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三王爷杀妻谋王位 武丁王吊丧挫兄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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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说子昉为了实现自己的国王梦伸手掐死了与自己相亲相爱的妻子,就让人报讯给朝廷,意在勾武丁来吊丧。然后找来亲信,布置灵堂,安排刀斧手,要等武丁来吊丧时下手了。此时他的两个七八岁的儿女坐在灵堂中,还在为一件小事争吵,不谙世事的他们还不知道失去母亲的痛苦,严以为母亲只是一时睡着了,还会归来照顾他们呢。子昉见儿女们如此,心中酸溜溜的,简直要蚀掉五脏六俯,泪水很自然地就在眶中打转。可这是他整个图谋中的一部分,为了能使自己成为人主,他不得不这样做。就强忍着泪水等武丁王到来。

    早饭过后,武丁安排好了为父王守灵的人丁,就带上了护卫及文武百官到三王府中吊丧。子昉的老婆毕竟是王妃,要按一定规格安葬的。文武大臣尽管知道老三心怀叵测,但也得安照常礼去吊唁这当今的王嫂。

    武丁成了国王,出行六驾马车,前后有铁骑金戈护卫。身旁有擎举执仗的婢女。锣鼓开道,号角奏起,显得十分有气派。队伍路过京畿街道,百姓都出来看热闹,但又不得不循礼仪跪倒在道旁。

    子昉听到外边的锣鼓、号角声,知道武丁已经来了,就嘱咐手下人做好准备,自己与家人去迎接武丁王。

    子昉到了武丁的大车前,拱手一礼道:“君王亲自到府上为贱妾吊丧,臣倍感荣幸,请君王移步陋室。”

    武丁从车上下来,双手一揖道:“三王兄受苦了!刚在战场与敌人鏖战,历尽艰辛,回来又遇上父王驾崩,爱妃身亡。兄弟为此也心中凄楚,十分悲恸啊。”说着竟自流下了泪水。

    子昉此时也哭了,两个人就在三王府前掉泪。两个人对亲人追掉的情也许是真的,但这都成为王族们的装饰品。他们要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机会为自己服务。果不其然,这时就见侯告带了一队士兵从他们旁边走过,迈着整齐的步伐走向王府内。子昉一见侯告他们不由得愣了,心中道:“这帮人不是要到府中寻找可疑的人丁吗,如果真是这样,那么我的图谋又将失败了。”

    侯告带着那些训练有素的士兵进入了三王府内,将子昉家的人全部赶出了府外,而后进入了房中搜察,凡有可疑迹象的地方都要查个清楚,只是片刻就将王府内的人赶了个干干净净。侯告见没了可疑之处就将士兵分布到了府中的各个角落,为武丁王警卫了。

    子昉见自己的计谋又失败了,后悔得只想砍下自己的脑袋。有人在安排吊唁了,子昉只好携着儿女随武丁走向了妻子的灵堂。

    武丁来到wWw.了灵堂,接过宫女递上的香烛插入了香炉中,而后躬身揖了三下,道:“三王嫂安息!”就在宫女侍卫的相伴下出了灵堂。再而后,卿士甘盘,司马止只,司寇桑梓,司徒夏雨,太宗子敬,司空刘纪及龟筮、作册、传旨官、京畿人臣、王宫总管、军营师氏、亚旅、佐近小众人臣、多田、百工……一一到灵前吊唁。

    文武百官虔诚地站在了灵道,上香,跪拜,落泪,嚎哭。他们之中大部分人知道老三王妃的死因,但又故作不知,一个个地循规蹈距,施礼在灵前,三王爷子昉此时头脑中一片空白,一阵阵眩晕使他只想倒下。但他的儿女们紧拉着他才使他的魂魄留在了躯壳内未得出窍。

    人们祭奠完后走了,下人们也陆续地回到了王府,但也是时过境迁,再没有机会向武丁王下手了。

    子昉老婆的丧礼办得十分隆重,丧事过后他心中的悲痛并未减去半分,但他也知道父丧在地不敢以此为理由不到王宫守灵,葬了亡妻就复归王宫守灵在则。但侯告一帮人丁却紧紧地盯上了他,只怕他狗急跳墙再伤害武丁王。

    小乙死后二十一日就要为小乙举行葬礼了。在这二十一日间,人们早在王宫的西北岗上先王盘庚、小辛的墓侧为小乙王打好了墓,墓有两丈余深,四个墓道,只等送葬的队伍到来了。

    王宫中,小乙的灵柩被抬上棺架,上面用棺罩罩上。棺罩上绣着苍龙和玄鸟,还有大海的波涛及浮在波涛上的日月。棺材由六十四人抬着,象征着八八六十四卦卦象。

    送葬的队伍出宫了,前边有三百名金戈武士开道,后面是三百面白色的旗帜招魂。这些旗帜都镶了金、银、红、蓝、黄、紫色的边,代表了殷商的各个军伍。在往后是三百人组成的乐队,号角、锣鼓、箫、埙、锁呐、琴、瑟都用上了,各居一个方阵按自己的方式演奏着。再后面是男男女女的孝子们,排着长队在哭叫。再后面是灵柩和载着殉葬男女的大车,最后又是三百名金戈护卫。送葬的队伍来到了墓地,金戈士兵就将墓地包围。抬棺的就在墓穴前取下了棺罩,将灵柩抬到予置的墓穴中。墓穴内有椁,棺材入椁后将殉葬物放好,然后盖上椁盖。这时就见有两个人将小乙平常生活中的一男一女两个侍从拖来,扔到椁的两侧。这时就有人抬着粗大的方木奔来,将棺椁棚上。那两个侍从拼命地想从其中上来,又被人们一次次地推回去。方木棚好了,只听到他们在其中嚎哭。此时,又有人将小乙王生前的生活用品抬来,分放到了棚木上。其中有精美的铜剑、铜戈、铜矛wWw.、铜匕首、铜盔甲、铜盾牌、弓弩、箭壶;有烹饪用的鼎、鬲、斝、彝、罍、豆、甗、瓮、盂、觚、觥;有玉的龙、凤、斧钺、匕首等等。一时间,人们面前一片金黄,在阳光下晃得人睁不开眼。这时又有人将小乙生前的侍从、厨子、宫女拖来了,用木棒击昏,扔在这片金玉器皿周围。

    人们开始填土了,一层地填好用手夯捣实,又填一层土再夯实,只到大墓落成。

    在墓的后方两侧不断地传来马嘶声。这里挖了两个大坑,将小乙王平时乘坐的两辆大车安放在其中。又将拉车的马推向了坑中。两匹马不肯就范,有人用锤子击向马头,马匹倒下了,人们又开始填土。这时又有人将两个驭手拖来了,要他们也为小乙王殉葬。驭手哭喊着,挣扎着,人们就把驭手从后面绑上,强按在车尾处。(现安阳殷墟博物苑展室中展览的马车可见驭手当时在车尾处挣扎的惨状。)

    孝子们开始哭丧,但旁边却传来了另一片哭声。这是为小乙殉葬的那些地位低下的婢女、宫女们。她们平时养尊处优,争风吃醋,陪伴在君侧,可今日就走到了生命的尽头。只见她们的面前挖了一个个的坑,有人用刀戈指着她们要她们往下跳。她们中许多人都在妙龄,当然不忍心离开这花花世界去见阎王了。只好挣扎着,怒骂着,哭泣着。但不论她们如何哀求,死是避免不了的。人们就把她们推了下去,用土埋了。

    这时,又有几具棺材被抬了过来,到挖好的一排坑前停下来,将这些棺材安葬。这些是小乙较为宠爱的嫔妃。有一定的地位,为小乙生了一男半女或立下点什么功勋。但小乙死了她们也必须死,只不过有许多方式让她们选择罢了。比如:喝药、上吊、用弓弦勒死、用木棒击死。然后被送入棺中,体面地抬到坟场埋掉。

    在往后,一队奴隶被赶来了,他们衣服不整,蓬头垢面,许多人瘦得皮包着骨头,仿佛一阵风就可以吹倒。他们大部分是战俘,在与人作战时十分勇敢,给殷人以重创。抓到他们后就被送到工场劳作。吃不饱穿不暖,只到扎磨死为止。凡遇到国王、王后死了,他们就是殉葬品。这时只见一队士兵扑来了,挥剑持戈就向他们身上刺,一阵哭爹叫娘声过后地上就倒下一堆尸体,人们将他们拖来扔入了殉葬坑中,宣告他们历史结束了。

    商王的葬礼就是一幅幅血腥的杀殉图,许多人无力反抗只好用自己的血泪向苍天控诉社会的野蛮,时代的愚昧。然而,那雅音却在这时响着,仿佛在用最美妙的声音赞美这个时代,歌颂这个死去的帝王。而那些纠纠武夫们,那些趾高气昂的刽子手们倒仿佛是在扶匡正义,干一件伟大的事业,以致杀人都不眨一下眼皮。

    孝子们哭过后被人劝了起来,看到那山丘似的灵墓及那么多的殉葬坟冢他们又得到了诸多安慰。他们觉得为先帝杀这么多的人,费了这么多的财务,将葬礼搞得这么隆重,对得起先帝了,顾住了帝王家的脸面了,威慑了群臣百姓了。但他们绝没有想到他们与强盗、土匪的行径相同,只不过他们有权有势,杀人越货冠冕堂皇罢了。

    小乙的墓落成了,层层的排夯将墓冢捣得十分结实。这时,工匠们立刻扑到墓冢上,置上础(扁平的卵石),立上柱,架起梁栋,安上檩,排上椽子,铺上木板,在上面摆好茅草,用木板压住边,而后涂漆、绘画,一气呵成,这就叫享堂。俗话说就是享受香火的地方。这享堂建得特别快,是因为在小乙王的停丧期间物料就准备好了。谁置础,谁立柱,谁上梁,谁作栋,谁安檩钉椽,谁铺草谁剪切,谁压顶谁钉板,谁涂漆谁绘画,都分工的一清二楚。这么多人每人都只有一道工序,每人都只负责一点或者说一面,所以干起来既快又省力,半天就将个享堂落成了。孝子们在享堂内各自焚烧了一柱香,就留下几个子辈孙辈的守墓至四十九日,其余的人各归故里,各干其事了。

    武丁与子昉均属于重孝子,下人们就在小乙的墓前为他们搭起了棚子让他们守墓。武丁是国王了,屋棚当然搭得十分象样,棚壁用双层苇席钉上,地上铺了厚厚的一层绒草,上面再铺上席子。一个铜炭炉就放置在旁边。尽管守墓的孝子贤孙不准盖被子,但只要火旺也是冻不着的。可凭规矩除了国王外他们谁也不准升火的,只好多加几件衣服卸寒。

    子昉躲在自己的窝棚内,每日三餐前均要到小乙王的享堂上上香,供汤,而后才允许吃饭。守墓期间酒是不准喝的,当然就让他们倍感守孝苦了。他只好不时地奔向外边,跑一跑驱除寒气了。此时他们更想登上王位,享受一下人主的待遇。

    寒冷的夜又来到了,子昉将棚内所有的草集中到一块,将席子放到了最上面,而后象狗一样地拱入了草中睡觉。但他毕竟不是动物,未有皮毛来挡寒,未到半夜全身就抖索起来,他只好缩成了一团,忍受着严寒的侵袭。

    他从身上抽出了那把藏了许久的匕首摸弄着。自从埋了老妻他就立志要杀武丁了。入灵堂再次为父守丧时就带上了这柄匕首。他知道在陵墓旁守丧还有二十八天的时间,总有一天自己会有下手的机会的。就强忍着严寒等待着时机。

    陵园中因为有这新王武丁,侯告就将卫队布在了陵墓周围。除了送公文的臣佐和士卒可以从神道谒见武丁外,其它人等就不容许入内了。没有外人的干扰武丁是乎是安全了些,但身旁的危机却是无法躲掉的。这天已是孝子贤孙们为父王守墓二十八日了,没有出现什么意外,武丁的心里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明日他就可以回到那巍峨的王宫中号令天下了,胸中不由得奔涌过一股激情,以致半宿未眠。

    子昉此时也未睡觉,他手握着那柄匕首坐在草庵中。他知道只有今晚这个机会了,如果等武丁回到王宫再去行刺可能性就不大了。于是就将席棚从一旁掀开一角,偷偷地摸向了武丁的棚子。

    武丁靠在柱子上睡觉,子昉摸来后见自己的一奶同胞如此坐着他的心也一下子软了。暗道:“老四啊,咱们是一母所生啊。我记得小时候咱们情同手足,一个柿子都分着吃。难道如今我能将刀子捅进我的同胞兄弟的胸中吗?”他的手颤抖着,在那里徘徊着。可武丁那温暖的窝棚又使他感慨万千:作帝王的要比臣子有很多优越性啊。坐在王位上听群臣三呼万岁又有多大的吸引力呀。子昉的心又动了,道:“四弟呀,那王位太有吸引力了,我不能放弃初衷啊。为了它我不仅杀了二王兄,而且还杀了我那黄脸婆。如果我再不向你下手,明日你将回宫发号施令,而我也许将成为你的阶下囚的。因此我必须下手了,请你愿谅我吧。”

    子昉将匕首猛一下刺向了武丁,就在匕首将要刺到他的咽喉时侯告却从棚顶上的横梁上跳了下来,将子昉跺翻在地。武丁也一跃而起,伸手夺过子昉手中的匕首,道:“三王兄啊,嫂子那晚临终时看到的也是你这副尊容吧?”

    子昉连着挣扎几下没能挣脱,棚外却奔进来几个士兵,手擎着火把将这里照得如同白昼。武丁又道:“三王兄啊,我知道你会这么干的,因为你已经手刃了二王兄,卡死了三嫂。所以我就白天睡觉,夜晚候着你。侯告将军专门在屋顶上吊了个绳床保护我。三王兄,你的主意是不错,可我不能让你的阴谋得逞啊。殷商臣民不能在阴谋中渡过呀。”

    子昉到了这种地步并未有一点软弱的表现,只是嘿嘿一笑:“四王弟呀。按说你已经即位,我不该给我的胞弟争什么了。可我毕竟是老三哪。就那样眼睁睁地看着你坐在王位上我心中不甘哪。所以我必须作此一搏。如今我失败了,命中注定了作不得国王了。可我也可以冥目了。我毕竟争了,斗了,施手段了。来吧,是醢,是大辟,是车裂只管下手吧。胜者王侯败着寇嘛。”

    武丁道:“三王兄啊,你也是一条汉子。如果你学二王兄与我仗剑决斗,斗败了我将王位让给你也心甘情愿。可你却在自己的同胞兄弟的身上耍心眼。三王兄中,你的行径太不让人推崇了。阴谋耍过了,你想一死了之,没那么轻巧啊。三王兄啊。我不想让你死,也不给你酷刑,只是想让你到边疆去牧马。那里天广地阔,也许在那里你的心胸会变得宽阔些的。”

    子昉确实是条汉子,败了,输得起。挺胸走出了草棚,走向押送自己的囚车。他一头拱进囚车内,未再回头,也未向武丁求一句饶,就那样挺着胸膛走了。

    武丁见三王兄去了心中也涌过一种酸楚。不由得问:“本是一奶同胞,为何因为一个国王的王位就会弄得同室操戈呢?”

    武丁在这个草棚中渡过了最后一个夜晚,次日准备回宫了。谁知丧仪未尽,近中午时神道上又涌来了朝中的文武大臣们。随后王亲国戚、地方官吏、护卫士兵接踪而至。一帮奴隶又被赶来,杀殉在小乙的陵墓前。于是香烛又燃,大家又哭,将个王陵闹得悲天地恸。

    哭够了,人们站起来望着武丁,要迎他回宫了。甘盘来到了武丁王的面前,双手一揖道:“君王,请登上大车,回宫主政。”

    武丁没有说话,迈步走向陵园外。他早已不想呆在这死人丛中了。当这里的风儿吹过,他就觉得那些冤魂野鬼在哭喊。就让人想起了世间诸多的不平。所以他比别人走得都快。到了陵园外见到了那辆豪华的马车他飞身就登了上去。

    肃立在车旁的宫女见武丁登上了大车,赶紧上来为他除去丧服,换上了王服珠冠。倾刻间武丁就变了个样,一个英气勃勃的天子马上就展现在人们的面前。

    车队开始前行了,前后均有王宫护卫的保护。虽未有音乐的伴奏,但那开道的号角也震人耳鼓。没一会儿,大车来到了京畿,武丁竟让驭手停车,等甘盘到来。甘盘见武丁停车在等他,赶紧过来问候。武丁道:“你让他们先回去,陪我到翔家中看一看。”

    甘盘不知其意,道:“翔已经死在了战场上,你还在去干什么?”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