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壳在轻快地旋转,轻柔脆亮的敲击之声不断传来。
有个动听的笑声在耳边响起漫向天迹,鹅黄的飞羽在云层间翻滚瞬间消失。
那个轻盈美幻的背影是谁?为何如此熟悉?
这里又是哪里?为何白茫茫一片?
“宛莺!宛莺!”
遥远处传来呼唤,如魔手般将她掷向深渊,眼前的一切随气雾消散远去。
那女子的背影仍在原处,根本没有察觉。
气雾越来越浓,她下坠得越来越快,那种窒息的感觉再次袭来。
忽然腹中积水从鼻中、口中倒灌而出,无法停止的咳嗽试图要将内脏全部掏空,湿漉漉的全身战栗着被人紧紧抱住,这又是谁的气息?
她虚脱无力的眼神寻觅着,发迹处滴落的水流源源不断地阻碍着、侵犯着,咸湿又苦涩,迷糊了双眼。半梦半睡之间,天旋地转,呼吸声与心跳声在脑WWW.soudu.org中交替着、钳制着。
身体的痛苦再次笼罩到她全身,将她从无痛感之处拉回。
为何还是不能死去?!
悠远的光亮安祥宁静,宛莺睁开眼睛,看到桌上微弱光芒的油灯,灯芯忽儿飘动。桌旁正坐着个身形挺拔的男子,背对着她低头沉思。
听到开门的声音,有位面目慈善、鹤发童颜的老者步入房中。
“少主!”那位老者对那男子揖福道,“行装都已打点完毕,可随时起程。”
“好!等她一醒,即刻出发。”那个男子原来就是左涵青,他的背影照在墙上显得高大而孤寂。
那老者微一沉吟:“少主可曾听说前几天陆家公子与媚娘于在合欢之时双双暴毙,死状恐怖?”
“你是说那天恐吓韩宛莺的两个人?那又如何?”左涵青冷声应道。
“恳请少主三思,床上的女子是个不祥之人,任何与她有牵连之人都……”老者没有继续说下去。
“哼!慕容轩再厉害,也只能在天朝内为虎作伥,我又岂会怕他?!”左涵青的声音显得傲慢而不屑。
“少主,我们跟这女子非亲非故,何苦为了她多数强敌?”老者也大胆直言。
“长老不必再言,我自有分寸!”左涵青霍然起身,示意那老者退出屋外。
老者再次揖福后,正想退出。
左涵青突然说道:“等等!你速去店外等候,我们准备好就启程!”
老者一时愕然,向床上看去,只见宛莺依然双目紧闭,如若梦中。他未再多言,起身告退。
左涵青轻快走向床边,面无表情地打量着宛莺,突然说道:“你想装睡到什么时候。”
宛莺并未睁眼,她睫毛扇动,愁眉深锁:“我不想连累公子,公子走吧。”
“连累又如何?我高兴!”他轻蔑地笑道。
“何必如此!你可知道有多少人因我而亡?我本就是个不祥之人,早已没有求生之念,公子所为只是延续我几日性命而已。”宛莺柔弱的下唇轻颤不已,用贝齿咬住后方得以控制。
左涵青凝视着她,微微锁眉,缓缓说道:“在我们家乡有个传说,不论你是好是坏、不论神是人,如自杀而亡,死后都会进入魔界,永世不得超生!”
“魔界?!”宛莺吓得睁开眼睛,慕容轩的影子再次在脑中浮现,还有那依稀可见的獠牙。
“你想去吗?”他反问。
宛莺面露惶惑,摇摇头。
“那就活下去!你告诉你自己,你已经重生,与过去再无任何瓜葛,从此往后你将要过新的生活,快乐地生活下去。”左涵青的声音铿锵有力。
宛莺凄惨地笑道:“重新生活谈何容易,于我只是奢望而已。我根本就逃不出慕容轩的控制,也许一到天明他就会出现在你我面前。”
“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打不过逃得过!我们今晚就走!按天相显示,自明日起的一周内都会下雨,正是逃匿的大好时机。只要快马加鞭,日夜兼程,不出十日便到我们家乡,你到了那里就可以开始新的生活。我保证慕容轩再也找不到你,而你一定会爱上那个地方,因为那里是人世间最美丽的地方,被世人称为天界的入口。”说起家乡,左涵青展现出温柔笑意。
“真的吗?”宛莺眼中闪出希望,随即又转为哀伤,“可是他说过,世上没有他办不到的事情。”
左涵青听罢大笑道:“那是因为他还没遇到我。”
“你不知道他有多可怕!”宛莺回想起昨夜的情景,忍不住颤抖,“他根本不是人!他是个魔鬼!他能用冰杀人,他还能号令当朝命官……”宛莺感觉自己又要沉沦进去,她咽喉哽塞得再也难以言语,双手环抱住头又已泣不成声。
左涵青在床边坐下后,把她双手握住,将她的意识拉回现实:“宛莺,你是不是想告诉我他很可怕,所以你们才耐何不了他,才被他算计、被他控制?”
“难道不是吗?”宛莺反问,泪水划过脸颊。
左涵青摇摇头柔声说道:“你错了,你其实并没有自己想象地那么不堪一击,你完全有能力保护自己,保护他人,只是你自己还不知道而已,你要对自己有信心,知道吗?相信自己!”
保护自己和保护他人的能力?听起来就像神话。
她疑惑地看着左涵青,背光中的他无法看清神情,但她仍然感受到了他此刻的无限温柔。
他究竟是桀骜不驯还是刻骨柔情?
她发现他跟慕容轩一样深不可测。
“你了解我吗?我出生平凡,手无缚鸡之力,没有坚强的灵魂,怎么可能有跟他一拼的能力?”宛莺如梦呓一般。
左涵青笑看着他娓娓道来:“你生于宁河县,家境殷实,自小爹娘疼爱你如掌上明珠,生活平静无波,待你成年之后就有青梅竹马的县官之子将会娶你过门,可是自从慕容轩因金矿之事到宁河县之后,变故摩肩接踵而至,他还以恩人为名将你软禁入轩辕府内,而你直到昨日才明白这些都是他的杰作,对吗?”
宛莺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看着他:“你怎么都知道?仿佛亲眼看到一般?”
左涵青展眉笑道:“我还知道你们都不知道的事情,宁河县孙员外家的公子被人打伤至残,也是慕容轩派人所为。其实他在见到你那日起,就已在宁河县内布下无数眼线,你的行踪早就在他的控制之中,所以那日孙员外之子跟你们发生争执之后,他就遭到毒手。而慕容轩的手下不同于一般人,手脚干净、无迹可寻,宁河县这种小地方自然就多了场小小的冤案,随着时间推移自然会被世人淡忘。”
宛莺惊愕地张开嘴巴却说不出话来,她面露痛苦之色,双手护住胸口尽力平复急促的呼吸,果然所有的变故都与慕容轩有关。
左涵青叹了口气说道:“慕容轩的确不简单!他深谋远虑,身后又有强大的势力支撑,连我都不知道他势力有多大,甚至他的家世都是个谜。不过我相信他也查不出我的底细,而且他在明我在暗,他再聪明都猜不到你究竟会在哪里。”
宛莺望着他,不知道他是不是最后的希望。她疑惑地问他:“你为什么要帮我?真的只是高兴吗?”
左涵青思索了一会儿:“这也是我一直在问自己的问题,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不过我帮你,是有代价的。”
说罢,他竟然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
“什、什么代价?!”宛莺猛然看到自己已换了一套干净的粗布猎装,她顿时用被子护身向床内退缩。
左涵青忤在那里看着她的反应,突然拍着床辅,肆无忌惮地大笑起来:“真是个笨女人!哈哈哈!笑死我了!”
宛莺顿时被笑得面目通红,她好不容易憋足了劲问道:“你笑什么?!”
他好不容易收住笑:“我快被你气死了!哈!我告诉你,我喜欢的女人要够聪明,你太笨了,我一点兴趣都没有。我刚才是说,我不会像慕容轩那样给你锦衣玉食,我也不养闲人,你想跟着我就必须为我劳动,从今日起你就是我的贴身侍女,凡事得听我吩咐,我会付工钱给你。如果你不乐意,随时都可以走。怎么样?”
宛莺这才发现自己真的是幼稚之极,她低下头不好意思地笑道:“公子所言极是,全听公子的。”
“那还等什么?我们马上出发!我在门外等你。”左涵青说完已跃出门外。
烛光随风跳跃,将整间房间的光影都摇曳得活灵活现。
宛莺定定心神,用最快的手法编了个马尾辫,飞快整理了下身上的衣物就跟出门去,差点撞到候在门外的左涵青,她连忙辑福:“公子,不,少主!”
左涵青自wWw.上而下打量了她一下,脸上一抹玩味的表情:“我不是个好说话的主,你以后必须学着机灵点。”
“是!全听少主教诲!”宛莺唯唯诺诺地应着。
左涵青皱了下眉,很不耐烦地跟她摆摆手:“我是叫你机灵,不是听话!真是笨死了!算了!算了!出发吧!”
“是!少主!”宛莺看着左涵青大步而出的背影,随即小跑着跟上他。
可她怎么都想不明白怎样做才是又机灵又不听话,她从没在书上学到过,也没有人教过她,从小到大,大家都夸她是个听话的好孩子,她疑惑了,难道不听话的人也会讨人喜欢?
她连忙追上几步问道:“少主,能不能告诉我又机灵又不听话是什么样的?”
左涵青突然站定在原地,像看一个白痴一样看着她。宛莺跑步太急,收身不及,一直冲出一米远才站定,立即再退回来站到他身边,眼中满是好奇:“可以教我吗?”
左涵青一翻白眼,冷漠地骂道:“懒得跟你废话!笨死了!”然后再次大步向前不再理她。
宛莺用尽力气紧跟上他,看着他嫌弃的神情,想不通自己又哪里得罪他了,难道虚心求教也是种错?
或者那个左涵青本身就是个怪胎!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