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这么笨,当你师父也真累。”旻曜看她摇摇欲坠的身子大笑道。燕绾一边抓紧缰绳一边翻着白眼道:“不笨还用你交,交不会我这笨徒弟,你也聪明不到哪儿去。”wWw.
燕绾试着催马向前跑了几步,旻曜策马赶上,手中的鞭子轻点了下她的腰,“把背伸直了,这已经是最温顺的马了,你干嘛这么紧张。”
是啊,这三天换马换了几匹,她总觉得马太高大,如今这一匹马刚好过她的头,比起旻曜的那匹黝黑的骏马来说,简直就是大巫与小巫。当时还被旻曜笑了个够,说她还不如骑驴,燕绾含恨地瞋了回去。
旻曜当起师父来倒是一板一眼的,满脸的严肃,燕绾最初还怕两人相处不太习惯,但几天下来,除认真的教导便什么也没多讲一句,她也渐渐放了心。
两人正策马小跑着,只见远处高琰快步走过来,行了一礼方道:“皇上,户部尚书在大殿外求见。”
旻曜一听顿时敛了笑容,眉头一皱,偷偷瞟了低头正拂着马鬃的燕绾,回过头来,没好气的说:“打发他回去,那件事朕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高琰怯怯地人答道:“他是受了太后娘娘的命而来的,说务必要求见皇上,回去也好跟娘娘交代。”
旻曜冷哼了声,心里却无奈地叹了口气,只怕不去自己不好与太后交代。燕绾此时听到高琰的话也已回过头来,看了眼旻曜,笑道:“皇上正事要经,你先去忙吧,燕绾在这边转一圈。”
旻曜不语回头望着她含笑的双眼,心里有一丝痛。正事!她可知道她口中的正事,便是来年选宫妃之事。十多天前,他回了趟京,本是解决朝中对“冬雷”一事的纷争,但纷争未能平,户部却找到机会上奏了来年选妃的事宜,他没有准奏,只道:“上元节后便招进宫选看,未免太急了,这事容后再说吧。”
当时朝堂之上的大臣个个相劝,却都被他驳了回去,本以为这事就这样算了,却没想到这户部竟惊动了太后,而且还找到迤山来了。
旻曜下了马,站在燕绾身边道:“等朕回来再教,可别偷懒,多练练。”见到燕绾灿然而笑,正如此时的暖阳,他的心稍稍定了下来,也越发的坚定,带着高琰匆匆离去。
燕绾目送他背影消失在落日的霞光中,那挺直的身子带着一丝孤独,终于知道为何帝王总爱说自己是“孤家寡人”,就像那傲立在雪中的腊梅,芬芳孤独,连凋零也孤寂,总在无人的雪夜。她叹了口气,回过神来,见一个内侍飞跑过来,行礼道:“长公主,高公公让奴才来侍候您。”
燕绾早已习惯了这样的侍候,也没多说什么,任他跟在身后,心里却不由得猜测着到底是什么样的急事。户部,应该是掌管全国户籍的wWw.,难道……想到这儿,心里如被什么揪扯着,一丝痛。吸了口气,侧头问那小内侍:“尚书大人来找皇上有什么事吗?”
内侍并未隐瞒,笑道:“好像是来年选宫妃的事,拿了名单前来与皇上选看。”
“哦!”燕绾模模糊糊地答了句,那心中的揪扯随即变成了刺痛。内侍仍然笑语连连,跟在身后,多嘴地说着此次将后宫甄选的名媛,哪儿看得见马上之人眼中闪过的泪光。
燕绾被叨得心里有些烦,虽然那内侍的话她是一句也没听进,但是那轻笑声却听得分明,对这大昌来说,皇帝封后纳妃是大事、吉事更是喜事,国家昌盛,皇嗣兴旺,这是人民所希望的,也许这天地间,只有她一人竟为此而伤。
她深吸了口气,忽地将马缰一勒。马顿时拔蹄而驰,箭似地飞奔而去,这时心里竟没了先前的紧张,远远地将那哇哇大叫的内侍甩在了身后。风从耳边呼啸而过,如插翅一般,没有任何的束缚,没有任何的羁绊。也没有了方向,任马儿带着自己,她只想逃离到一个无人之处,好好静一静,远离开那尘世的烦扰。
直到脸被那一阵阵如刀的寒风割得没了直觉时,才停了下来。这时才觉人有些疲惫,手脚也越感麻木,在马上歇了一会儿,抬头看了看那山头的夕阳,已经隐了一半在山后,天也不如起初那样明亮。
那一轮红日却是迤山最美的景。“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一时看得痴了。这夕阳正如她与他一样,虽美,却已到尽头,心里不禁黯然。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