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忙的跪倒在地,以掩饰自己双眼的微红。“罪在燕绾,请皇上重罚,不必迁怒于他人。”她开口道。
是,罪责全在她一个人,她欺君在先,藐视君王在后,她是长公主,他该如何重罚她。
“既然来了就不要多说了。”静了半晌,脱口而出的竟是这样一句话。
燕绾微惊,抬头瞟了wWw.他一眼,他脸上挂起了一抹笑意,那么沉那么深,将那刚才的怒气掩得无踪,看似真心而笑,但是又偏偏让人感到一丝惴惴。
她垂下头,暗叹了口气。她燕绾何其有幸,欺君之罪难道也可以被饶恕,能够得到一代君王的如此放纵,她该感谢她的这个身体吗?如果不是她,也许自己早已被剜目斩杀了。
“皇姐请起吧。”又听他道。
燕绾默默地念着,他只是自己的弟弟旻曜,而非民耀,整理好心情,慢慢站起身,却迟迟不肯抬眼。
殿内只留了旻曜身边的近侍高琰在旁侍候,高琰一边招呼传了膳,一边扶燕绾走到桌前,拉出木椅,入了座。
那是张四方桌,并不大,他面对她而坐,斜撑着头,睨着她。她醒了之后,似乎变了很多,他记是她曾说过奴才的命只如蝼蚁,现在她竟为这些奴才而求情。但而今的她,竟让他感到一丝的亲切,这是以前从不曾有过的。
今日她穿了件月白色的广袖长裙,眼帘低垂,眼角轻扬,似笑非笑,如思如慕。她的美虽不是倾国倾城,也不如于一般女子的娇柔憨态,但那清丽中带着的一丝率性。都说从人的眼睛里可以看出一个人的性子,而她的那双极其明敏且带着几分英气,让人看了也怔目半晌。如今她眼角处又多出的一道不浅的伤痕,有如缠绕的鲜红藤蔓,直攀向眉梢,在额前垂下的碎发间,若隐若现,徒增了几分醉意。
燕绾只顾夹着桌上的菜,如此珍馐之食到她嘴里,却是食不知味。不曾抬头,她也能感到他熠熠生辉的目光,不觉心颤,手一抖,那菜竟掉落在桌上。
正慌张,另一箸菜竟已夹到了她碗中。不禁抬了下眼,努力地将眼定在他脸上,想让自己习惯,他不过只是民耀的影子而已,他不过只是她的弟弟而已,但是……但是为何要让她知道自己与他并非真正的姐弟。
最终还是无奈的低下头,好不容易挨到饭后。叹了口气,终于可以离开了吧,正想起身告辞,却传来他的声音:“皇姐来此有什么事吗?”
燕绾蓦然一怔,这才想起自己来此的目的,不禁暗骂自己。“燕绾请皇上放了攸影等人。”
“那些奴才护主不利,朕已经下了口谕严办,哪儿有收回的理。而且这件事,有章可依,犯了错自然是要罚,朕可是赏罚分明的。”旻曜懒懒地道,一幅不以为然的样子。
人命,只在他的口齿间,他不在乎。但她却不得不在乎,谁让她知道人权是什么呢。他既然提到了章法,那她就跟他讲章法,“皇上,燕绾觉得宫中的章程规矩也有很多地方值得修订的。若君王一味的迷信法的作用,一个国家一味的用重刑来治理国家,约束百姓,定会引起百姓的反感甚至于反抗,所谓水可载舟、亦可覆舟,这百姓就是载舟之水。刑法之下若能辅以德治,那比之重刑一定会有过之而无不及。”
静!燕绾不禁一怔,她一个劲地说,竟安完没注竟到眼前那人的惊愕表情。
以前的燕绾会说这样的话吗?她哪儿有这个时候考虑这样的问题,但是看旻曜如今的表情,她可以肯定:不会!
旻曜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这是她吗?一点未变,记忆忘了,但习惯却不能,她依然爱辣厌甜,在沉思时依然会不自主地捋着胸前那撮发丝,但是如今的她倒多了些见识。“皇姐何时变得如此博学,之前可从未听说过。”
燕绾抽了口气,眼睛一转忙笑道:“这几日养病,没事看了些书。”
“以前也没听说过皇姐爱看书的。”他又道,燕绾心里一紧,只觉额头有些渗汗,该不会被他发现了吧,如果发现自己不是真的燕绾,他会用何种方法处置她。剜目?身首异处?这个暴戾的皇帝,暗暗地啐了一句。
他怀疑她,却又从未感到过丝毫的不安,嘴角不禁勾起了一弯浅笑:“朕的意思是皇姐如果想看书,就让人多找些给皇姐。”
燕绾顿时松了口气,看了看那一弯仍未抹去的笑,他似乎并没多心,不禁暗苦,这样的日子还要持续多久,如果某一天真正的燕绾忽然回来,那她该怎么办,那他还会像今日一样原谅她的欺君之罪吗?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