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萦平静地点点头。
“这。。。似乎于礼不合。。。”楽王蹙了蹙眉。
月萦缓缓一笑,“楽王若是不答应,我可以请别人来做。”
“不可以。”察觉到语气中异样的怒气,楽王抿了抿唇,沉默着。
他执起画笔。笔尖上蘸上艳红的颜色,手有些颤抖,目光游离着,不知该落到哪里。
“楽王就当这是一张纸好了。”月萦淡淡地说道,打消他的顾虑,“在你面前的,不过是一张纸。最重要的,是掩住这块胎记,还有有一种。。。嗯。。惊艳的感觉。”月萦指了指脸上的胎记说道。
楽王深吸了口气,定定地看着他,目光如清泉般清雅澄澈,笔触上月萦白皙的肌肤。
窗外,月光透过窗户投射进来,银白的月辉像是碎落的水银,洒了一地。
他脸上的表情越来越专注。月萦低头,看着他全神贯注的侧脸,安静的脸上如静川明波,升上夜空的朗月映射在他如玉温润的脸庞上。
四周,静谧无声。
仿佛天地间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画笔,在她身上游弋。
时间,似乎在那一刻停止。
“好了。”画笔一收,楽王抿唇而笑。月萦只觉一汪如明镜般的湖水上忽然起了一阵涟漪,缓缓晕染开来。
楽王见她痴傻地站着,打趣道,“不看看我的惊世之作?”
月萦一愣,顿时回神,脸上仿佛有团火在烧,暗啐一声,低头检查成果。
一枝梅枝从她的右胸处伸展开来,像是破土而出的蔓藤,顺着脖子,爬上她的右脸颊。一朵朵娇艳欲滴的梅花在枝头绽放,开得恣意,如云蒸霞蔚一般,红得像是要在她胸口燃烧起来。黄玉般的蕊衬着殷红的花朵,相互渲染。最精妙的,是她脸上的那一朵,红色的梅不但眼盖住了丑陋的胎记,还让她更添了分冷艳之感。红色的花瓣中间,用黑笔细细勾勒出花蕊,红得狂野耀目,黑得冷漠傲然。咧唇一笑,那花似乎绽得更盛,像是百花丛中最妖艳的花精,睥睨天下,傲视群芳。她狂野而不庸俗,高洁而不做作,妩媚而不轻浮。在他笔下绽放的,不是古人描绘中,那朵凌寒独放,寂寞无主的梅花,而是肆意争春,不落人后的妖精,一瞬间,似乎感觉花香四溢,在整个房里弥漫开来。
“若是让林和靖看了这梅,绝不会写出‘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的句子来。”不,不止是林和靖,怕是古来梅花神清骨秀、高洁端庄的风韵都会被他笔下的梅花颠覆。
“你实在是太厉害了。”月萦由衷地赞叹道。
“那是当然。”月萦抬头,望着他和煦如春风的笑容,不似刚才那样温柔如水,倒带了些狂傲不羁的意味,语气中透着一股浑然天成的霸气。
“夫人!”幻儿大叫一声,惊得月萦心狠狠一颤,动作迅猛地穿起身上的衣服。
“糟了,夫人来了。”月萦用唇语说道,“你先去躲起来,不行。”
月萦乱的像只无头苍蝇,咬紧了唇,目光在房里搜索着,“有了,你先穿上幻儿的衣服,躲在屏风后面。”她从衣柜里掏出一件衣服,胡乱塞给楽王。
“你让本王穿女人的衣服?”楽王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呆子,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要是让他们发现你深夜在我房里,我们两个人都得浸猪笼。”月萦拍了拍他的头,低声吩咐道,“等下你千万别出声,今晚来的丫鬟很多,她们出去时,你低着头跟在她们后面混出去,知道不?”
匆匆交代几句,月萦将楽王塞到屏风后面,用衣服挡住。楽王被她这样摆弄有些气闷,又无可奈何,只轻叹一声,认命地躲在屏风后面换上丫鬟的衣服。
“放肆,你这丫头,挡在门口做什么,误了时辰你担当的起吗?”大夫人尖利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大夫人,小姐还没有更衣,请夫人稍等片刻。”幻儿以身形抵在门口,硬是不让他们进来。
月萦低下头,整了整衣裳,脸上恢复镇静,“幻儿,让他们进来吧。”
房门一开,一群人鱼贯而入。看到那么多人端着一大堆东西进来,月萦反感地蹙了蹙眉。
大夫人一进来,便看见了月萦脸上的梅花,愣住。
月萦目光流转,斜睨了她一眼,眼神柔中带媚,望着大夫人眼里透出的惊艳和不敢置信时,微微一笑。“让大夫人久等了,这些着实费了些功夫。”
美目轻轻扫过房里的太监宫女,看着他们纷纷抽气,目瞪口呆,月萦暗想,这样应该可以吧。
“皇后娘娘。”大夫人低垂眉目,恭敬地说道。
月萦冷哼一声,现在人还在韩府,你装什么,若真是恭敬,刚才也不会那样对幻儿了。“夫人,开始吧。”
大夫人一怔,吩咐道,
月萦乖巧坐在梳妆台前,一大堆的手在她头上动来动去。皇家的婚嫁礼仪很繁琐,从梳妆到最后的上轿还经过了十几道工序,繁琐得令月萦抓狂,恨不得耍了那盖头逃开去。
“姐姐,别紧张。”坐在轿子里,幻儿似乎比她还紧张,呼吸都开始紊乱。
月萦笑了笑,“幻儿,你别紧张才是,把我的手都抓湿了。”
“姐姐到这个时候还有心情和我调笑。”幻儿睇了她一眼,嗔道,“洞房花烛耶,我可不想姐姐被那皇帝欺负了去。”
“放心吧,他不会碰我的。”月萦笃定地说道。“楽王送出去了吗?”
“嗯,在你上轿之后,我就把他带出府了。”想起楽王脸上臭臭的表情,幻儿掩嘴轻笑,“人说楽王温雅多才,我看他分明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呵呵。”月萦笑道,“那配你不是正好。”
“姐姐又取笑我。”幻儿鼓起腮帮子,“本来还想让他娶了姐姐,现在看来,他还太嫩了。”
“嫩?!”月萦僵硬地抽抽嘴角,“幻儿,貌似你比他还嫩点吧。”
“啊,到了。”幻儿忙闭上嘴,神情紧张。月萦也盖上盖头,让宫女们将她扶出轿来。
从入宫门到进入殿中,月萦左右两侧都有人提点,虽然繁琐,但也很顺利。
等待耳边的人声散去,月萦才轻喘了口气,掀去盖头。
“娘娘,娘娘。”老嬷嬷惶恐地止住她的动作,“盖头不能掀。”
“你们都出去。”月萦冷声命令道。
“这。。。”老嬷嬷看了她一眼,身形一顿,像是被定住般,僵直地看着她。
这哪是人们口中议论的丑女皇后?
这。。。这。。这。。。
“你们都出去。”月萦皱了皱眉,不喜欢被她这样盯着看。
老嬷嬷敛起讶色,冷冷地说道,“皇后,盖头要等皇上来了才能掀,皇后决不能坏了宫里的规矩。”老嬷嬷斜睇了她一眼,眼底露出轻鄙之色。
“出去。”
“皇后若是执意不盖盖头,那么呆在这宫里的每个宫女太监,明天都将被处斩。”老嬷嬷低垂着头,语气却一点都不恭敬。
月萦倒抽了口气,含怒的眼眸盯着她,许久,气闷地盖上盖头。
“谁惹朕的皇后生气了?”慵懒的声音插入,带来一阵幽香。
听到她的声音,月萦的嘴角浮现出轻浅的笑容,终于来了。
盖头被掀了起来,月萦极缓极缓地抬起头,星眸熠熠地看着皇帝,眼里是甘愿化成水的柔情,极大地满足了皇帝的自尊,“皇上。”月萦带着娇羞,轻启樱唇。
月萦走到他面前,手指勾住嫁衣的两端,轻轻褪下,将衣服褪至胸口,靠在他耳边,吐气如兰,“皇上,你说,臣妾说的对吗?”抬眼瞥她,在看到她脸上的那朵梅花时,怔了怔,眼里闪过一瞬即逝的惊艳,旋即勾起懒懒的笑容,“看来皇后为了今晚的洞房花烛,颇费了一番功夫。”
是啊,费了很多功夫,皇帝你等着接招了。
月萦脸上挂起明艳的笑容,“万一吓着皇上,臣妾的项上人头恐怕就要不保了。为了韩家,为了臣妾自个儿着想,费些心思也是应该的。”
“皇后真是知书达理,深得朕心啊。”皇帝嘲讽地看着她,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不过残花毕竟是残花,就算是染上了颜色,一夜雨后,更加破败不堪。”
残花?!
臭皇帝,居然拿残花来形容我。
月萦心里恨得只想把皇帝拖出去宰了,脸上却笑容如初,“皇上见笑了,是残花还是娇花,是皇上喜欢的才是好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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