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画面总会在脑海里一闪即逝,清晰异常,却因太过迅速而无法看清,这些画面已经没有薄雾的笼罩,夜晚的梦里那个人的声音不时在脑海里环绕。那样痛苦的声音,不停的呼唤着自己的名字。每天清晨,伴着眼泪醒来,心里是空空荡荡,竟觉得如果找不到那个人,其它的所有于自己而言便不再有意义。
又到了碧湖边。靠坐在树干上,心里却依旧空荡荡的。突然一首诗冒出嘴边,“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此水几时休,此恨何时已。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李之仪的卜算子,不禁苦笑,原来自己竟记得这些。细想此诗,原来自己竟真的在思念那个人,只是可笑至极的是,竟然连对方的相貌和身份全然不知。
“相思似海深,旧事如天远,泪滴万万千千行,更使人、愁肠断。要见无因见,拚了终难拚,若是前生未有缘,待重结、来生愿。”竟然又是一首,突然觉得自己很做作,可是此刻却真的有些体会到乐婉的心情。她对爱的无奈,对来生的祈愿,不禁让人感伤动容。可是施酒监于她,也算是情深意重,一句“识尽千千万万人,终不似,伊家好。”道出了乐剜在他心中的地位,却怎奈造化弄人。
好诗终究是好诗,却因此而打开了心里的闸门,这独此一人,倾泻感情的欲望愈发强烈。于是又接着唱道:“西湖美景,三月天哪,春雨如酒柳如烟哪。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手难牵。十年修得共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若是千呀年呀有造化,白首同心在眼前——啦……啦……”
让自己奇怪的是这首歌如此熟悉,熟悉道自己竟分别用男声女声来唱这首歌。一首唱罢,突然觉得有趣,不禁扬起一抹笑容,却无法到达眼底。是啊,此刻的自己只是自娱自乐罢了,抒发过去,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该决定的终究是要做出决定的。
突然树上传来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小白是在想什么人么?”和那个人的声音一样,可惜不是他。
我身体顿时僵住,他、他怎么在这里?那刚才自己的所作所为他全看见了?头皮开始发麻,心脏要蹦出去,竟不知怎样答他。
“小白是在想什么人吧。”他的语气转为肯定。我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完了,丢人了,自己思春被人得个现行,而且还是左公子!怎么办,怎么办,依旧不知道怎样回答他,慌乱的抓着自己的衣角。
“我也在想一个人。”左公子突然说道。这一句,我的心停住,所有的焦躁瞬间消失,我讷讷的问道:“是和我很像的那个人?”索性就继续坐在原地,而他依旧坐在树上,我不敢抬头仰望他。
“她很调皮,会偷听别人讲话,还很倔强,即使受罚也只忍着,却在我怀里哭成泪人,哭完后什么都往我衣服上抹,她睡觉不老实,总往我怀里钻……”他突然开始讲关于她的事情。
随着他的声音越来越温柔,我的心里却越来越苦涩,原来自己真的是她的影子,为什么自己会产生这样的感觉?为什么是他,只见过几面的左公子?于情于理都无法讲清,感觉来的太快,可我却无法忽视,因为太过深刻。
左公子的声音渐渐变的痛苦:“我知道她是担心我的,她怕我会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情,可我却救不了她——为什么,为什么我救不了她——!”他的声音突然扬高,那句‘救不了她’如此刺耳,我的心为之一颤,原来她已经——
“不!我不想听!”不愿听关于她的事,我捂着耳朵向房里跑去。我拼命地跑,使劲的捂着耳朵,可那些话却依旧在耳边徘徊,挥之不去。我的眼泪抑制不住的流淌着,眼前模糊一片。
突然撞进一个怀抱,“小白?!”熟悉的声音,温柔的声音,却击垮了我的防线,我抱着他,“铮哥哥——呜——”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身体被他紧紧的抱住,一只手轻轻的抚着我的头,他安慰我道:“没事了。”
半晌,我的声音小了下去,却依旧抽着气,抬起头,原来轻哥哥也在,不觉得低下头,好像又丢人了。
“这么大的人哭的跟小孩似的。”轻哥哥微笑着揶揄道。
“我饿了。”我撅起嘴道,想要大吃一顿,消灭掉这些可恶的烦人的思绪,我要把它们统统吃掉,化食物为力量!
“还是这么贪吃。”铮哥哥宠溺的说道,替我拭去脸上的泪痕,动作轻柔。我望着他,也许自己嫁给他会很幸福吧。那个人,也许我真的再也无法想起。还有左公子,我不想当别人的影子。
感觉到后面那双眼睛灼热的望着我,不知怎的,我竟觉察到那里的痛苦和绝望,心里一紧,却随即扬起一抹微笑,对着他们道:“铮哥哥轻哥哥,我们去吃好吃的吧。”
“你呀——”轻哥哥点了点我的额头,我嘿嘿傻笑,可随即想起了什么,转为微笑,拉起两人向前蹦跳着跑去。
左公子,我真的不想成为别人的影子,你懂么?在你的眼里,也只会有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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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慢点吃!”
“——恩恩——”咕啾咕啾的声音传来,我大口咀嚼,毫不顾淑女形象,像八辈子没吃过饭的人,见到什么吃什么,两眼放光像恶狼。
“小白,你、你没事吧?”
“——恩恩——”继续咀嚼,恩,这个鸡腿上的筋怎么这么难咬断啊,我咬,我啃,我再咬,我再啃——“哎呦!”我一声哀嚎,霎时眼泪wWw.蜂拥而至。
“怎么了怎么了?”铮哥哥和轻哥哥同时问道,满脸担忧。
我倒吸了口气,捂着嘴巴,表情扭曲,声音怪异,“我咬着舌头了——”呜,好疼啊,舔了舔,呀,好像流血了!我的脸色更臭了。
‘扑哧!’两人都笑了。我瞪着他们,脸憋的通红,哼,谁吃饭不咬舌头啊,说出去准没人信,反正我不信!
一顿饭吃的有惊无险,‘有惊’的是我竟然咬了舌头五次,咯了牙三次,郁闷啊。‘无险’的是铮哥哥和轻哥哥没被我给瞪死,而我眼睛没翻死。
吃完饭,各回各屋,各做各梦。
躺在床上,心乱如麻。屋里亮堂堂的,数枝蜡烛wWw.摆在屋内各处。我总是嫌屋子太暗,晚上什么都看不清楚,于是就让小环取来许多蜡烛点上,这才有点‘亮’的感觉。
小环在坐在椅子上,背对着我,借着桌子上的烛光,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不知在做什么。
掀开被子,蹑手蹑脚的走到她身后,窃笑了一番,原来是在绣鸳鸯啊。
“给大周的啊!”我突然冒出一句,吓的她一针扎到手指头,急忙低头吮吸。这丫头,真是。
“小姐!”小环有些怒,我缩了缩脖子,不过却笑的奸诈:“和大周进展的怎么样啦?”我一只手不停的摩挲着下巴,样子嘛,好像有点猥琐。
小环被我望的不好意思,脸上飞上两朵红云,望着手里的刺绣,柔情脉脉,半晌才发了一声:“恩。”
我倒,这‘恩’是啥意思啊?不过看她的样子就知道进展不错。这几日见她和大周对视的频率加多,对视的时间加长,这不明摆着嘛。
想了想,决定找个时机向铮哥哥提提这事,让他们俩成喽,那自己岂不是撮合成一对有缘人。
时间依旧过的很慢,离午夜还早,我闲索无事,看着小环刺绣手就痒痒,没办法,我这人好奇心强,见着什么都想试,于是也拿起一块布,跃跃欲试的样子。可是绣什么好呢?
思来想去,梅花牡丹太繁琐,竹子绿树不好绣。突然一个画面闪过,梦里总见那个人的衣服靴子上都绣有荆棘。荆棘缠绕,随性蔓延,也许会比较容易。
慢慢的认真的绣了起来,一根枝条孤零零的扭着,不忍它太孤单,我决定将这条帕子绣满荆棘。像那个人的衣服一样,像左公子的衣服一样。左公子?!原来他和那个人是那样的相像,同样的喜好荆棘,也许,自己对他动心,这也是原因之一吧。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