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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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能够活着站在这里,感觉上好象奇迹一样啊!”

    在事情发生的第二天,融眺望着大内中美丽的花花草草,发出了由衷的感叹。

    只可惜,他的感叹完全没有得到回应。

    篁的脸上满是不爽的表情,而夜白则干脆露出了“别跟我提昨天的事”的神色。

    他似乎是和预想一样地遭到了燎琉的嘲笑。

    可是,昨天回去之后,他又是什么时候遇到阎罗王太子的呢?

    “在我去交事件报告的时候。”

    看穿了融脸上明显的疑问,夜白没好气地回答。

    在融好奇目光的逼迫下,夜白继续诉说。

    “昨天晚上做了个梦,醒了以后就睡不着了,所以干脆就把事件报告写好交到第一殿去了。”

    “你没问和朱焰有关的事情吗?”

    “怎么可能?身份、来历,我都有问,可燎琉那家伙不知道怎么回事,要么拿昨天的事嘲笑我要么三不五时岔开话题,弄到最后也只知道朱焰是诅咒王都,诅咒统帅大和的血统,试图燃尽一切的异形这种说了等于没说的废话。”

    好象真的是被惹恼了,夜白一口气抱怨起来。

    融看向篁,似乎是等同为冥官的他发表什么意见。然而出乎他的预料,篁没有做声。

    融叹了口气。

    “只要事情结束了不就好了吗?就连你的伤,那个禁鬼不也帮你治好了吗?而且燎琉殿下还特地送了药过来,没什么可不满的啊?”

    依然没有反应。

    “如果就那样丢着不管的话,你一定会死的。不感谢也就算了,没理由生气吧?”

    篁用寒气逼人的眼光瞪了他一眼,还是没有做出回应。

    刚开始以为他是因为自己擅自给他灌下苦死人不偿命的药水而生气,但后来发现好象又不是这样。那么,是因为被朱焰打败而觉得伤到了自尊心么?融捻着下巴考虑。

    “那种事情,下次找机会十倍奉还就好了啊。”

    他决定试探一下。

    “……”

    “……篁。”

    融发出了狼狈的声音,代表着他投降的同时将求救的目光投向了夜白。然而对方只是回给了他一个无法可想的眼神。

    眼看融拼命地进行着思考,wWw.夜白的目光里带上了苦笑。

    篁没有生融的气,这一点他很清楚。

    多半,是在对自己的失败生气吧?因为无法保护重要的朋友,而下定决心要变的更强吧?

    正这么想着——“……你给我洗干净脖子等着吧,朱焰!”

    篁发出了压抑的怒吼,夜白只得对融报以了无奈的笑。

    “啊!篁、融、夜白!”

    听到了惊喜的声音,夜白转头,看到了花痴三人众正往这边走来。

    脸上的表情僵硬了一下,但在下一秒便化为了一惯令人如沐春风的温和笑容。视线微微扫向旁边,融已经因为突然出现的三人而手忙脚乱,把篁挡在身后企图遮掩住他脸上不爽的表情,以防他出于自己的不爽而将三人口头击沉。

    呵呵,融还是不行啊。夜白轻轻微笑。篁那份可以称为艺术的变脸技巧早就炉火纯青了,又怎么会担心三人的突袭呢?

    不出他的预料,在听到融与三人的一系列对话后,篁推开融站了上来,脸上仍然是完美的笑容。

    “不用担心,我这位青梅竹马似乎有保护过度的倾向。是吧,融?”

    面对这一情况,融只能报以傻笑。

    然而下一秒,篁便马上化为了手按额头的不适模样。

    “不过,我的状态的确不太好,刚才他们还劝我回家再休息一下……”

    少找借口偷懒!一个鄙夷的眼神被夜白不动声色地送了过去,配合着融极欲大喊的纠结神情。

    向表现出真心担忧的守继点了点头,在他们离开后篁又变回了那副唯我独尊的样子。

    “……篁,你就没有想过改一改自己的样子吗?”

    融哭笑不得地问着,而篁很没好气地回了他一眼。

    “我已经是在仔细考虑以后才这样做的。”

    看着融一脸茫然,篁无奈地叹气。

    “……算了,是你的话,告诉也没有关系吧。”

    那还是七年前的事。

    那时,篁的父亲岑守已经决定了去陆奥赴任。在他离去之前,不少殿上人都前来为他送行。虽然大部分人的确是因为对他的离去感到惋惜与遗憾而来,但也有小部分家伙并不是抱持着这样的思想。

    而只要一逮到岑守离开的机会,那些家伙就开始说长道短。

    枫的养父在政治斗争中失势而遭到了左迁,当他死在那片土地后,岑守迎娶了那位贵族的妻子做继室,但她也很快前往了那个世界。

    贵族们对此议论纷纷。

    ——那女孩的遭遇还真是有趣呢!明明是小野大人的孩子,养父却是那样子。

    ——哎呀,为了出人头地还是需要女儿的。

    听到这些议论的篁,全都无一例外地对他们进行了报复。

    “……都是什么样的报复?”

    融小心地询问,然而夜白却不以为然地打了个呵欠。

    “十岁的孩子能怎么报复?不过就是把水泼在他们身上啦,在走廊上拉绳子把他们绊倒啦之类的,不过也有面对面说到对方哑口无言的时候就是了。”

    “……为什么夜白你知道?”

    “因为他这么做的时候我就在旁边。”

    “……”

    总之,当篁多次这样恶作剧之后,他的声名也就自然地受到了贬低。

    在离开赴任的前几天的夜里,一位年轻公子参加了他们家的宴会。

    篁照例在宴会上捉弄了一个中年贵族后,就跑到了走廊上。

    当时已是半夜时分,他在那里看到了那位年轻的贵族公子。

    那个人的动作吸引了篁。他正用手中的扇子若无其事地驱逐着靠近他的灵和鬼。

    男人合上手中的扇子,对篁露出了和善的微笑。这令篁大吃一惊,因为对方知道自己在看他。

    过来过来。男人似乎这么说着一样对他招手。篁犹豫了一下,但最后还是靠过去坐了下来。

    “我说你啊,最好还是多考虑一下会比较好哦。”

    “什么?”

    篁虚张声势地询问。

    “你的那种态度。虽然你自己是解气了,但却会让你的妹妹和岑守为难的吧?”

    篁震了一下,就像是被人戳到了痛处。

    “面对那种人呢,最好的方法就是保持微笑,丢着不要管。不管你心里怎么想,在他们面前还是保持微笑为宜。你也不想让岑守为难吧?”

    男人和尚地对篁笑着,但他的脸上却充满了不悦。

    “……从刚刚开始就口口声声岑守、岑守的,不要随便只呼父亲大人的名字。你自己明明也没有多大。”

    听到篁高傲的口气,那个人瞬间睁大了眼睛,随后放声大笑起来。

    “还有这种事啊。不过真难得你会听取别人的意见。”

    “没办法,那家伙的话不得不听。”

    篁皱起了眉头,而夜白闭上一只眼点头表示同意。

    融表示出疑问,于是篁继续说了下去。

    “第二天,父亲带我进宫去向圣上告别。”

    能够上殿的应该只有取得资格的殿上人,从这个角度来将,才十岁便能够获得上殿资格的篁非常了不起。

    然而对于那时的篁来讲,即有一堆礼仪要遵守又不能随便抬头的大内,实在是无聊的不能再无聊的地方了。

    正当他低着头这样想的时候,突然觉得圣上的声音莫名的耳熟。

    那不是……意识到了什么的篁猛地抬里脸,而天皇恰在此时挑起御帘,露出了一个坏坏的笑容。

    那张脸,正是昨天晚上的贵族公子。

    “……那个人原来是圣上吗?”

    “那位大人的性格相当恶劣。你都不晓得那时候他笑的有多高兴。”

    在篁十年的人生中,第一次产生了“我不是他的对手”的想法,而这个人就是今上帝。

    在经过了五年,所有人都将小野家公子旁若无人的态度扫进记忆角落的时候,篁跟随父亲返回了都城,并且戴着特大的面具漂亮地骗过了所有人。

    “的确是这样比较轻松呢。要想骗过他们简直轻而易举。”

    “……这样啊。”

    “嗯,这样。”

    篁露出了笑容,是没有任何改变,和七年前一样的笑容。

    融沉浸入感动之中,遭到了篁疑惑目光的注视。

    一直听着着一切的夜白,闭上了眼睛。

    那是篁与今上帝初次见面的那一天。

    那个时候,自己还不是“四枫院夜白”,而是“四枫院泠夕”。

    看着不远处的那个陌生青年,自己并没有跑开。

    刚才偶然听到了他和篁的对wWw.话,不得不说,他的话很有道理。

    篁那种毫不留情的表达方式,今后在宫中绝对会吃亏。事实上,岑守叔叔和枫的立场已经相当尴尬了,再给篁这么一闹,只怕是雪上加霜。都要和岑守叔叔一起去陆奥了,怎么还是这个样子呢?

    这个人不要紧,泠夕如此判断,因为他很好心地教导了篁。

    又或者,那萦绕在青年周围的淡淡光芒,才是她没有立刻跑开的真正理由。

    那种带着温和感觉的灵她从来都没看过,而眼前的青年正悠闲地用手中的折扇驱赶那些靠近他的灵,看来格外的得心应手。那散发出的光芒在夜色中看起来非常漂亮,或许是因为从来没见过吧,所以当那个陌生的青年注意到一直在旁边观望的泠夕并向她走来时,她没有因为那显而易见的强大力量而跑开。

    青年的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泠夕对那种笑容并不排斥,因为那和岑守叔叔的笑容非常的相象。

    尽管之后,她和篁一样,异常地提防这种笑容。

    女人与小孩,最容易成为妖魔之饵。

    而你,正是兼具二者。更何况,还拥有这么少见的见鬼之才。

    想要继续活下去吗?那么,你跟我来吧。

    那个时候,今上帝对她,四枫院泠夕,这样说道。

    用不知什么理由说服了父母,四枫院泠夕从此有了另一个名字。

    四枫院夜白。

    由另一个人来代替了原本四枫院家千金的身份,而她则进入大内,成为中务省的侍从。

    这就是七年前的那一天所发生的另一个故事。

    “说起来,篁。我听说你把将义寄给枫的书信全都打包扔掉了?”

    “谁?”

    “将义啊。”

    篁的眼睛里燃起了怒火。

    “是吗?那小子居然不知天高地厚地寄来了书信吗?”

    “等、等一下。”融因为他的反应而呆住了,就连夜白也楞住了,“你不是因为他寄来了书信才向我打听他是谁的吗?”

    “什么时候?”

    “就是御前会议的时候。”

    融与夜白一齐回答。

    “不是的。”篁的表情更加不爽了,“之前的宴会上,那个傻瓜和其他人说‘小野家的千金如何如何’,所以我才会记住的。”

    可悲的人,你算是踩到地雷了。夜白在心中默默地为对方祷告了一下下。

    “……这样啊。”

    “当然。否则还会有其他的理由吗?”

    篁哼了一声。看来他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完成了大复活。

    篁的目光,眺望着南方的鸟边野。

    ——今天晚上就到这里。但是以后……

    “……你就来试试吧。我一定会打倒你。”

    篁的眼睛里,闪烁着锐利的光芒。

    平安时代的初期,绝不会被记于史册上的壮丽战争就此开始。

    是在后来,获得了“嵯峨”这个称号的华丽时代。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