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拍了拍我的背,搂紧了我的肩,温热的脸颊贴在我的脸上,很是柔软。我蜷缩着躲进她的怀中,此刻只有她才能给我这般的安慰。
“我儿,这只手镯跟了娘二十年了,还是娘的娘在我出嫁前给我了,说是保平安的。这原来总共有两只,我的姐姐一只,我一只。娘现在将它予了你,我儿此行定然平安。”娘说着便将右手上的一个翡翠玉镯摘下连带着娘印在手镯上的温度一道带在了我的手腕,那是一种柔软而又坚硬的温度。我握着手镯,淡淡地笑了,说:“娘总是知女儿的心的。”此刻的娘,眼中充盈着晶莹,且翻腾着,我知道她又在思念宝儿了,一个似乎比她自身还重要的女子。
“夫人,皇宫到了。”此刻,爹掀开了轿帘,看见我们娘俩一番伤情惆怅的样子甚是不解。娘只是拭去眼角的泪水拉了我出轿门,笑着与爹道是她想起了《莺莺传》里头被抛弃的崔家小姐一时把持不住便掉了泪珠儿。爹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笑娘老了老了还迷信这些个才子佳人的故事。此番哥哥们也走了过来,三匹宝马和来时乘坐的轿子则被几个小太监引到宫门东边去了。
我们五人方至宫门便又有轿子接应,待在欢颜宫门前落脚,掀开轿帘出轿门时,鹅毛般的大雪却纷纷扬扬地下落了。虽是见过成片的雪,却也未曾见过这样的飘逸,上天突然袭击赐予我的礼物将我完全地折服了。
“小妹,还不快些走了?”二哥一把拉了我便往欢颜宫内走。园子依旧是园子,亭廊也依旧是亭廊,唯独不同的是今日不管是屋檐还是廊柱都挂满了红色的长绸布,还有微微闪着火光在雪中倒映成一片明黄的灯笼。我紧跟在二哥的后头,爹与娘还有大哥都走得较快,显然都是怕耽误了事儿。
在走进挂满了皇上字画的屋中,我碰见了德妃娘娘和若梅。德妃娘娘今日打扮得很是妖娆,想来也是为了映衬这瑞雪的丰年吧。但她也没敢越了权限,只是在淡粉底色的皮袄的袖口绣了几朵红色的桃花。红色想来也只是姑母能穿着的颜色了。只是德妃娘娘的这身装扮实际也已反映出她极尽的荣宠了。若梅在一旁还是老样子,只是人更消瘦和憔悴了一些,碍于诸多人在场我便没有与她说话,只是相视一笑,先给德妃娘娘请了安。德妃娘娘与爹娘还有哥哥们只是寒暄了几句,与我倒是热情犹在,只是虽同先前在梅香苑里头一般,但此番似乎根本心不在焉。
“娘娘,您今日有些不舒服么?”我与若梅一道扶了她,爹娘和哥哥们恭敬地走在后头。
“没,只是天寒了有些头疼。”德妃扶住了额头,高挺的鼻尖上一颗细微而又晶莹的汗珠瞬间滑落。
“那要好生休息啊。熙……长乐殿下也会惦记的。”我说着,不知为何脑中又闪现他温润如玉般的笑容。有梅一枝,赠与佳人,此番纷飞的大雪也不知他行至哪儿了。我低头思忖着,却不曾去听德妃娘娘的话。
“薇儿!”她惊异地看着我,我摇了摇头,淡淡地笑了,问她有何吩咐。
“听闻国舅府中前些日子起火了,有此事没?”德妃轻声与我说道。
她是怎么知道的?难不成宫里头也传了,可皇帝没有理由不知道啊?我心中狐疑,满腹的疑问堆积在那里,却也来不及思考太多,只是能掩则掩了。
“小火一场罢了,只是薇儿所住的地儿此番已不能住人了。”我假装轻松地说道。德妃应了一声便也不再多问了。也就是一会儿的功夫我们便走出小屋和亭廊,到了那个用青砖铺地面的院子。wWw.
今日里欢颜宫除夕宴的地点还是设在了上次家宴的那个地方。丝竹声声,还有来来往往忙着送菜的宫女和太监。走至门口时,另一个宫女从我手中扶过德妃便往里头去了。我等了走在后头的爹娘和哥哥也一道往里头去了。
与上次不同,宴厅内撤了原先的大圆桌,依次在两边摆设了矮桌和羊绒地毯。因为爹乃国舅的缘故,我们的位置坐得离皇帝很近。我挨了娘坐下,不经意的抬头便看见姑母意味深长地冲我笑着。我也只是付之一笑,便低下头,娘说过今日能低调则尽可能低调了。
约摸是我们到宴厅后的一会儿功夫,人似乎也聚集得差不多了,皇帝一声令下,除夕宴便开始了,此刻,屋外的烟火也瞬间点燃,虽不得见,但我相信它定然是迸发出耀眼的美丽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