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下去!”宛莺对门外大声喊道。
“我们在楼下,等你一起用早膳。”左涵青在门外回答。
“好,我马上就来!”宛莺一跃而起,以最快的速度穿起一套异族服装,那套服装纯黑底色,上面镶满了纷扰华丽的锦绣花朵,端庄而不失轻盈,俊秀与活泼兼修。头上的银冠看似华丽,实则轻盈。宛莺对镜梳妆,看到镜中那个天生俏丽的面容,她不禁宛尔一笑,镜中的女孩顿时如簇霞随行,神采非凡。
她将刘海放下,配上异族的首饰和腰带,化身成一个风格迥异的异族女孩。
左涵青和长老微笑地看着宛莺一步步走向他们,透出惊艳的神情。身边进出的客人也纷纷被她迷人的异族打扮深深吸引,甚至有人走路碰壁,引来路人哄堂大笑。
宛莺只感觉脸红得发烫,她连忙坐到位置上,低头用起早膳。坐在身旁的左涵青在她耳边轻声说道:“等会儿出关的时候,你看到任何异状都要镇定,知道吗?”
宛莺点点头,咬了一口馒头,原本松软的馒头却让她感觉坚硬得难得下咽。
是否能逃离魔掌,今日便见分晓,只是那近在咫尺的边塞之关犹如虎口般让她畏惧,而她又不得不直面相对,勇敢向前。
宛莺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气,脑中显现出那一个个亲朋挚友,而今只剩下了她独自一个人。
“准备好了吗?”左涵青轻声问道,他已感觉到宛莺的气息又显浮躁。
“如果……”宛莺睁开眼睛看向他,“自杀的人,真的会下地狱吗?”
那是她最坏的打算。
左涵青无比严肃地点点头,他知道宛莺又在怯弱:“不要怕,你一定能WWW.soudu.org出塞,你很快就能脱离他的势力范围,而现在要做的唯一一件事情就是大胆地走出一道城墙而已。”
“嗯,我不怕!”宛莺这样告诉他,也这样告诉自己,她有坚定的决心!
通向孔雀国的关口人声鼎沸,热闹得恍若置身于闹市之中。驻关的官兵们对待出入关的行人也极为友好,不论是天朝百姓,还是来自孔雀国的子民,他们都笑颜以对,这让宛莺宽慰不少。
左涵青身披一件黑色落地披风,携同长老与宛莺排在漫长的出关人群中,耐心等待官兵验碟放行。随着队伍渐行渐近,一只垂挂于柱前的鸟笼赫然显现在他们眼前,鸟笼中的小鸟在人群中发现了他们也立即扑扇起翅膀,在笼中窜上窜下,欢快叫嚣,惊起守关的士兵立即警觉。
有个官差模样的人立即命人拦下所有出关行人,并亲自手提鸟笼从那排出关的行人身旁一一走过,他神色锐利,察颜观色,不放过任何一个路人。当那鸟笼慢慢向他们靠近,那鸟儿也显得更加欢快雀跃。
时间在煎熬中延长,官差的脚步声在喧闹中沉重回响。
宛莺绝望地闭上眼睛,等待着。
她仿佛看到重返囚笼的自己。
也许她的人生真的只能通像一个地方……
此时有只手温暖而坚定地牵住了她,令她稍感清醒。
她睁开眼睛,看到左涵青早已用身体挡住她,让她躲在他伟岸的披风之后。
他还是那么镇定自若,从他的手中就可以感觉到,仿佛还感染了她。
“鲁参将,久违了!”突闻左涵青笑言,随即又对那小鸟说道,“小黄鹂,以后见到我,不可再如此兴奋,知道吗?”
黄鹂闻言后顿时安静了下来,只听那官差热情应道:“哈哈哈,原来是贵人造访!难怪这黄鹂叫得欢畅,您瞧瞧我这记性,怎能么帮您给忘了?!”
左涵青微微欠身说道:“鲁参将客气,你我相识多年,至今都还是那么见外,你叫我如何跟你攀交情?”
鲁参将一听更是哈哈大笑,连忙说道:“我这芝麻小官怎么敢跟您这位大贵人攀交情,您能记得我,我已经是不甚惶恐!您说对吗?长老?”
长老悠闲地理了下胡须,接起鲁参将的话说道:“别的虽不敢说,但是谁不知道燕郡是鲁参将的地盘,只要鲁曾参将说的话,谁敢说个不字?!”
“哈哈!过讲!过讲!”鲁参将的声音更为和颜悦色,“二位路过此地,可否赏脸到舍下一饮?以便让我尽尽地主之谊?”
“鲁参将盛情,本不当推辞,只是舍妹突感眼疾,唯有请我国国师医治方能康复,不宜耽误时辰。”左涵青说完便将宛莺引出。
宛莺慌乱中不敢与鲁参将正视,真如得了眼疾一般,茫然而立。鲁参将顿时惊艳之情溢于言表,他连忙说道:“倒是医治要紧,我这就领你们出关,三位请随我来!”说完他就转身呵开卫士,亲自开道,为他们引路。
通向孔雀国的大门就此轻易开启,恍然如梦。而今只要勇敢向前迈进,她便可与天朝决别。身后依稀还有寒气袭来,那狂燥而驿动的心更是催促着她,不由得加快脚步。
左涵青不动声色地拉住她,随即抖开披风,只见披风在风中轻扬、缓缓落下,将她娇小的身躯轻轻裹入他温暖的怀抱,她伸手轻轻贴近他的胸膛,仿佛听到他铿锵有力的心跳声,竟然那么熟悉而又温暖,似乎冥冥之中,那两颗心已紧密相连。
第一次她释怀了,虽然她依然身处险地;第一次她战栗的心平静如常,就算周围一片漆黑,唯见那尘土飞杨的土地在他们脚下慢慢转移。
四周的嘈杂声依然不绝于耳,隐约夹杂着路人随口吟唱的歌声,舒缓而流畅,就像久远之前,她曾在何处听说。
轻轻地,她随着意念信口哼起一首乐曲,但时断时续,久不成形。她努力回想着,回味着,终于哼出几句完整的音谱,此时左涵青的身体仿佛颤抖了一下,如同与她的心产生共鸣。
黑色的披风突然扬起,将她带回光明。她才如梦初醒,慌乱中她连忙查看四周,直到她确定燕郡城门已在她身后近千米远,她才捂住心胸,深深叹息。
“出关了!我们终于出关了!”她兴奋得大叫,“少主,我自由了!”
但是没有人回应她,却听到长老焦急地大呼:“少主!”
她转身回望,却见长老试图扶起左涵青,而他早已单膝跪地,正捂住心口,面部表情痛苦异常,黄豆般大小的汗水渗透而出,顺着脸颊滴落到青草丛中,全身肌肤瞬时似黑气笼罩,煞是可怕。
长老立即急点左涵青身上几处要穴,随即坐到他身后,将内力注入他体内助他调息运气。大约一柱香的时间,两人身上均冒出袅袅白烟后,才见他的表情稍显平和。
白烟似在他们两人身边扩散,如迷雾般将她与他们两人分开。四周的景色逐渐淡化迷离,她伸开双臂向前探去,但是近在咫尺的两个人似乎突然之间不复存在。
“少主!长老!”
宛莺急切高喊,可是没有人回应她。
她挥起衣袖妄图挥去迷雾,向四周游走,但那茫茫白雾无边无垠。她大声呼喊,惊慌得不知所措;她厉声尖叫,如困兽那样歇斯底里。
突然她看到在迷雾丛有一双眼睛在远处直视着她,那是一双灰白得透不见底的眼睛,却在眼眸中心映出鲜血般艳红,阴冷鬼魅,如寒冰刺骨。
白雾扩散成烟,随即显现出一个绝尘绝世般冷艳的男子,一如那木屋中稍现即逝的影像,而此时正活生生站在她面前,望着她,冷酷地没有一丝温度。他眼眸中的红色如鲜血在眼球中迅速扩散,将整个眼眸染成殷红血色,而他缓缓伸出手臂,摊开右手,一片尖锐透明的冰柱从他手心盘旋而出,迅速拔高升起。
“是谁?你究竟是谁!”为什么她的心突然痛得快要窒息?
而他依然冷冷地看着她,突然抓起尖冰,对准她的心脏,无情刺下。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