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伴除了做家务,时间都泡在网上,与远隔万里的女儿和外孙亲亲热热拉家常,有时眼泪直流,那抽泣的声音让刘国才听了有些心烦,刘国才有时就走过来抢在视频镜头前:“女儿,外孙,乖,别受你妈你外婆的眼泪影响,快快乐乐地过好每一天!”“叭”就关了电脑。
老伴就不依,刘国才说,思念归思念,你不能在电脑里老流泪。
花了几十万送女儿到美国读书,结果不回来了,老伴想起就有些后悔。她抬抬右胳膊:“来,国才帮我揉揉,好疼。”
“这是鼠标病,你泡在网上太久了。”刘国才帮老伴揉着肩。
“现在的怪病真的多,玩电脑都有‘鼠标病’,我看了一则幽默故事,说这是老鼠对人类的报复。老鼠说人类太恶毒,发明了电脑倒没什么,却把一个握在手中玩来玩去的配件叫‘鼠标’,当然就让人类得这种怪病了。”老伴说起鼠标病,就联想起刘国才的龙书来了,“国才,你以后玩蛇,不会也得什么‘蛇’病吧?”
刘国才就不高兴了,狠狠地捏了老伴一把,进书房继续揣摩字帖去了。
那条玉斑锦自从进了刘国才家,已喂养得粗壮闪亮,只是可怜的它根本就没想到还要忍受臭墨汁。刘国才每到夜深人静估计再没有人来访时,他就手握玉斑中 文首发锦在宣纸上狂草。看着一页页被浪费的宣纸,看着那一团团的墨痕,刘国才有时真的很气馁,他甚至多次萌生过放弃的念头。
但这不是刘国才的性格,当初就是因为老木和廖秋声奇异的设想打动了他的心,如果轻言放弃,岂不让两个年轻人看笑话?
这是周末,儿子在自己的电话要求下从衡桂市回来了,媳妇、孙儿也就一齐到了家里,老伴忙得合不拢嘴。
好不容易聚在一起享受家宴的快乐了,刘国才不停地_38605.html帮孙子夹好吃的。
儿子边与父亲对饮,边汇报在衡桂市的情况:“爸,我感觉今年在那边办事没以前顺手了。”
“是会有些变化的,再说房地产业本来就是吃政策饭的,上面一有风吹草动,房地产就得喘气。所以,你还得脚踩房地产,眼光瞄得更远一点,不要吊死在一棵树上。”刘国才管了多年的城建,儿子对他是佩服得五体投地的。
儿子本想说是不是老爸的职位变了而波及到了他,但没说出来,一家人在一起不容易,于是就频频给老爸敬酒。
“爸,告诉你一个秘密,爷爷养了条蛇!”读小学的孙子突然说道。
看到儿子惊诧的表情,刘国才淡然一笑,“我正在研习‘龙书’,就是以蛇代替毛笔。”
儿子用惊喜的目光看着父亲,“您真前卫呀,老爸,是不是中国书坛要冒出个老新秀?”
“爷爷好酷!”孙子伸出大拇指。
刘国才就笑咪咪地摸了摸孙子的头。
媳妇却皱了眉:“爸,您那摸蛇的手少摸孙子的头。”
刘国才来了气:“老子在农村干活时,什么没摸过?”
儿子赶紧打圆场:“爸,酒喝得正好,我们到书房喝茶去。”
父子俩便来到书房里,刘国才让儿子瞧瞧那玉斑锦,儿子仔细瞧了瞧,说:“果然不同凡响。”
刘国才就把书法家老木的事说了。
“爸,您又不是没有给他辅导费,还帮他弄个公司做什么?”儿子有些不解。
“你不知道,那木老师要多丑有多丑,至今光棍一条,我的辅导老师连老婆都找不到,我也没面子吧,等他经济状况改善了,一切就会发生变化的,再说,我既然要弄文化,以后很多事得靠他亲自操作的。”
儿子便明白了。
儿子一家人走了,短暂的热闹消失了,一切又归于宁静,甚至有些冷清。刘国才在书房里独自与蛇对视,他要默默地与它交流,他相信,任何动物与人类都是可以达到默契的,孙子都说,吃人的老虎都可以驯服哩。
自从开始以蛇当笔后,老伴就不与他同床睡了,老伴说,他那条胳膊总让她在梦中惊醒,总以为是条蛇!
刘国才也不强求,心想,分床睡了可能还安静些,免得偶尔的躁动又无以为解,那会更加痛苦,现在一门心思学书法,杂念也就没有了。“境界,我正在走向一种境界”,刘国才对着玉斑锦喃喃自语。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