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怕什么来什么,这是邪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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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人(假使现在还能叫她女人的话)堵住了门,我出不去,而她也不动,僵直地立在那里,像一个宽大的深红色的影子,晦暗的灯光照在她脸上,打了蜡一样的死白,眼睛里没有瞳珠,嘴角却是似笑非笑的模样,风从这房间唯一的小窗格吹进来,她的裙子开始悉悉索索抖动,我从没听过衣服跟身体摩擦会有那么奇怪的声响。

    然后我惊奇地看见,她的裙子胸前慢慢裂开――不,准确点说是连胸口都慢慢裂开,心脏部位像是被什么一点点蚕食,变成不断向四周扩张的黑洞,有一双绿莹莹的眼睛,像藏在苹果里的虫子那样,从洞里往外窥视,继而伸出几只细小而毛茸茸的腿,上下摆动。

    而我也终于看清,女人手脚上都缠有银白色的细wWw.丝,随着那小怪物的腿而动作――难怪我一直感觉她的手脚是被什么“拎”起来的,她整个人已经是被这只洞里的怪物操纵的傀儡。

    我意识到,怕什么来什么,这是一只“邪”。

    跟人死后形成的“鬼”相比,“邪”是另外一个系统,受自然养化而成的灵体,很多契约兽也属于这一类。

    当然,“邪”也不过像“兽”一样是个集合概念,其中有高级也有低级的,作为一个资历不深的伏魔使,我不知道面前的家伙具体是什么东西,但大概能看出,它的行为似乎不是出自怨念,而只是吃食的本能,所以并非非常高级的邪灵。

    于是我拼命说服自己冷静一点,拿出全力,应该是有能力对付它的。

    可是,当我将两根手指移向手心,那里除了一股汗湿,什么也没有。

    铜钱!我的铜钱呢?

    我的心跳的打鼓一样,猛然发现,刚才为她找耳环的时候,铜钱被顺手搁在电脑桌上了,现在正在她手边十厘米处闪烁光芒。

    没办法,只能去抢了!

    这个念头在一瞬间塞满我的脑子,也确实是没时间多想,我一个箭步就冲出去,扑向我的铜钱。

    然而,对方似乎恰恰在等我的行动,刹那间,它也有了进一步的动作。大量阴冷的丝线突然从女人的口鼻眼耳喷射出来,带着同样迸裂的血和体液,其中一条就绊在我的脚下,使整个人几乎趴着飞出去,咣当一声撞在不知什么东西上,眼前顿时金星一片。

    重物倒地的巨大声音把音乐都压过了,在房间回荡,我把胳膊强撑起来,映入眼睛的是木纹上一个巨大的破洞。

    哦,这应该是那个很重的大立柜,我挪不动也打不开那个……而当我的眼神再清楚一些,破洞里隐约透出一排黑中带黄的东西。

    这是什么?好像是……牙?不清晰的思维在我脑中晃着wWw.。

    牙!?

    我整个人一激灵,跳了起来,被撞坏的暗锁也整个开了,柜门乍起来,里面的东西硬帮帮地滚出。

    这下我看清楚,那确实是牙!一口黑黄的,70年代很多人有的,四环素牙!长在一张几乎完全枯干的女人脸上,显得颧骨和鼻梁都十分突出,眼睛还在,可像面前那个白领一般,没有瞳仁。

    ――“还有个女的,小眼睛高鼻梁,四环素牙”

    一句话突然窜到我脑子里,这不是白天那个小保安提过的房客之一吗?难怪说没看见她们搬走!

    如果是这样,那另外两个岂不也……

    果不其然,我还来不及反应,又有两具又冷又硬的躯体落了出来,一个高个,戴眼镜,一个胖子,眉毛下面有痣,脸一律地干枯,身上则缠满银白的丝线,仿佛做茧的蚕。

    我浑身筛糠一样发抖,早没了刚才想反击的志气,转身想跑,一起身,却又是一个趔趄。

    低头一看,才发现脚上已经牢牢缠绕一道同样的银白丝线,黏糊糊的,两边把着床柱和柜子,几乎把我固定死了。

    我慌乱地挣扎着,可是我的敌人似乎等不及了,我看到对面的女人向我走来,用木偶一样的姿势,而每前行一步,那只本来藏在心脏的洞里的小怪物都急剧长大,作为它的附体的白领的身体则像是被它吸收一样,伴着?人的怪叫,迅速萎缩下去,直到最后几乎就是一张皮,附着在它的背上。

    这下可以看的很清楚,这是一只蜘蛛,一人来长的蜘蛛,八条腿上布满毛刺,强壮的大颚不停空空咀嚼,冒出绿色的泡沫,浑身鬼脸似的花纹,只有背上还留有那个白领扭曲万分的脸孔,已经好像长在它身体里。

    我依然动弹不得,而更多的蜘蛛丝就从四面八方涌来,顷刻间把我紧紧缠住……

    就在这时,耳边响起了一个磁性浑厚的声音:

    “在空虚与寂寞的心灵中,‘虚蛛’是最常见的客人。它们漫游在城市之间,用它们的三对复眼,寻找着那些没有信仰的人类,作为产卵的宿主。一旦找到合适的对象,它们就会以最快的速度,在那里筑巢定居,并且诞下幼蛛。

    我们看到的这只虚蛛刚刚过了二百岁生日,丰富的养分使它看起来比同龄者还要巨大,在过去漫长的岁月中,没有人能数清它吃食过多少具躯体。但可以肯定的是,现在的它,处于十七年一次的繁殖周期。为了喂养自己的幼仔,这只虚蛛已经成功捕获了三只猎物,将尾刺刺入他们的内心,然后储存起来,这样,初生的小虚蛛就有了一座储备丰富的粮食仓库。

    当然,它们的存在对宿主而言,是一场不幸的开始。当一个猎物被吸榨干净,只留下一具空壳在蛛网上随风飘荡,成熟的恶魔就会放弃这个躯体,去搜寻它的下一个目标……”

    我看过去,声音来自屋角,那里坐着一个一只犬牙压在唇外的帅哥(姑且这么称呼),拿一只玉米棒子放在嘴边,深情款款地解说着。

    是跳楼!

    我的心好像海难者遇到浮木那么兴奋,习惯了一个人单打独斗的日子,忘了现在我是有契约兽的人了,我甚至没注意它什么时候跟我搬家搬过来的,虽然我还不知道它的具体能力,但显然,这时候,正是要这个看起来还挺厉害的家伙一展身手啊。于是鼻涕与眼泪齐飞地大喊起来:

    “现在谁要你解说《妖怪世界》!!快来帮我,跳楼!!!”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