我身边什么就都有了。”

    司母戊道:“可你想过吗,那个妇妌妹妹可是在咱们的庆典中将刀子插入了自己的腹中啊。”

    武丁道:“她不识时务!她刁,她犟,她任性,刚入宫就要逼着我封她作王后。她凭什么来作后宫之主哇?”

    司母戊道:“所以君王就将那后位给我留着。可我也犟啊,我也刁啊,我也不识时务啊。对君王最残忍的也是我呀。我让你在洞外受冷风吹,我扔你河水中让冰水浸你。我违背你的意愿把妹妹送到你父王身边……”

    武丁道:“当初我很恨你,可后来我想通了。你是施尽手段在扶持我这条弱龙啊。“司母戊又道:”君王既能想通了这件事,为什么又想不通妇妌呢?”

    武丁道:“我现在是君王,她那样苦苦相逼我怎么能容她?”

    司母戊道:“君王啊,作一个女子都有想当王后啊。她在你面前撒点娇又算得了什么?今日她在宫中自裁,不也因为那场合使她无地自容了吗?你应该谅解她,现在就到她的宫中去。你应该给她点安慰。她的父亲毕竟救了你啊。”

    武丁道:“可今日是咱们新婚的日子。”

    司母戊道:“君王,咱们在隆虑山中早渡过蜜月了。又何在乎今晚?去吧,为了后宫的安宁,你去吧。”

    武丁畏了难:“这……”

    司母戊道:“要不,我陪你去。”

    司母戊帮武丁穿上了衣服,陪他去了司母癸的寝宫。

    司母戊入宫当司母,并不想让武丁与其它女人去媾欢。可她今天这样督促武丁到司母癸的房间去是有目的的。她知道司母癸的父亲是朝中有名的战将。与文武百官关系非常和谐,如果自己不装得姿态高些,恐怕百官对自己就不会拥护了。所以,她才敢于牺牲自己的新婚之夜,让武丁在自己的陪伴下看司母癸。

    司母癸倒在炕上闭目养神。几个宫女肃立在一旁伺候。宫外有人喊:“武丁王驾到!”几个宫女立刻跪地施礼。而司母癸听了却躺着未动。

    武丁见司母癸如此高傲,心中自然不悦。但为了讨好司母戊也就装作没看见。与她一道坐在了司母癸的身边。

    司母戊上前拉住了司母癸的手,道:“妌妹,我来看你了。”

    司母癸没有动,连眼皮都未抬一下。

    司母戊见她这样,不由得将目光转向了武丁。此时,武丁的目光中多含不满,但却未有表示。司母戊只好收回了目光,又注视着司母癸。司母癸仍然冷冷的如一尊雕像。她的个性在此展示到了极点,拼死要表现她那个自我。

    司母戊又劝道:“妌妹,我知道你心中很不舒服,可妌妹,什么事情都要看开点啊,不要太认真了。钻了牛角尖就不好办了。”

    司母癸仍没有说话,武丁的火气就在升腾。但他还是耐着性子道:“妇妌,你吃饭了吗?”

    司母癸还是没有说话,宫女只好代她回答了:“禀君王,司母癸还没有吃饭。”

    武丁道:“拿饭来!”

    宫女端来了肉羹,武丁见了夺过来道:“来,妇妌,吃饭!”

    司母癸仍然没有说话,武丁用铜匙盛了就往她口中送。可司母癸却连嘴也不张,肉汤就顺着衣衫往下流。武丁一见火了,一下将碗摔到地上。道:“好,你不吃就给我饿死。我让人给你准备棺材。来人,给我抬个棺材放到这里!”

    “是!”侍从们应一声就要出门,司母戊道:“回来!”侍从只好又住足待命了。

    武丁火气更大了,道:“妇婐,我是君王还是你是君王?难道你也要要挟我?”

    司母戊劝道:“君王,我不是在要挟你什么呀。这是在咱们的家中,妌妹的事不也是咱们的家事吗?妌妹的心境不好,耍点小孩子脾气也是在所难免的吗。君王何必发那么大的火呢?”

    武丁道:“似这样不通情理的人,王家的家法又怎么能容?!”

    司母戊道:“君王啊,人有万千性格,事物有万千变化,咱们帝王家是苍天派来统领万民的。如果家中容不得一个心中有忧怨的人,又怎能治理好大千世界呢?”

    武丁心中的气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道:“好好好,你们都有理,就我没有理。你们说罢,笑吧,哭吧,闹吧。将这王宫闹开了锅才算本事呢?”说着径直外出,又在一个新婚夜移向他宫了。

    司母戊没有去追武丁,而是将宫女们遣出了宫外,只留下自己与司母癸两人。这时又对司母癸劝道:“妌妹,别人都走了哇,宫内只剩下咱们两人了。咱们虽非同宗同族,但命运却把咱们联系到一起了。咱们必须以姐妹相待,共同服伺一个君王了。不仅他的生老病死与咱们息息相关,你我生的子嗣也将成为咱们共同的骨肉,咱们不亲也得亲,不近也得近。妌妹,你说我说的在理不?”

    司母癸仍没有说话,却在认真地听着。

    司母戊见自己的话对她有所触动,进一步地说:“妌妹,我知道你心中有难处。作一个后妃如果得不到君王的喜欢那心中是够难受的了。可你知道吗,姐姐也有许多不顺心地事呀。我的父亲被小乙王给杀了,我也被人追得四处藏匿。好在碰上了武丁王我才算保住了一条命。谁知他又被贬到山乡成了个庶民。我与他在山中过了好些野兽般的日子,今日才得以与他团聚。谁知却伤了你的心,让你受了那么大的委屈。唉,我这个人哪,心太软,最见不得别人受苦。你如果因为我而痛不欲生,我可以不当这王后,重回大山深处过闲逸的日子。妌妹,你说呢?”

    司母癸见司母戊讲得如此切心铭骨,再也不能保持沉默了。只见她的泪水夺眶而出,翻身跪在了她的面前,道:“禀王后,请您代奏武丁王,放小女回故里吧。小女宁可作那无为的村妇也不愿作这令人烦恼的司母了。”

    司母戊赶紧拉起了司母癸:“哎,我的妌妹,你这样向我下跪不是折我的阳寿吗?快起来,快起来。”

    司母癸道:“你不答应我我就这样一直跪着。”

    司母戊对司母癸的固执也有点烦恼了,道:“好,起来吧,我答应你。”

    谁知那司母癸也固执的真可以,道了声:“谢王后!”从地上爬起来就往宫个走。

    司母戊一下子愣了,继而明白了她的意思。这司母癸是个急性子,说到做到,她听了司母戊的话信以为真,要出宫去当她的平头百姓了。司母戊反映过来后赶紧拦住了她,道:“妌妹,你等我一下,我还有话对你说!”

    司母癸因为对司母戊有最初那点好感,才止住了脚步听她讲话:“你说吧。”

    司母戊道:“妌妹,你既然对王宫这么反感,那么当初你为什么又要随武丁王入宫呢?”

    司母癸道:“那是因为武丁王告诉我说父亲临终前曾要求他纳我为妃。我不得不遵循父亲的遗嘱随他入了宫。”

    司母戊道:“妌妹,你既是听父命而入宫的,如今就这样离开了,伯父在天之灵又如何能够得到安慰呢?”

    “这……”司母癸无话可对了。

    司母戊道:“妌妹,这王宫可非京畿的旅店哪,咱们想来就来,想去就去,咱既被娶进来了,死也是帝王家的鬼呀。哪有回乡再作人妇的道理?”

    司母癸听司母戊如此说不由得嚎啕大哭:“呜呜呜呜……”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