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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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在难处的时候,有了希望,才有奔头。人是为希望而活着的。那怕这希望只是一个梦,只是一个肥皂泡。

    我偶然在一本破烂的杂志上读了一篇报道。报道说:有一个学地质的大学生,毕业分配之前,学校已经找他谈过话了,准备把他留校任教。他是大山里的孩子,没上高中之前,自行车也没见过。初次见到自行车的时候,他很纳闷,两个轮子跑来跑去,为啥不会摔倒?他通过长时间的观察,才发现自行车不倒的原因,是骑车的人屁眼里插着棍。当他把自己发现告诉同学听时,同学笑出了两眼泪。他知道了自己的孤陋寡闻,他开始发愤图强。来到京城以后,他发现生活比县城不值还要美好多少倍。城市生活让他再也不留恋大山和县城的生活了。然而,最后他却没有被留校,一个成绩远不如他的一个女生,顶替了他。

    留在京城的希望破灭了,让他的精神一下子垮了。他来到一个小饭馆喝起了闷酒,一个小男孩在他面前晃来晃去,等着拿他喝空的啤酒瓶子。借酒消愁愁更愁。看着男孩,他怒从心中起,恶从胆边生了。他愤怒地举起一个没有开盖的酒瓶,照男孩的头顶砸去。小男孩死了,他被判处十五年有期徒刑,送进了大西北的监狱。

    他所在的监狱地处沙漠腹地,自建监狱以来,还没一个犯人成功逃了出去,不是渴死在了沙漠里,就是又回来了。在入狱半年后,他决心逃跑了。他背上几个南瓜,惊慌失措地逃离了警戒的视线,踏上了犯人说的不归路了。他不知道自己走了几天,身上背的南瓜早已吃完了。他又渴又饿,又睏又乏,晕倒在了沙漠里。当他醒来的时候,一道强光,让他睁不开眼睛。他是学地质的,当然也熟知光学的基本知识。他意识到,这不是太阳的光芒,而是一种物体折射的太阳光。他艰难地爬起来,寻找折射的光源。他发现了一条小河,河面上结了一层厚厚的冰。冰就是水,他兴奋得不得了。他用石头,砸下一块冰,放进嘴里,那是从没有过的甘甜。后来,他砸wWw.破了冰,一条条小鱼,从冰窟窿跃到了冰面上。一条条欢快的小鱼,使他又握紧了生命跳动的脉搏。他吃下几条小鱼后,身上有了力气,觉得应该把鱼弄熟了再吃,会更好吃些。他开始寻找枯死的植物。捡了一堆能燃烧的叫不出名的枯死的植物后,他从河里砸下几块比较大一点的冰块,摆成了一个凸棱镜,借助阳光,不大一会,就燃着了杂草枯枝。他吃上了烤鱼。肚子饱了,也不渴了,他躺倒想美美地睡上一觉了。他刚闭上眼睛,在捡杂草枯枝时,看到的一块快发黑发亮的石头,就出现在了脑海里。他爬了起来,要看个究竟了。刚才,他的肚子还在饥饿之中,没有心思去看看它是什么。现在,不渴了不饿了,也有精神了。他捡一块看了看,又捡起一块看了看。他不停地捡,看了扔,扔了捡。最后,他面朝蓝天,举起双手,大声喊叫:“啊,啊——,我发现天然大煤矿了!”

    他的热泪,顺颊而下。

    生的喜悦,发现的喜悦,几乎同时来到了这个逃犯面前。

    他一声一声的喊叫,只有大漠蓝天太阳能够听得到。

    他静下来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要把这个发现告诉监狱。那个时候,他所在的监狱,也是开采煤的。由于储量小,要不了两年,就开采完了。找不到新的资源的话,监狱两年后就得撤离。

      他带上几块样品,开始往回走了。

    四天后,监狱派出的勘察队,在一个沙丘后面,发现了晕到的他。一个人说:“不用看了,也不用摸了,这家伙已逃出来十来天了,有三条命,也早完蛋了。”

    一个人说:“还是过去看看吧。”

    一个人走了过去,看了看说:“看他的脸色,说不定是晕过去了,就是死了,也是刚死时间不长,最多也就是几个小时。”

    一个人说:“那你伸手摸摸。”

    那个人伸手在他鼻子上停了停,又摸了一下脉搏,说:“这家伙的命真大,居然还活着,快把水拿过来。”

    后来,就有了一个三十年也开采不完的大煤矿了。后来,这个犯人被特赦了,还做了高级工程师,负责他发现的这个新煤矿的勘探开采工作了。

    这个脱逃的犯人,给了我一个梦,一个走特赦路子的梦。我们的监狱地处平原,别说地面上的矿藏了,连地下的矿藏,国家早就探明清楚了。况且,我又不是学地质的。走脱逃发现矿藏的路,显然是走不通的。我是学的文科,入狱后的改造任务,就是协作政府做文字方面的工作。小的时候,我的性格就比较孤僻,喜欢一个人荡来荡去。在荡来荡去的时候,喜欢触景生情时一个人的胡言乱语。我的文字水平,很快得到了政府的赏识。

    双联刚实行的时候,办法还是一个意见稿,让全体犯人学习讨论,提出自己的看法和意见。我先是把各单位交上来的反映,认真阅读后,分类归纳,再行成文字报给政府。应该说,起草办法的弓科长,是个很有水平的人。他是大学中文系毕业,到监狱当了一年的分队长,就提拔当了狱政科的副科长。他也赶上了好时候,整个社会都在重视知识重视人才。政府里有个大学生,已是凤毛麟角了。监狱顺应社会潮流,弓队长一年时间,就变成了弓科长。弓科长是满腔热情做一番事业的人,而且有能力有魄力。我的尽心尽力和文笔,很自然地得到他的赏识。刚开始,由他执笔,我负责誊写。后来,我执笔,他负责审阅了。

    一年多以后,我差不多了解了各类犯人的思想。读了这篇报道以后,我知道,我的梦想变成现实的基础,就在监狱,就在犯人身上。双联是改革对罪犯的奖惩办法,并不能从根本上解决犯人意识形态的问题。我开始翻阅世界各国有关改造罪犯方面的文章。我天真的以为,只要我在罪犯改造方面能有突破性的发现,就有获得特赦的机会。有获得特赦的机会,就能早一些结束心灵和肉体不堪忍受的监狱生活。我被自己的梦想鼓舞着。

    我开始动笔了,先从犯人改造的思想状态入手,分析形成的原因,找出危害所在,以及解决问题的方法。中国进行的改革,是要建设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中国监狱的改革,是应该建设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新监狱。我觉得我在为建设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监狱的理论体系而努力。我感到了日子的充实,甚至意义非凡。

    日子的充实,不但让我的生命里开始充满阳光,也让我一片一片脱掉的头发生出了新发。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