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野鸳鸯相聚遇惊雷 学狗爬贫汉偷萝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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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昭与说一道回到说的家中,说赶紧腾出最好的屋子,铺上干净的被子让子昭休息,而自己则到侧室休息。

    子昭躺在虎皮褥子上舒服地闭上了眼睛,不过,他没有睡觉。尽管一天的奔波也使他感到十分劳累,但篝火旁的一幕使他兴奋的无法入睡,娇就象一个幽灵一样时时浮现在他的面前。子昭在京畿已经有了四个妻妾,她们个个花容月貌,有姿有色。可就因为她们是父王当家给他娶的,他心中就有一种逆反心里,就是不愿看那几张面孔。他不知怎么总有一种感觉,总觉得她们好象不是真人,象是橡皮做的。看她们就觉得不顺眼,马上就会想起传说中的励鬼和美女蛇,仿佛靠近她们你的血肉就会被她们给吸干。所以他经常躲着他们,尽量不与她们相见。而今日见到娇却有一种截然不同的感觉。娇那双眼睛仿佛会说话,一腔柔情就从那里向你倾泻。那身躯,那模样,仿佛极佳仙境中的一幅画,看到她你心中就会涌动一种高尚的感觉,原始的冲动、奇异的想法都会随之而飘散,乘下的只是倾尽一切对她的全力呵护。子昭不由得叹道:“我在这世界上逛荡了这么些年,为什么从来没有这种感觉呢,我的心扉为什么就这样轻易被一个山村女人打开了呢?”

    子昭注视着窗外的明月久久地不能入睡。在这年轻的王子心中娇就是他心中的明月,他只想纳她为妃,让她伴随自己渡过今后无聊的岁月。但他又知道作为一个王子是不能纳一个寡妇为妻的。如果只在这隆虑大山中与她姘居,将来离开时就无法安置她了,必须找一个合适的理由,妥善安置她才能随自己的心愿。

    突然,娇的影子出现在窗外,仍然是那样含情默默,仍然是那样的充满娇媚。子昭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不wWw.由得揉了揉眼睛。当他看到窗外的明月以及实实在在的人影时又深知这不是梦,一下跃起身来奔向门外。

    站在窗外的果然是娇,她见了子昭一下子扑了上来,那仿佛是无骨的身体就倒入了他的怀中,喃喃而语:“四王爷,我离不开你。”

    子昭也抱着她道:“娇,我也太喜欢你了。秋风凉,咱们到屋里去说话。”

    子昭与娇两人来到了屋内,两人紧紧拥抱着而坐,接下来是情不自禁的亲吻。尽管这种爱来的很匆忙,也很荒唐,但对这寂静的夜色中的男女也无所谓了。

    娇紧紧地抱着子昭,不停地说:“四王爷,你娶了我,你一定娶了我。”

    子昭也道:“我娶你,我一定娶你,一定娶你。”

    两人都将心中的话向对方倾诉,内心的冲动也使他们超过了男女间应有的界线,双双去践人间的天伦。但命运却仿佛是专门与他们开玩笑的,就在他们天地合一时,街上却传来了娇的丈夫的呼喊:“娇,你在哪里?娇,你在哪里?”

    听到这种声音,娇的心一下紧缩了,刚才升腾起的那种激情一下子消失的无影无踪,一种巨大的恐惧感涌上了心头。她一下用被子蒙上了头,浑身不由自主地发抖,叫道:“鬼,鬼,我怕,我怕……”

    子昭不由得问:“怎么了,谁在喊你?”

    娇道:“鬼,鬼,有鬼!”

    子昭道:“这明明是人在喊嘛,有什么鬼!”

    娇道:“这是我丈夫的声音,他明明死在了战场上,又怎能在这里喊我?!”

    子昭听此也不由得皱起了眉头:难道娇的丈夫真的变成了励鬼来吓人了吗?

    街上的喊声越来越响,那声音带着伤痛,带着悲哀,真仿佛一个励鬼在呐喊:“娇,娇,你在哪里,你在哪里呀!”

    子昭此时也变得毛骨悚然了,他盼这励鬼赶紧离去。但雷的声音却不停地响着,让人无法平静。子昭再也呆不住了,他一下跳起来:“娇,这不是鬼,这确实是人在喊哪,你听一听,你起来听一听。”

    娇浑身抖索着拉开被子坐了起来,侧耳倾听,不由得道:“这真是我的丈夫!”当雷的声音再次传来时,她再也坐不住了,一下子跳起来奔向街中,呼道,“雷,雷……”

    在静谧的街中,雷象一个游魂一样游荡着。他衣裳褴褛,一脸伤疤,拄着根棍子一瘸一拐地走着,真仿佛地狱中奔出来的励鬼。娇看一到了他不由得充满面了恐惧,身体也不由得后退几步,继而转身就跑。雷见了娇棍子一扔就扑了上来,将娇扑倒在地。

    雷紧紧地抱着娇,把满是创伤的脸凑了过去,满是腥臭的嘴贴了过去,狠狠地吻了几口又开始撕扯她的衣裳,在她的脖胫、胸部、乳房上嘶咬着、吸吮着,仿佛一只凶狠的狼在撕扯一只羔羊。

    战争使人变态,而死里逃生的雷更是成了变态狂。他在战场上被敌人的刀枪刺中了大腿,陡然昏倒了,战斗结束后战友们都以为他死了,用树枝掩盖了他的尸体撤退了,但却没有死,挨过一个个漫长的夜又摸回来了。一路上他蓬头垢面,沿街乞讨,心中充满了恐惧和痛苦。当他挣扎着回到家中又不见了妻子,愤恨和哀怨在心中暴发了。此刻,他已经失去了理智,动物的天性表现一展无遗,当街就要与娇性交,就要把她当作食物吞入腹中。娇没想到雷竟变成了人形动物,噙着泪水任由他摧残。

    雷发泄一通坐在了地上,哭着道:“呜呜呜呜……,我回来了,我总算回来了,我又活着回来了!”

    娇见雷成了这个样子仿佛被抽去了灵魂,躺在凉凉的地上没有动弹。子昭站在说家的门口清清楚楚地看到了这一幕,一时间也不知如何是好。明月下三个人三种心境,三种作为,填补了这空寂的世界。

    雷此刻又扑到了娇的身上,喃喃地说:“娇,与我一道回家吧,给我做点热汤喝,我半年多没有喝过一口热汤了。”

    娇经雷这一番变态的蹂躏心一下子凉了。她再也不愿与这野蛮粗鲁的汉子共渡今生了。更何况,一旁还站着那英俊美貌的四王子子昭呢!

    子昭此刻倒感慨万千:娇已在他心中占居了很大比重,他已将娇当作了自己生活中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当然不愿让她与那丑陋、鲁莽的变态狂一道生活了。可他又知道雷是从战火纷飞的战场上下来的,他那伤痕累累的躯体和那受伤的心灵都需要人去照顾、去抚慰。于是,他不由得后退了几步,走向了暗处,紧密地注视着事态的发展。

    雷看到了子昭,联想到在娇未出现之前可能就是与他在一起时,眼中一下子喷射出仇恨的火焰。他拄着棍了站了起来,挪到了子昭面前,问道:“你是什么人,在这里干什么?”

    娇恢复了平静,将衣服遮掩住身体站了起来,几步冲到雷与子昭中间,道:“雷,你不要莽撞,这位是四王爷子昭!”

    雷听娇如此说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啊,四王爷,四王爷怎么会在这里?”

    子昭道:“这里也是殷商的疆土,我怎么不能来这里?”

    雷不敢与子昭争辩,只好将目光转向了娇:“娇,你三更半夜不在家。在这里逛什么?”

    娇冷冷地说:“我想嫁人。嫁给四王爷作他的妃子。”

    雷见娇如wWw.此顶撞自己,一下子跳到她面前:“什么,你想嫁人,不行,你办不到!”

    娇道:“怎么不行,上头早报你阵亡了,我为你已经守寡半年了,难道我还不能嫁人吗?”

    雷听了娇这样说话不由得后退了一步:“啊,照你这么说来我不该回来,就该死在战场上了。”

    娇呆站着,仿佛一个冰美人。雷的话她好象没有听到,脚步却不由自主地走向了子昭。子昭此时只要将手一伸,这美若天仙的女人就会成为自己的妻妾了,自己的生活从此也将会出现新的转机。可他的头脑却十分清醒,他知道一个从鬼门关归来人的心境,自己即便是对娇难舍难分也只有忍痛割爱了。他向侧面跨了一步,绕过娇走向雷:“雷,你应该回来,也应该获得幸福。请你不要有什么顾虑,我与娇在一起只是感觉到她孤单。一个女人在生活的最低层挣扎是非常难的,特别是背着这失夫之痛。你回来了,娇有人照顾了,我也就放心了。雷,娇,你们回去吧,回去好好地生活。”

    子昭说过转过身飞快地走了。他的心也受伤了,如果继续呆下去他也会发疯发狂的。娇没想到自己心爱的人会这样处理问题,一种深深的失望顿时笼罩了她的心。她不由得举目星月共聚的夜空,泪流满面地说:“苍天哪!”

    雷拄着拐棍挪了过来,伸手揽住娇的腰,道:“四王爷都让你跟我回去,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说着挟持着娇往家中走去。

    娇此时仿佛失去灵魂的傀儡,任由雷挟持着前行。此刻,她的心已经冷了,想到的只是死。是啊,想爱的人不能爱,不爱的人倒占有自己的身躯,这样的日子又有什么味道呢?!

    命运就这样捉弄着娇。她自从回到那个家中后就仿佛成了一台机器,默默地烧饭,做针线,照顾着雷吃食、行走,余下来的时间就是让他在自己的身上发泄。从此,街上再不见了娇的身影,只有那愁眉不展的面容伴随着她的朝朝暮暮。

    子昭逃也似的回到了说的家中,再也无法入睡。娇的影子已经印入了他的心中,怎么努力也无法赶去。他恨自己孱弱,恨自己那么轻易地就让心爱的女人被人领去,不由得狠狠地打了自己几个耳光,骂自己道:“丢!”

    次日,子昭早饭也没吃就上了后山,在那旖旎的风光中散心,尽管那如画的山光水色也使他暂时的忘掉了心中的烦恼,但娇的影子无论如何是驱不去的,就如云彩似的笼罩在他的心头,令他坐立不安了,心神不宁。鬼使神差般地又驱使走向了娇家的后山。

    娇家的院子中静得令人发烦。斜阳照在草屋上,使院中一半阴一半阳,一半黑暗一半光亮,偶尔一看咋象地狱间的阴阳界。那三间草屋静静地卧着,将娇的身影深藏。那屋上的小窗仿佛是瞎眼婆婆的双眼,虽已珠目尽失但仍翘首企盼着什么。

    昭坐在山坡的石头上呆呆地朝屋内张望,企盼娇那美丽的身影出现在视界内。许久,屋子的门终于响了,娇从屋中出来了。

    娇已经失去了往日的风采,衣服随便地披着,头发如一团乱草,面容显得那么憔悴。她端一盆水泼到院中就呆站在那里望着门外的青山与蓝天。

    外边的天晴朗湛蓝,上面飘浮几片白云。苍鹰在广阔的天宇上打旋,不时飞过这死寂般的小院又飞向远方。远方,大山耸立着,在那峋嶙的山坡上苍松兀立,怪石展姿,仿佛神仙在那里摆弄着自己的院落。娇望着苍鹰消失的地方,魂儿也仿佛随它而去。这时,屋内却传来雷的吼声:“你死哪儿了,还不快回来?!”

    娇仿佛没有听到他的呼喊,仍然呆站在那里。

    子昭见此心儿不由得一阵紧缩,仿佛自己的心儿已被人撕碎,一种力量促使他跳了起来,握紧拳头想与人拼命。但理智又控制住了他,促使他拖着步子往回走。

    子昭从此病了,躺在炕上起不来了。说见了可急坏了,除了精心照料就是上山采药为子昭治疗。当然,灵芝仙草也治不了这年轻王爷的心病,几副药吃过子昭仍躺在炕上没有言语。说没有办法治他的心病,只好跑几十里山路去寻一个郎中来。子昭看了这土不拉几的山里人,看到他手上厚厚的污垢挥手将他赶了出去,仍闭目想自己的心事。

    子昭明显地瘦了,饭也不想吃,说好说歹说才算劝下了几口。这一下可急坏了说,说把子昭召来的目的是让他来体察民情的,想靠他高贵的身份影响朝廷,给世界注入一点温暖,没想到他却陷入了爱河不能自拔。怎样才能使他迷途知返呢,怎样才能引导这尊贵的王爷将救民于水火的大业作为己任呢,作为一个年轻的山民来说他也一筹莫展。街上又传来一阵鼓乐声,细听有羊皮手鼓在敲击,有小罄在奏响,还夹杂着人们的呼喊。子昭听了不由得睁开了眼睛,问道:“说,这是在干什么?”

    说叹道:“唉,不知是谁家又遭了殃。”

    子昭听了惊得坐了起来,问道:“遭什么殃,这打呀敲呀的又在干什么?”

    说道:“这鼓罄之声嘛是惩罚那些偷拿抢劫之人的。凡有犯这项罪过的人都会被人押着走向乡场上,敲着响器游街示众的。”

    子昭听此来了精神,一下从炕上坐了起来:“看看去!”

    说却坐着未动,叹道:“有什么好看的,看了不够伤心!”

    子昭不由得问:“这事与你有什么牵连吗?”

    说摇摇头道:“没有。”

    子昭道:“哪看看又何妨!”说着奔出门外,说只好站起来追随而去。

    街中,一个七八岁的孩了脖子上挂一面小鼓,一个五六岁的孩子淌着鼻涕,手中敲着一个铜罄。他们的身后有四五个人爬在地上,象狗一样往前爬着。为首的是个十四五岁的孩子,脸上流着血,低着头领着后面的人往前爬。他们身旁是几个凶狠的家丁,手持棍棒看着他们。

    击鼓的小男孩边敲鼓边喊:“都来看贼吧,贼偷了人家的萝卜……”

    小女孩也随他喊:“小偷偷了人家的萝卜。”

    街两旁,许多人在围观。看样子他们对这伙贼倒无什么样的恶意,倒对那凶煞神似的押解人评头论足。

    子昭与说来到了人们中间,子昭问道:“说,他们都干了些什么,为什么这样?”

    说道:“四王爷,你没听到他们在喊么,让大家看小偷呢。那个头上流血的小孩偷了人家的萝卜。”

    子昭问道:“一个人偷了萝卜为什么那么多人都跟着爬?”

    说道:“这是这里的乡规,一人犯法,举家连坐嘛。”

    子昭道:“对这小偷是得治治了,不然大家都偷怎么能行?!”

    说道:“小偷的行为固然可憎,可填不饱肚子的人不去杀人放火,偷几个萝卜又算得了什么?要是偷了我家的,偷了寻常百姓家的也没人追究,可他们犯在官人家的手里就有了大错了。这萝卜的主人是个叫坪的人,在军营作射官,也不过统领三五百人,可对这里的百姓就凶得不得了。”

    子昭又问道:“那么,这家人为什么填不饱肚子呢?”

    说道:“这家人原为夷方战俘,后在军中立了战功才成了自由民,得以娶妻生子。但他家没有土地,只有靠采摘山果和帮工生活。他们家人多,经常填不饱肚子,只好顺手牵羊,在人家田中撷点爪果或捋几穗谷子胡乱填一下肚子。唉,可怜的人家呀!”

    子昭不由得低头沉思,那杂乱的鼓声、罄声以及孩子们的呼喊声一同撞击着他的心鼓,使他不能自制,他一步冲了上去,叫道:“停下!”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