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各执一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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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调仍是不分白天黑夜的运转着,洁净清爽的房间没有窗外的闷热,七八坪的空间透着清静的祥和,没有污点的白色隔绝了外边,这是一间单人病房,有着豪华的现代电器和单独的卫生间。

    空调的循环风带动了窗边的白纱窗帘,窗台上放着一个插满栀子花的水晶花瓶,白色的花瓣淡黄的蕊,散发出淡淡的馨香。

    窗边坐着一个英俊但严肃的男人,皱紧眉头盯着膝上的电脑,指尖不时在黑色的键盘上跳跃,偶尔会对着窗台上的栀子花沉思,时间悄悄的流逝,男人却浑然不觉,眨眼日头就缓缓西斜。

    放下手中的笔记本,龙渊日站起身,轻轻的走到床边坐下,看着沉睡中的苍白少年,整整一下午凌儿都在睡,仿佛是想在沉睡中逃脱母亲离世所带来的伤痛,中午自己看到他倒下的那一瞬,他的心是揪着的。

    指尖细细的搓弄着柔软的发丝,那双黑白分明的丹凤眼紧闭,长长的睫毛在眼底形成一片阴影,削尖了的下巴,随着轻缓的呼吸,被单下的身体一起一伏,除了空调偶尔的换气声,便只有少年的呼吸与龙渊日的呼吸交差响起。

    不着痕迹的收回手,龙渊日觉得自己对沉睡中的少年,有着太多没有过的心疼,这个从小没有得到过父爱的孩子,跟柔弱的母亲一起相依为命,同年的孩子是不是曾经骂过他野孩子呢?或是跟别的小孩儿打架,输了后总是躲到无人的地方偷偷哭泣,再装作若无其事回家哄夏姐高兴?

    他今年不过才十七岁,一直是父不详的黑档,做为家里唯一的小男子汉,他是不是要逼着自己快点成熟长大,才能更好地保护辛苦的母亲?是不是也总用夏天暖阳一般的笑容,来掩饰自己的无措和恐慌?

    可是现在夏姐没能等到凌儿真正有能力的那天,对于这个纤细的少年来说,母亲的死虽然早已有了心理准备,但真正到来的时候,他还是不太能接受这样的打击吧!毕竟他的世界里一直只有个夏姐而已。

    轻轻拨开凌儿长长的流海,龙渊日收回手看了看窗外,再看了床上的人一会儿,心里头沉甸甸的很不是滋味,站起身向后转,拉开门准备出去买点海鲜粥,小家伙连着几天没吃东西了,医生也说他是疲劳过度加轻度营养不良,还建议给病人注射营养液。

    龙渊日并不觉得这个时候给凌儿大补是个好注意,太过虚弱又几天没进食的人,最好吃些清淡易消化的比较好,再回头看了一眼熟睡的人,轻轻带上门走出去。

    进了电梯看着跳动的数字,龙渊日在想,之前夏姐还在世的时候,他还不觉得这个少年和自己有什么联系,当时只因为是想给夏姐帮个忙,所以匆忙的娶了她回来,给夏凌一个合法的身份而已,可以说除了他们三个人和自己的律师以外,甚至没别人知道他已经结婚的事;

    可是现在夏姐过世了,他突然才意识到,这个少年以后就跟自己联在一起了,两个人一起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夏凌不可能一直关在屋子里,总会回到学校再进行学习,自己做为凌儿法律上的监护人,责任和义务接踵而至。

    该怎么跟个十七岁的少年单独相处?是不是要像别的家庭那样多给孩子温情?是不是该再买一套房子?以后对别人怎么介绍这个孩子?凌儿对自己又是什么样的想法?到底该怎么定位这个未成年的少年?……

    一堆没有答案的问题浮上龙渊日的心头,生活中突然多了个小自己九岁的继子,龙渊日感觉自己比夏凌更迷茫今后的生活。

    在医院附近买了粥和牛奶,自己随意吃了点东西,带着满腹的问题回到了医院,推开门的时候发现夏凌已经醒了,曲膝坐在他之前坐过的椅子上,呆呆的看着窗外发呆,见他推门进来,也只是扫过来一眼意思意思,就转回眼光继续发呆了。

    “吃点东西吧!凌儿,你几天没吃了,这样对身体不好!”

    龙渊日对他的冷漠也不以为意,体谅他刚丧母的悲痛,对于这样有点疏离的距离,他觉得再合适不过了,因为他本身就是个感情内敛的人,如果别人对他太过热情,自己反而会花上更多的精力去猜对方这么热情的目的,所以现在这个少年对自己带着疏离的情绪,他反而觉得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夏凌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仍是抱着自己的膝盖曲坐在椅子上,看着窗台上洁白的栀子花,他超级想念乡下那片栀子花田,初夏的时候替它们捉虫拔草,仔细的修剪枯叶,花开他和妈妈会喜滋滋的剪下来卖给城里的花贩,冬天再搭上暖棚让它们过冬;

    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妈妈每天会教他识字念书,他觉得很快乐,虽然很多小孩子不跟他一起玩,也总捡小石头扔他,但那样祥和的日子是温馨宁静的,有时夏天的晚上,妈妈还会在院子里给他讲牵牛织女星的故事。

    妈妈也曾对他讲过去经历的故事,温柔美丽的妈妈一直很坚强,对于那个玩弄妈妈的男人,他从没想过要去寻找或认亲,他也一直认为会和妈妈就这样简单生活下去;

    后来,妈妈突然就病到了,去城里医院看过一回,拿了些药回来吃,妈妈就再也没舍得去看病了,药吃完了也不管,疼得厉害的时候就弄个暖水袋捂着,到最后热水袋也不管用了,但是妈妈还一直忍着。

    而现在,妈妈终于得到了解脱,可是他该怎么办,在这个突然变成自己监护人的男人家住了两个多月,基本上说来他们还是陌生人,没有互动也没有进一步的了解,母亲走后自己对这个男人而言,应该是个负担了吧!想必他也不知道怎么安置自己。

    他不想叫这个男人爸爸,打一开始他就排斥这种叫法,从他关上门的那一刻自己就醒了,他知道男人出去是替自己买吃的,醒了心情是平静了许多,丧母的伤痛还在,可是他不得不对以后的路,有一个思量和打算。

    看到熟悉的栀子花在窗台上,他便挪下床坐到窗边来,一直盯着花朵发呆,想了半天他觉得自己应该回到乡下去,那屋子虽破,但好歹是和母亲共同住过的地方,又有那片花田供应城里的花贩,生活应该是不成问题的,可是错过夏天的花期,自己又该干什么,夏凌感到有一种无力感正在向全身蔓延。

    龙渊日走过来直接抱起了夏凌,皱着眉将他放到床上,再摆上日式小桌子,上面已经放好还冒着热气的粥与牛奶,不赞同的用眼神示意想说话的夏凌闭嘴,既然现在自己是他的监护人,那就得先听他的把饭吃了再说其他。

    夏凌看着眼前的海鲜粥,淡淡的香气让他也感觉到了饥饿,他相信如果自己还说不吃,这个男人可能会亲自将粥灌进他肚子里,明白这个男人的强悍,夏凌抬头看看龙渊日严肃的利眼,乖乖的拿起勺子舀了粥往嘴里送。

    足足吃了两碗粥,夏凌才放下勺子,接过站在一边全程监控着的男人递过来的纸巾,擦净嘴角粥渍后,夏凌终于下定了决心,他还是想要回到乡下去,不管这个男人同不同意。

    “我什么活都能干,也能自己照顾自己,所以我想回家去……”

    “一会儿我们一起回家,乡下的房子我会找人去看,回头我帮你看看学校,九月开学你就可以到学校上课了。”

    龙渊日打断夏凌的话,他知道这个少年说的是要回乡下,但只要有他在一天,就绝不允许凌儿再回到那烂房子里去,一个未成年的孩子在那种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要怎么生活下来,柴米油盐从哪里来,就靠卖花能卖到几个钱,所以这是绝不可能的。

    不管以前他们两人有没有交集,现在自己已经是他名义上的父亲了,那他就绝不会放任凌儿的自生自灭,衣食住行他会提供凌儿无虑的保障,也会尽快落实学校的事情,而夏凌只要听他的安排就行了。

    龙渊日很果断的做出了决定,刚才还困扰他的问题突然变得很清晰,养个儿子对现在的他来说,是件极其容易的事,虽然没当过父亲,但他绝对会每天回家吃饭,不会像自己的父母一样,工作起来一忙就是大半月见不到人。

    对于十七岁正在叛逆期的男孩子,他知道怎么应付一些无厘头的要求或任性,现在的关键是两人之间,从此之后开始有所牵联,再不是毫无关系的陌生人了。

    “不,我要回自己的家!”

    夏凌很坚持自己的意见,他不想再欠下另一个人情,妈妈临走时千交待万嘱咐,要他偿还龙渊日的恩情,他答应了妈妈就一定会做到,日后有能力了他定会回报龙渊日的,他已经十七岁了,完全可以独立照顾自己,所以一点也不想跟这个强势男人有过多的接触。

    “你现在住的地方就是你的家,以后记得这一点,有我在的地方才是你的家。”

    龙渊日不悦,他不喜欢夏凌现在还在说要回自己家的话,他们在法律上已经有了家人的关系存在了,一家人还分什么自己的别人的,他讨厌听到这样的话,以前父母也是这样对他说的,以致后来搞得他与父母关系紧张,他不希望与夏凌也变成那个样子。

    因此他很冲动的驳回了凌儿的话,很独断的定了自己的标准,既然两人在法律上有了家人的关系,那理所当然自己所在的地方,才应该是夏凌该呆的家,在理论上这样理解完全没有错,但听在没将他当父亲的少年耳中,这话却成了以后一直努力的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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