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才疏学浅,确是不知,有负皇上厚爱,请皇上降罪。”
皇帝将月萦的头发,捋至颈后,偏头对楚玉微微一笑,“不知者无罪。既然皇后这么喜欢蚕桑,朕又怎么忍心让皇后失望呢。”
月萦抽了抽嘴角,再一次赞赏这男人的演技。分明是自己不想出让,却冠在了为博红颜一笑,不惜舍弃三座城池的痴情名下。
皇帝牵起月萦的手,迈步走出了大殿,慵懒的声音擦过月萦的耳际,落在大殿之中,“阿布曼,回去告诉你们的大王,朕不能答应他的请求,两国交好,对谁更有益,他应该比朕更清楚,退朝。”
走出大殿后,月萦想不着痕迹地推开皇帝的手,皇帝回头看了她一眼,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了。掌心的温度透过交融的肌肤,渗进月萦体内。
“这些日子,皇后在玥清宫呆的很是舒心啊。”他的语调悠闲随意。
“托皇上洪福。”月萦淡淡接道,微抬起脸,看着他侧面优美的弧度,在雪的映衬下,侧面优雅的轮廓透出安静温润的风华。
“皇上若不经常戏弄臣妾,臣妾的日子会更加舒适。”自她住进玥清宫,虽然大部分的时间都在懒散中度过,但他偶尔派遣来的那些个教授宫中礼仪的老嬷嬷还有他美其名曰的关怀,几度让她黑了脸。
皇帝轻笑,眸光中带着一丝欢悦,“朕还以为皇后会喜欢。”
原以为她会像受了欺负的小猫一样反扑,不料手一沉,偏头一看,她停在了原地,而她的目光落在了梅林扶疏之中的湖面上。
漫天的冰雪落入湖中,融入、结合,冬日的湖面宛若一个熟睡的婴孩,安详、宁静,还带着些隔世的气息。一阵风来,粉色的梅花花瓣争相飘入湖中,迫不及待地去拥抱那片安然。
像是被什么牵引着,月萦抽出放在他掌心中的手,沿着蜿蜒的道路,踩上花径的小石子,踏入那片静瑟的景色之中。沁凉的丝丝寒气窜入她身体之内,她站在湖面之上,有一种久违的亲切感。她生于北方,长于北方,被称之为冰城的地方住着慈爱、开朗的院长。她还记得那年的冬天,当她羡慕又嫉妒地看着公园里的小孩在父母的祝福下过起生日时,一双溜冰鞋呈现在她的眼前,那位两鬓斑白的老人笑着说,“七七,生日快乐。”进入大学以后,溜冰场成了她最爱的打工场所。
她以为她已经整理好了思绪,已经能冷静地面对当前,已经狠狠地抛弃了过去的一切。
可在被未知包围,不安、仓皇时,仍会忍不住留恋看似微小的种种。
“在想什么?”一道温柔的声音闯入。
“闭上你的眼睛。”月萦闭着眼,月光下素裳少女的身影出现在她脑海中,心猛地一抽,她自嘲地勾起嘴角。
真是没出息,是养尊处优惯了吗,月萦苦笑一声。
他是敌,她清楚。
他心机叵测,她清楚。
只是在这个时候,他凑巧在旁边罢了。
皇帝一怔,转头看去,却见月萦一脸苍白,眉间压抑苦涩。
直至太阳西沉,月萦仍负手站着。皇帝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走开,他出奇地听话令她莞尔。
积雪落在她肩头,忽然,肩头一沉。
“姐姐,你想冻死在这里吗?”幻儿用力拍落她肩上的积雪,没好气地说道。
“觉得这里景色太好,一站就站得忘了时间。”月萦笑笑,拉拢披在她肩上的裘衣。
“看你半天不回,还以为你又被那个皇帝刁难了呢,害我瞎操心,到处寻你。”幻儿蹙着眉训道,“方才我听那些个太监宫女说,皇上在大殿之上给你出了道难题,故意刁难你,听着我心都到了嗓子眼,你倒好,在这赏风景。”
站得久了,双脚有些麻,被幻儿搀扶着,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幻儿一回内室,就忙活着准备各种御寒的东西,姜汤、暖炉一股脑儿地全塞到了她手上,埋怨道,“本来身子骨就弱,还在雪里一站这么久。”
“幻儿,你不问我皇上给我出了什么题吗?”月萦捧着暖炉问道。
幻儿边帮她换下身上的衣服,边不经意地问道,“什么题啊?”
“一道图案,很奇怪的图案。”月萦懒懒地说道,感觉到身上的手一顿,又忙活了起来,“什么奇怪的图案?”
“说不上来。”
“哦。”
“拿纸笔来,我画出来给你看。”月萦抓住幻儿的手,说道。
幻儿停下手上给她换衣服的动作,从红木桌上给她拿来的纸和笔。月萦坐着,将纸跟笔放在软榻中间的那张小矮桌上,笔尖沾了沾墨,落笔,“看,就是这个。这个符号后面还有半截。”
“姐姐不知道答案吗?”
“知道。”月萦抬眼望向幻儿,墨黑的眼瞳中糅杂着微妙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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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写在等式之后,幻儿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异。
“幻儿想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幻儿摇了摇头,道,“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怪异的符号。”
这本来就不是玥国该出现的东西。
“没见过也属正常。”月萦轻轻说道,声音像是几缕柳絮,撩过水面,空留几道水痕。
“姐姐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对皇上隐瞒。”幻儿问出心中的疑惑。
月萦卷起纸,放在烛火之上,烧红的火苗印在她瞳孔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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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么轻易地放过她了?不像是你的作风。我还以为不管威逼还是利诱,不得到你要的答案你是不会罢休的。”
“不急。”玩转风云的手拈起一颗葡萄含入口中,“老狐狸已经等不住了,只要有关于‘她’的事情,他都会失了冷静。他自然会帮我们找到答案,逼急了,朕招架不住。”
“所以才说女人是祸水,像‘她’那样的女人更是祸水中的祸水。你真是恶劣,当着人家老匹夫的面‘宠爱’那个丫头。”暗影倚在门边,懒懒轻笑道,“难道那老狐狸已经和她摊牌了,看她今天错愕的表情,应该是知道答案的,明明答案已经到了嗓子眼,好像硬生生地给她忍下去了,出乎我意料。”
拿到那道题不是一头雾水,努力地破解谜题,反而是错愕、惊奇,之后又不卑不亢地回答说不知道。不像是她所说的不知情,是在隐瞒。她努力做到喜怒不形于色,但她的眼睛还是泄露了一些端倪。
“没有,老匹夫不会这么轻率。该说她的直觉很敏锐,在关键时刻迅速做出了判断和取舍,甚至笃定了朕不会要那三座城池。”
“是吗,她还真是没让我失望。闻都能闻到你是个危险分子,有趣,有趣,实在太有趣了。”他迫不及待地想看,最后的这场赌局谁是赢家。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