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尔伽作为边塞都市,他的城墙在整个南方的城市里的确算不上最雄伟的.
急行至此的远行者古阿尔用他的头紧紧的靠在城墙砖上,他的手中紧紧的裹着一枚名叫海甲螺的东西.
他是来找人的.
找一个受众人思念和祝福的孩子.
……
离开沙漠的第七天,习惯于独自旅行的古阿尔来到了亚奎利亚.
作为边塞重城,这里有众多的军队驻守,也在这里造就了两种不同的形象.
那些获准进入的旅行者从那些军人戒备的眼光中,体验到了一种奇怪的不信任感,而那些怀着各种原因而进入的旅行者在他们的酒馆里,大街上留下了各种不同方式的迹象.
军人们或疑惑或好奇的看着这些散漫的旅行者.
而旅行者们带着戒备的眼神而来,带着更加戒备的眼神离去.
这不怪任何.从黑暗年代开始的这个城塞就承受了过多的悲伤,在军人的眼中这里便是死亡之地.
这里的军人或多或少从上一辈或者幸存者的口述中听到了往次的战乱.
即便是在大混乱即将结束的时候也是如此.
远行者古阿尔进入亚奎利亚只是为了获得短暂的休息,而他的目的地则是之前路过但是不曾了解的狄亚林.
在酒里他了解到,这个城塞里,除开大部分的军人居地,在城市的西南与东南角则居住着大部分因为往次战争中因为牺牲了子女或者亲人而拒绝离开的老人,他们大部分都是以往的战争的幸存者.
于是古阿尔改变了自己的计划.
踏着那充满战争痕迹石道,远行者来到了城东南区.
他看到了破败的棚区里栖息着绝大部分的伤残者,他们中绝大多数失去了未来,只有小部分经历了那样惨烈的战斗之后还拥有着完好的躯体.古阿尔走过了一个个的简单的帐蓬,他看到了一双双失去希望的眸子闪动了激动的光芒却旋即又黯淡下去.偶尔也有老人抬着裹大麻布的担架摇着头从远行者的身边经过.
一切都是如此宁静,沉重,没有一丝呦哭的痕迹.
古阿尔用了将近半个月的时间才将自己溶入这群人之中.
虽然这些人几乎被人遗忘,但是也不是全部,至少在这段时间里远行者就看见为数不多的战士帮助照料这些老者与伤患(某些龙息所造成的伤害,即便是时间也不能平息)的日常生活.那少有的健全人都自发的组织在一起为那些照顾这些曾经为了亚奎利亚出生入死的战士们.
而有一个老人进入了他的视野.
他的名字叫耐鲁斯,罗伊·耐鲁斯.
但凡他所在的地方,那些老人与伤患总是笑意不断.
他帮助他所能帮助的每一个老人,伤者.鼓励他们,为他们带来信心,为他们带来欢笑.
尽管他的一条腿与一只手臂也残缺了.
在一个宁静的夜,远行者找到了对方.
耐鲁斯刚刚为一个即将逝去的人做完悼告,准备回到自己的家中享受一个安谧的夜晚.
在路上古阿尔告诉对方,自己是一个远游的吟游诗人.
古阿尔问对方有什么需要他的帮助的,古阿尔问对方能否同意暂时让他呆在他的身边.
那个老人拒绝的很干脆.
他对着古阿尔说,这里没有什么你所需要了解的.离开这里,我知道你已经在这里待了很有一段时间了.那么如你所见,这里都是些等待掌管死亡的神艾格尼(Agnar)的到来并取走他们的生命的孱弱者,到你想去的地方宣传你所想要传颂的东西,这里没你想要的.
然后老人不曾回头的进入了自己的家.
第二日.
乞求帮助的人敲响了耐鲁斯家那象征性的门,于是在外露宿的古阿尔跟随着耐鲁斯一起离开.
两人都无意,也不想表示什么.
在进入第一个伤者帐篷的时候,耐鲁斯回头,对着古阿尔说,如果你想传颂什么的话,跟着我.但禁止说任何话,只需要听就可以.
简陋的帐篷里,杂乱而简陋的床上,一个年轻的声音在身呻吟.
原来这个还算壮年的男子,知道自己即将投入艾格尼(Agnar)的怀抱,他希望耐鲁斯能为他告罪.
孩子,几乎是奔跑着冲到那个青壮的面前,耐鲁斯牵住了他的手,我来了.
从对方殷切的目光中远行者知道了对方有多么期盼耐鲁斯的到来,挣扎的他说.
耐鲁斯...大哥,这么早让你来...真的很抱歉...
然后从喉间传出了沉重的呼呼声,依稀说出了几个字.
不过...谢......
这之后的话竟是没有说完.
最后弥留的时刻那个青壮握着耐鲁斯的手用尽了所有的力气也没有将自己想说的话说完,便安详的闭上了眼睛.
耐鲁斯轻颂着只有他自己听的见的祷词为对方做完祷告后便默默的离开.
随后围观的人自发的为那孩子盖上了大麻蒙布,担着担架消失在众人默送的目光中.
只有一股沉闷的气氛.
然后耐鲁斯转头对着不比自己小的远行者说,
在战争即将结束之前,这个孩子还是跟其他的人一样,有自己幸福的家庭,有敬爱着他的妹妹,有自己尊重的爷爷,无忧无虑的生活在亚奎利亚,龙族的进攻摧毁了他的一切.于是他参加了军队.
那时候他才那么丁点大,耐鲁斯用自己的手向众人比划着,像是在回忆.
直到在最近的一次战斗中,他被龙息所溅伤.
他的亲人和朋友在离开这里的时候劝他一起离开,去阿尔德瑞法安度以后那所剩不多的日子.
这孩子如此固执的,要留在这里是为了什么?
你是永远都不会知道的.
这只是个小插曲.耐鲁斯每天都要为那些伤患或者失去了一切的战士们祷告.
只要有他在的地方,那些老人们很欢笑的同耐鲁斯谈起以前的辉煌.更年轻一点的也很乐意接受老一辈的戏谑,要比赛在巨龙的身上斩下伤痕.
尽管谁都明白那是不可能的.
古阿尔又在这里呆了很久.
也渐渐的明白,这些都是平凡的不会在任何地方留下名字的英雄.
他们穷其一生,别人也不会记住他们的名字,但他们的确又是那么伟大的存在着.
亚奎利亚要塞,连接沙漠之城麦尔思底加的唯一必经之路,也是冲出沙漠的唯一之路.
被巨龙或兽人毁灭过七次,然后又七次的伫立在这条道路上.
大部分都是这些人的功劳.
他们就是如此存在着.
wWw. 远行者似乎把握到了什么东西.
但那东西太难以捉摸了.
以至于古阿尔又弄丢了它.
在第四个月的时候,斥候们报告说,战争又要来临了,也许是这个年代最后的一场战斗.
一只瘦弱的巨龙带着残缺不全的兽人军队到来了,它们刚刚冲出了沙漠.
与往常不同的是,巨龙并没有在一开始的时候发起进攻,而是向亚奎利亚的城民索要补给.尽管这让人觉得荒谬,而恰恰军方的人相信了.
同巨龙谈判的是罗伊·耐鲁斯,尽管连军方的人都不答应他去,但耐鲁斯执意如此.
独自一人面对巨龙与兽人大军的他被蜂拥而上的兽人所淹没.
城墙上的这些人是看着耐鲁斯被吞没.
面对着向亚奎利亚发起冲锋的兽人与龙,沉默不发的众人——那些承蒙耐鲁斯鼓励与帮助的人们不知道由谁发起,每个人都在一枚海甲螺上留下了真诚的祝福和思念,还有一个真诚的吻.
当最后的一个人,一个还是孩子的战士稍微有些紧张的在众人的授意下将那枚海甲螺交给并很坚决带着古阿尔离开了亚奎利亚.
在某处密道的出口,这个尚带着点稚气并勇敢的孩子对着古阿尔告别,他告诉远行者,在不远的城市巴尔伽,耐鲁斯叔叔有一个也是唯一的一个孩子在那里,被别人所抚养.那个孩子用哭泣的声音请求古阿尔带着这枚海甲螺以及亚奎利亚被巨龙袭击的消息带到巴尔伽,并希望他能亲手将那枚海甲螺交给耐鲁斯的孩子.
然后这个孩子交给了古阿尔两蜂骆驼便折回了亚奎利亚城.
骑着骆驼的远行者听到了由亚奎利亚传来的震天龙吟.
......
...
远行者是用自己所能做到的最平静的声音将上面自己所知道的一切述说给罗伊·耐鲁斯的孩子还有看护他的父亲——守护着巴尔伽的将军听的.
那个孩子用最虔诚的姿势从古阿尔的手中接下了那个.
那枚代表着一切思念的海甲螺.
古阿尔似乎从那孩子的眼中看到了某种坚定.
章八 传递思念之物 完.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