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殷莫把玩着我的头发,说“默默,你不肯说那个男人的姓名,想是在G城有些来历。我派去的人竟然也查不到,真是怪事。能在G城作小动作的人屈指可数,早晚都查得出来。我有的是耐心,等他自己跳出来,默默,我倒要看看,能让你动心的男人到底生得如何?”
这个人真以为自己是帝王么?
他把我当成什么?
禁脔么?
东方殷莫冷冷的从鼻间哼一声,“默默,不管那男人生得如何,我都要告诉你,他只是利用你而已,哪会有什么真心?”
我轻颤着翻过身去背对他,寒意从脊背爬上。
利用?不会的!
阿哲他怎么可能会利用我?
“东方的内部情报,一字千金,他若真打着利用你的主意,迟早我会让他自己跳出来。”那人低沉着嗓子,一字一顿的,慢慢的将温热的鼻息喷在我耳边。
阿哲他是爱我的,我当然要相信他。
锁骨处还在隐隐作痛,想起他血腥暴戾的一面,忍不住悲从心来。
难道杨默一生的命运就毁在此人手中?
伤好以后,东方殷莫亲自将我送到学校,靠在车门上,吐着烟圈对我说:“默默,你就快毕业,正好你念的是经济,学以致用,毕业后到我这里来实习,以后你总是要跟着我的,我这里也足够你发挥才气,我身边不留没用的人,到时安排你在基层做满三年,总经理的位子便是你的。”
他说了很多关于以后的话题,我听不清,心里只被被他那句“以后你总是要跟着我的”砸得四肢冰凉。
他竟打算长久的么?
本以为熬到毕业,就可以彻底摆脱他……
以后……以后……
难道以后要一直在他身边?
哪还有什么以后可言……我死死扣着衣服的侧襟,绞着手指。
“不要背叛我,默默,这一次就这么算了。我不是个大方的人,尤其对你……”他一把将我拉到车里关上车门,疯狂的吻着。
“如果你再背叛我,我一定亲手杀了你。”他抬起我的脸冷冷的说,眼睛里写满了认真,神色肃然。
“我向来说一不二。”他松开我,打开车门。“去吧,以后不要住宿舍了,搬到我那里。”
浑浑噩噩的走到宿舍,鼻腔里仍有他留下的烟草气息,身上的衣服是他的!头发上的香气是他的!连洗澡留下的沐浴液的香味也是他的!从头到脚,都是属于他的味道!
去他的以后!
我发了疯的摔东西,冲进浴室里洗个不停,拼命要洗掉他留下的气味,站在水中,脑子里却只响着那句“以后……”
“啊——”我捂脸尖叫,颓然的沉入水中……
走廊外的电话响了又响,我只装作没听到,把自己深深的埋进被子里。
小李从外面回来,还带回了一个人。
“阿默……你怎么了?”
清丽的女声,令我愕然的从被子里抬头。
林姝……
“你,你怎么来了?”我尴尬的坐起来,招呼林姝坐下。
“阿默,几天没见,你怎么回事?脸色这么苍白?”她担心的伸手朝我额上探来,我下意识的偏头躲过,惹得她怒目以对。
“我没事……”
“谁欺负你了?告诉我,我叫我哥替你出气!”
我苦笑,陪着她聊了一阵子。
“你跟你的那位心上人,有发展么?”我努力淡定,微笑着不动声色。
手指却在被下掐进了掌心。
“嗯……怎么说呢……”林姝的脸有些发红,马尾束在脑后不停的晃动,大大的眼睛笑意盈盈,“他是个温柔的男人,体贴周到……阿默,我想我是爱上他了……怎么办才好?”
你说得没错,林姝。
他的确是个温柔的人,无论什么时候,他都能对人展现温柔的笑意。
那是一种,致命的温柔……
如果那时,我不是那么大度,或许林姝最多恨我,也不会死掉。
我当时只以为阿哲是喜欢上了林姝,独自伤情不已,却委实没有算到,林氏在他心里的地位比一切都来得重要。
原来,阿哲他接近林姝,竟是怀着套取情报之心。
林姝的死,与她亲哥哥林力,竟也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我不知道林力究竟抱着什么样的心态,竟查出与我私会的人就是阿哲,还偷偷拍了照片。正当林姝爱阿哲爱得死去活来时,收到了一封匿名信,信的内容正是我与阿哲私会的场景。
若当时阿哲没有与我一起,或许林姝也不会走到绝境。
我独自呆在宿舍里正伤情时,阿哲竟然来了。那时我想着东方殷莫的警告,便劝阿哲不要再见面,谁知他竟恼了,扑上来撕我的衣服,说着我变心之类的混话,正纠缠间,林姝闯进来瞪着我们,呆若木鸡。
若当时阿哲没有说那些混话,林姝最多只是恨我,却不会求死。
阿哲扳起我的脸,冷冷的对着林姝笑“我爱的是他,他是我的默默!你比得上他一半么?我只是利用你,却不想我的默默竟为了你伤心,还要与我绝交?!林姝,你以为你真的是G城一枝花,我非你不娶?”
“够了!你混蛋!”我死命挣开阿哲的钳制,朝他脸上打去。
林姝摇着头,泪流满面,“利用?你利用我?你爱阿默?你不是也利用他?你怎么会爱他?”
我僵在原地,回头看着阿哲。
林姝伤心离去,我呆呆的望着阿哲,心如刀绞。
“默默,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你相信那疯女人的话?她只是在挑拨离间我们的关系!你宁可信她也不信我?你说爱我难道都是假的?你根本就不爱我!”阿哲恼羞成怒,愤然摔门而去。
我独自面对一室凄然冷笑。
只是那时,太过于混乱,竟没想通透,林姝何以突然之间晓得这么多事。
外面的财经报道,一日比一日激烈,我才知道,李氏竟连合一些小企业,企图扳倒“东方”。
猛然间想起那人曾冷冷的说,“迟早我会让他自己跳出来”,我惊出一身冷汗。
阿哲他,竟是上了东方殷莫的当么?
小李忽然踉踉跄跄的扑进门来,脸色难看至极“默默,我,我刚从三哥那回来……听说了一个不得了的消息……”我眼皮一跳,抓住小李急道:“什么消息?是阿哲他……”
“你就只知道那李哲吗?杨默!你混蛋!”小李跳起来怒吼,“林姝她自杀了!”
“她死了!血流了一地,到处都是红色……三哥说,她是割脉自杀……”小李一屁股坐在地上,双手抱头喃喃自语,“那么一个热情开朗的女孩子,怎么就想不开呢……”
我呆立原地,如遭雷劈。
眼前仿佛又闪现那明亮的笑眼“阿默——”
自始至终,林姝都没有恨过我,我知道。
即便是那日她伤心离去,看我的眼神里都没有恨意。
只是深深的……怜悯。
我知道,我得阻止阿哲。
在他酿成大错以前,阻止他。
我潜入东方殷莫的书房,偷出他抽屉里的枪,若是求不动阿哲收手,我只好逼他。
G城最高的商业大楼,就是“东方”。
站在这里,可以看见全市的风貌。到处高楼林立,俨然一座水泥森林。
这里成全了多少人的梦想?毁灭了多少人的希望?
已经及腰的长发,随风飘舞,我立于顶楼之上,痛心的看着对面应邀而来的男人。
“阿哲,收手吧……我求你,收手吧……你收手,我们离开这里,远走高飞……”
“阿哲,你收手吧……只要你收手,我们去哪都好……”
……
☆☆☆☆☆
这一段旧事,何其不堪回首。
我抚上额间的枪痕……原以为那一枪,可以结束所有,却不想竟是另一个开始。
我淡淡的望着林力被五花大绑,弯了弯唇角。
林姝,那样一个充满阳光的女子,怎么就会去求死?
我那时没想通透的,如今却一件件想个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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