链条炉是一台刚运行不到两年的新炉子。锅炉房共有三台炉子,另外两台是煤粉炉。两种类型的炉子,各有长处和短处。链条炉夏季比较节约用煤,冬季虽说比较浪费,但能快速把气压烧上去,不至于影响生产正常进行。煤粉炉一年四季,就一个脾气,用煤量是个死数,气压较稳。没有链条炉的时候,气压跟不上去,只有关停一到两台造纸机。煤粉炉适合春秋两季节使用。
出渣的岗位就我一个人,一个小时还出不了一车渣。我看着从出渣口落下的炉渣发呆。我想象哪些炉渣,在没有变成炉渣之前要了猴子的命。埋住猴子的那些煤,夜里就应该已经被烧掉了,已经变成了炉渣,在外面炉渣堆上堆放着。我觉得要过人命和没要过人命的炉渣,应该是有区别的。我来到车间外,走上炉渣堆,仔细地分辨着是哪些炉渣在没有变成炉渣之前,要了猴子的命。我看来看去,找不出炉渣有什么不同。我很失望。
分队组长转着检查的时候,来到我的岗位坐下来和我聊闲话。他说,你都来分队快俩月了,咱俩也没有正二八经地说过话。他问我说:“你现在就是三天不出工,吐痰还带着煤丝,你后悔不后悔离开了双联办。”
我说:“这有啥可后悔的。”
他说:“你这话我不信,在双联办多牛皮,风刮不着,雨淋不着,吃香的喝辣的。我就不信你不后悔。”
我说:“你没来监狱的时候,你在社会上活的多逍遥自在。现在你住监了,你后悔不后悔?”
组wWw.长说:“后悔有啥用,该受的罪,躲都躲不过去。”
我说:“这和那是一个理。我后悔了,就会让我还回去吗?有这个可能吗?我就不是一匹好马,我也不愿吃回头草,你说是不是?”
组长说:“那是。”
我们最后一个白班的时候王秘书从车间门口过的时候,一眼扫见了我。他已经走过车间大门了wWw.,有折了回来。他朝我挥了挥手,示意我走过去。
我穿的太脏,岗位上也太脏。出渣口不但冒着水汽的烟雾,也飞扬着煤渣的粉尘。王秘书穿着干净的制服,怕弄脏了,才让我向他走过去。
王秘书小声地问我:“那事现在是啥反映?”
我不知道他问的是啥事,我感到莫名其妙。
他说:“就是,那个,那个,上次咱俩说的那个事。”
王秘书不明不白的话,说得又含含糊糊,我一下子没能明白过来,问:“你到底说的哪个事呀?”
王秘书说:“就是上次,咱俩在积委会说的捣电棍的事。”
他的脸已经微微地红了。我想尝试一下,我想了多次的,还没有使用过的,和政府交流的方式。我故作惊讶地说:“怪,这事真怪。”
王秘书收起了脸上有些不好意思的笑,有些紧张地说:“什么怪?”
我说:“犯人都说怪呀,这几个月过去了,咋不见电棒秘书捣电棒啊。”
王秘书笑了,是开心的笑,他说:“对,好,我以后就是不捣电棒了。”
王秘书压低了嗓门对我说:“那时候我刚到大队,干事让你来拉煤,我也没话说。没事,你先好好干着,抽个合适的机会,我把你抽到大队去,跟着我好好干。”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