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香囊,是文千殊送的:“小妮子,把这个挂上,逢凶化吉,遇难呈祥。”苏印蓉申手捏了捏胸前的香囊,觉得有些硬,拉开来看时,却见里面有一些草药,和一块乌漆漆的木炭。那木炭散发着奇异的香气。
就在苏印蓉准备仔细端详的时候,门“篷”的被推开,翠玉气喘吁吁的撞了进来:“小姐,宫里来人了。”
坐在安顺殿柔软的锦垫上,苏印蓉如坐针毡。太过突然的召见,太过仓促的归途,一切都像在隐藏着不安。
身边没有了刘子健,没有了建德帝,面对着被权势包裹的端懿太后,苏印蓉觉得自己又回到了洞房那夜,那个在恐惧中飘摇的女人。
端懿太后冷冷得看向座下的女人,对这个女人,她有着直觉上的恐慌。她做了那么多,才登上现在这个位置,满以为从此以后整个王朝便是她的家天下,然而这个女人一出现,一切就都变了。现在,她在赌,赌刘子健对这个女人的重视究竟有多少,那天晚上刘子健说的话,究竟是真的,还是仅仅是与她怄气。
如果是后者,多少能够满足一下她的虚荣心。一个爱了她许多年,即便恨,也无法对她下手的男人,这给了她纯粹的作为女人的优越感。
然而这种优越感,在这个叫苏印蓉的女人出现的刹那,碎裂了,连点儿渣都没有剩下来。所以现在,她看着苏印蓉明显有些瑟缩的坐着,心中除了愤恨就是不屑,这么一个畏畏缩缩的女人,究竟凭什么,凭什么,和她抢男人!
端懿太后握紧了拳头,直到掌心刺痛,才发现,手心已经被自己的指甲磕破了,于是她将目光重新转向苏印蓉:“七弟妹?一向可好?”
阴阳怪气的声音,钻入苏印蓉儿中,明明是普通的寒暄,却听得苏印蓉背脊发冷。
“回太后,臣妾最近一切……”
“呦,”端懿太后打断她,“说了我喜欢这一套,你叫我一声三嫂也不辱没你吧?”
苏印蓉“啪”的跪下:“臣妾不敢。”
“不敢?”端懿太后挑眉,“你是不屑还是不敢啊?”
苏印蓉以额伏地,道:“臣妾不敢对太后有任何不敬。”
“哼。”端懿太后冷哼一声,不再多言,苏印蓉也不敢把头抬起来,一时间,偌大的安顺殿里寂静无声。
“呦,这是怎么说的,母后这是跟谁置气呢?”一个声音打破沉默,这语调,当属建德帝无疑。
“我瞧瞧。”建德帝说完伸手抬起苏印蓉的脸,“噢?这不是婶婶么?这是做什么?”
“回陛下,印蓉惹恼了太后,正在赔罪。”
“噢?怎么就惹恼了?”建德帝笑道,转回头对端懿太后说,“母后,婶婶有什么失仪之处,念她初来乍到的,说两句也就算了。何苦如此?叫人看到,使了我们皇家的体统。”
说罢,便要扶苏印蓉起来,苏印蓉躲闪,建德帝一笑:“看来,母后的威仪比朕的大多了啊。”
端懿太后方才不情不愿的开口:“起来吧,还跪着,是要叫哀家和皇上赔不是么?”
苏印蓉连忙起身,建德帝招呼小太监:“带康硕王妃到昭化殿去。”
等到小太监带着苏印蓉走远了,建德帝方才回过头来,皱眉道:“母后,现在逼迫康硕王妃是否操之过急?母后绕过康硕王爷,只怕会有祸患。”
“祸患?”端懿太后冷笑,“鬯儿,你太看重那个女人的作用了。那个女人,和之前所有女人是一样的,刘子健会宠她,不过是老夫宠少妻,仅此而已,刘子健的心中,始终不会有她的。wWw.”
建德帝在方才苏印蓉的座位上坐下,抬头看像自己的母亲:“那么,母后以为,七皇叔的心中会有谁?”
端懿太后收住话语,看像自己的儿子:“鬯儿,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只是闲聊而已。”建德帝一笑,“母后以为,七皇叔心里会有谁?会有什么?”
说罢扬长而去。
端懿太后的手在一次握紧,建德帝的话,挑起了她心底的惶恐,那惶恐在那日与刘子健宫中对局的时候便已埋下,此时更是被建德帝从心底翻了出来,突突的冒着。
建德帝走进昭化殿的时候,看见苏印蓉在看院子里的桂树。然后,他看到了苏印蓉胸前的香囊。
“婶婶这香囊倒别致,可否借我一观?”建德帝指着苏印蓉胸前的香囊。
苏印蓉也没有多想,便将香囊递了过去。建德帝伸手接过,看了看,放在鼻下闻了闻,苏印蓉此时方觉不妥,自己身上的事物,建德帝这样的做法太暧昧。
“好特别的香,容我猜猜,麝香?檀香?还是,龙涎香?”建德帝笑问,将香囊又递了回去。
“臣妾不知。”苏印蓉顺手接过香囊,重新戴回身上。
“这是血晶。”一个声音传来,两人循声望去,就看见康硕王爷刘子健站在昭化殿的入口,面色不善。
苏印蓉退后一步,低头道:“王爷。”
建德帝直视着刘子健,依旧挂着微笑:“叔叔说的,不会是我以为的血晶吧?”
刘子健走到苏印蓉身边,与建德帝对视:“是。”
建德帝作了个了然的表情,然后看了苏印蓉一眼,道:“朕一直有件事想请教皇叔,可否借一步说话?”
苏印蓉看了他们一眼,起身告退。走回屋内,从窗户看出去,两个男人,同样挺拔的身子,站在院中。
秋风已经开始有些猛了,两人的衣袍被吹起,一切看上去都有些萧索。
建德帝看着刘子健,良久之后,道:“皇叔,既然血晶到手,何苦看人脸色?”
刘子健一WWW.soudu.org笑:“人生在世,谁能不看人脸色,皇上,是吗?”
“确实,”建德帝也笑了,“想通这一点不容易。皇叔又是何时想通的呢?”
“不久之前,怎么,皇上以为臣会想不通什么?”
“朕不担心,朕与皇叔还有什么不能说开的呢?就算哪日皇叔真有什么执著的,朕都能替皇叔办到。”建德帝看着刘子健,无比认真。
刘子健倒是怔愣住了,然后,嘴角缓缓上扬,笑了起来,最终哈哈大笑,“最终叫我想通的,就是你啊,你知不知道?”
他不用尊称,建德帝也不以为忤,跟着大笑起来。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