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大大咧咧、不管不顾、不修边幅的你,竟然喜欢上了镜子。把自己洗的干净干净,穿的板板正正,而且只要她在场,你立刻表现得规规矩矩的。同学们都知道,你可是个幽默风趣淘翻天的家伙。最是奇怪的,人家无意的一眼,你就跟触了电似的;人家没来上课,你就象丢了魂似的;人家获了奖,简直把你美疯了一样;跑人家面前的瑟,人家不理会,你就象被霜打了似的。
你的欢喜忧伤激发了我的好奇,常常顺着你的视线滑过去。不怪你,那个她的确优秀得没的说。
她才华横溢,有时安然静美,有时神采飘飞。平素沉默起来世界只有她自己,关键时说起来她是整个世界。常常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出色是出色,却给人一种冷傲得不食人间烟火的感觉。不管你怎么闹心、怎么折腾,她就是无动于衷。我看没戏。
高三的一天晚自习后,我感觉出你的怪异――坐立不安、不知所措。我们在通铺是铺挨铺,你张跟头打把势搅和得我没得睡了,踹你好几脚都无济于事。索性起身摸出蜡头点亮,看个究竟。只见你红头涨脸,摸摸脑门,根本不烧。你犹豫再三,终于把手心里攥得潮热的几页信纸,宝贝似地承给我。我感觉到了这封信的分量,更感知了信任的重量。因为那个年代,校园里爱情的字样意味着羞耻,如同过街的老鼠一样,发现谁一旦沾边,就将被开除。我小心翼翼打开,信已经在你的激动和恐慌、珍藏与销毁的矛盾中撕成几段,却又规整平展地叠放。再看内容,称不上情书,却隐现着那种爱与挣扎的苦,透射出对未来的美好期待。那时的我,没有经历过感情,却第一次为你有了一种说不清楚的难受。找出胶水,把信粘好,小声安慰鼓励:多美的一篇散文,撕了太可惜了,把它锁好,去兑换明天的幸福。
斗转星移,风霜雪雨,二十年的时光就这样白驹过隙。一直没见你,偶尔和其他同学打听你,都挺遗憾地说,你的爱人不是她。
同学会我们拥抱了思念,倾倒着千言万语。你比当年更有笑点,和女同学特别能说笑话,却惟独不和她说笑。眼光总是有意无意地追随她的踪迹,而她似乎也在有意无意地回避。似曾相识的情景,猛然翻出当年那些记忆,还有那封我亲手补好的信。你沉默了许久,很沧桑地笑着说:忘了。
你说你忘了,可是你却记得她最爱看的书,最爱吃的饭菜,经常穿的衣服,梳的发型,唱的歌,得的奖……
你说你忘了,却在聚会畅言感受时,望着她座位的方向说:这些年我心里一直有你;却总是和她身边的女同学搭话;却总是愿意倾听谁提起她;却在谁说她坎坷时,忧伤地离去;却鼓足勇气对她说:一早一晚凉,带几件厚衣服。这是二十多年后,第一次和她说话;却在聚会入住的宾馆wWw.,一间间地拜访,直到有人说她早就休息为止;却在看到她的当天夜晚,一夜无眠。
当我又情不自禁地问及,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局,你说你忘了。你告诉我,你很爱你的妻,很爱你的儿子。并且在同学面前努力地夸奖她的爱人、她的儿女。你特别愧疚地说:这些年她遇到不少难处,别人都能帮,惟独我没有。
你说你忘了,但是和你在一个城市的同学却这样说你:别看他嘻嘻哈哈,我们都很敬服他,对每个同学都竭尽全力,特别有凝聚力,若有同学去她居住的城市,他总是拜托人家去看看她;
你说你忘了,却在她提前回去的时候,失落了眼神,失落了心情,失落了幽默,失落了力气,躺倒在宾馆里吸烟,整得满屋子瓦蓝。
人到中年的我们,激情沸腾在酒里,热烈至半酣,放下青春时所有的在乎和不在乎,把青涩的故事都摆在桌面说。可是你却不说,你只是说你忘了,你的记性不好。
你wWw.说你忘了。
是啊,就这样忘记吧!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