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街头偶遇(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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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闵东江一笑:“开小差怎么行?抓住要枪毙的。除非到了迫不得已的时候,否则我可不建议你这么做。”

    “那,那你说学聪明点,该怎么做才叫聪明?”

    “这个嘛,我到也没什么锦囊妙计教给你。”闵东江喝了一口茶,从容不迫地说:“关键是你自己的心里要有数,千万别做傻事。这打仗嘛,那都是wWw.没准儿的事,如果该着你死,那么就算是像我这样躲在后方,也有可能被不知哪里飞出来的一颗手榴弹给送上西天;如果不该你死,那么像你那样打冲锋也可能毫发无损。说到底,在战场上谁死谁活,那是个数学概率问题。咱们要做的,就是想尽一切办法,让咱们活下来的可能性达到最大值。你都是打过野战、拼过刺刀的人了,如何学会让自己活下来,你应该比我更有经验。”

    我摇头叹道:“我哪来的什么经验啊?到了战场上还不是跟没头苍蝇一样,撞到哪儿算哪儿,没死就当捡条命了。”

    “多个朋友多条路,要是有人能帮帮你那就好了。”闵东江不动声色地说:“可惜,我在警备司令部和你相距太远,想帮忙也帮不上。不过,你要是愿意的话,我可以给你介绍几个朋友,这些朋友也在你们第五军或是七十军里面做事,你和他们多接触接触,或许会有益处的。”

    “是吗?那太好了。他们都是做什么的?能不能把我调动一下,别让我呆在一线的连队里,哪怕去当炮兵,也比当步兵强啊。”我的心里热乎了起来。

    “这个就要看情况了,你明天不是要回部队去吗?那就先回去吧,回去后耐心等着,让我先和那几个朋友联系一下,看人家肯不肯帮忙。如果人家肯帮忙,自然会去找你的。”

    “那太好了,要是能办成,我一定好好感谢你!”

    “瞧你说的,咱们是同窗好友,帮你点忙那是应该的。”闵东江抬起手腕看看表:“好了,时间不早了,我该回警备司令部,毕竟在人家那里上班,总要点个卯应个景。你把你部队的番号告诉我,我回头就和那几位朋友去联系。”

    我十分高兴,把部队番号详细地告诉了他,然后和他热情握别。我们两个人从茶馆里出来,分手后各奔东西。

    我心里很高兴,便径直向家里走去。走了半晌,我忽然明白过味儿来了:哎呀,我又被闵东江给绕进去了吧?

    试想,闵东江的朋友都会是什么人,还是共产党吧?他们共产党难道会为了我一个小兵的性命而费心尽力、把我调离前线吗?闵东江要我接触一下他在第五军和七十军里面的朋友,那八成儿就是要我参加他们地下组织的活动吧?这岂不是和上一次一样,还是要拉我入伙吗?

    想到这些,我的心里唰地一下,又凉了。看来我是白欢喜了一场,人家只会利用我,决不会真正帮我忙的。即使他们真的把我调离前线,那也不会白帮我的忙,肯定会让我为他们做事,以这样的条件来做交换。要是这样,我在国民党的大军里,为共产党做事,那岂不是和上阵冲锋一样危险?

    我的心情又变得糟糕起来,但也无可奈何,只能闷着头回家了。

    回家后,母亲还是张罗要我躲起来。我只好骗她,说我今天见到闵东江了,他如今在徐州警备司令部做事,他已经答应把我从部队调到警备司令部去,用不了多久,我就可以回徐州了。所以,根本用不着去开小差wWw.,开小差是会被枪毙的,即使抓不到我,也会连累他们二老,这十分的不划算。

    闵东江以前曾经到我家来过好几次,我父母对他很了解,虽然对我的话半信半疑,但禁不住我一再劝说,终于答应放我回部队去了。我临走时,母亲眼泪汪汪地对我千叮咛、万嘱咐,要我千万小心,看到事情不好就赶紧逃跑,又在我的衣兜里塞上了几块大洋,要我做逃跑时的路费。这样,我才离开了家。

    我离开了家,走出了很远之后,回头再看看,我的父母依然站在门口在遥望着我。我的鼻子一酸,眼泪禁不住刷刷地流了下来。我还能再回到家里吗?我还能再见到爹妈的面吗?这些我都不知道,我只能默默地祈祷上苍保佑。

    回到商丘第五军后,没过多久,忽然有一天,有一个勤务兵来找我,说有位长官想见我。我十分奇怪,便跟着他走,来到了离兵团部不远的一条小街上,看到那里停着一辆吉普车,车上有一位少校军官。我一看到也认识,正是上次我要被枪毙时,来传达邱清泉命令的那位王永安副官。

    王副官叫我上车,对我说了一句话,当时把我吓出了一身冷汗。他说:“你是闵东江的同学吧?他要我关照一下你,所以,我今天顺路来看看你。”

    我心想:“老天,他竟然和闵东江是一伙的,他可是邱清泉身边的人啊!”

    王永安问了几句我的情况,对我说道:“你放心,闵东江托付我的事,我一定办到。你先在连队里等几天,等我找到机会,一定把你调出来,让你到机关来工作。”随后,他就叫我随时听他的消息,然后就叫我下车,他自己开车走了。

    我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心中一片茫然,不知该如何是好。我确信他就是共产党,无孔不入的共产党间谍竟然打入到邱清泉的身边来了,真是让人不寒而栗。当然,我是不会去举报他们的,因为我毫无证据,完全都是个人的感觉。再说,即使有真凭实据,我也不敢去举报,我一个小兵,哪敢得罪神通广大的中共地下党呢?人家要是来收拾我,我的小命哪里还能保得住?

    另一方面,我还心存侥幸,万一人家真的给我调出一线连队呢,那样我不就能保住性命了吗?因此,我就怀着一种矛盾的心情,每天都忐忑不安地静等王副官的消息,盼望着能有好消息降临。然而,好消息并没有来,一场惊天动地的大血战却带着腥风血雨不可抗拒地席卷而来。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