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此时端坐在八贝勒府的婚宴宴席上,心内百味杂陈,又羡又妒,恰似把心内掩饰极好的那道旧伤疤翻出来晾晒,只要一不小心就会被人揭了开来,那会是怎样的一种惊痛委实让我不敢去想,只暗自给自己打气,都过去那么久了……
都过去那么久了,可再见他依然会怦然心动,只是随之而来的一缕哀伤却直教人无法自已。他今日身穿着金黄色的朝服,那石青的披领,织金缎的镶边,周身上下绣着的龙纹,金光耀目,即使我垂下眼睫,依然感觉得到他那如常温和恬淡的面容后翻滚出的一浪一浪的欢欣快意,志得意满。是啊,小登科呢……
已观了礼,又到新房隔了帘子和芷兰说了好一会儿贴心话,脸上堆了一天如花笑靥的我,此时实在是撑不住了,只觉身心俱疲。一会儿新郎便会过来敬酒,我无论如何都要躲出去。
内堂满是女眷,我相熟的并没有几个。悄悄的起身离席,正自庆幸没人理会,谁知却终究是逃不掉的。刚行了几步,就被他举杯拦住,“宛如格格”他轻唤我一声,我心便是倏地一紧,屈膝福下去,“八贝勒新婚大喜。”
他一手搀我起来,“格格快请起。”
我不敢看他,只低头垂目道:“前儿宛如生辰,贝勒爷与福晋竟送了那样的大礼,宛如愧不敢受……”
“宛如格格快别这样说!”他拦过我的话,温言道:“内子视宛如格格为亲妹,宛如格格又是正经儿的大媒,虽不能行谢媒礼,权请格格饮了胤?所敬这杯酒,略表胤?的谢意。”
我微微抬眼看他,依然是神光溢彩的星眸,依然是暖如春风的笑容,心中一酸,脸上却浮上盈盈笑意,接过他手中酒杯,仰头饮下。
“咳咳……这酒好辣!”忙侧身掩面,趁便擦掉眼角流下的一滴眼泪。
我勉强笑道:“今儿实在是太高兴,宛如多喝了几杯,如今有些上了头,贝勒爷容宛如先行告退吧。”
“格格既然不舒服,权请到敝府园中略散散,逃席却是不可。晚间还有小戏,焰火,格格定然喜欢的。”
他语意诚恳,神情真挚,令人无法拒绝……我总是无法拒绝。我仍旧无力的道声“好”,听他吩咐丫头,“扶宛如格格到园子里散散。”
贝勒府的园子,亭台水榭,假山怪石,小巧风雅,处处彰显着主人的不凡品位。
借故打发了丫头,置身一处小小凉亭,一瞬间只觉孤苦无依,情不自禁抱了wWw.柱子,闭了眼睛,脑中一片空白,仿若这世间万物都已不存在了。
“学尾生抱柱?还是……想抱的并不是柱子?”
这正处变声期的尖尖嗓音委实让人听了气闷,无奈只有睁了眼,假作醉态:“醉了,才刚抱了柱子吐来着,十四阿哥别见笑。”
小十四冷哼一声,坐在亭内石桌旁,斜睨了眼瞅我,不知心里打什么鬼主意,竟把九阿哥的神态学了个十足十,只是他年纪幼小未免有些不伦不类。
自塞外回来后,他又寻了个机会在我耳边叨叨过一次,被我气急骂了他像苍蝇,只怕他便已“怀恨在心”。今天如此“良机”,还不知他编好了什么词羞辱我呢。
他忽缓了脸色,像个小大人似的温言道:“来,宛如,别抱着柱子立着了,像什么?你既醉了,便坐下来歇歇。”
我不好违他的意,满怀疑惑的坐下,看他又弄什么古怪。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