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看起来,究竟不是花。
后来我知道,那花名就叫“非花”。
我不知道那种植物叫什么名字,只有一种强烈的直觉:我应该是喜欢的。
清楚的记得,初初醒来时那人的惊喜和无法言喻的心酸,但,这只是昙花一现。
只有半分钟。
那人的温柔只有半分钟。
上一刻还温柔抚着我的手指,就在我错愣不解的瞬间,粗鲁的扯掉我身上的睡衣,完全不顾我苍白的神色和脆弱不堪的身体。
那一夜,我才知道,这个人是我的债主。
他说“你欠了我一条命,欠了我的所有。”
“你这一世必须都得拿来偿还,我不稀罕你的来世。”
又说,“我只要今生。”
那人叫我默默,却在我的身份证和户口证明上,只写上“东方”。
他说,“你是我的,谁也夺不走。你活着是我的,死了也是我的,哪怕是墓碑上的题字,也只能有‘东方’这两个字。”
从那一刻起,我有了名字,有了身份。
我叫东方,是G城大名鼎鼎商业巨子东方殷莫的——禁脔。
他说,“默默,没我的允许,你走不出这别墅半步,你信吗?”
我信,我当然相信。
被撕裂的第二天,我被人从医院堂而皇之的绑上那辆停在医院大门的黑色轿车,连围观的群众都没有半个。路上遇到穿着白衣的天使,显然我不属于被救赎的范畴。人人都当我这个活人,只是空气。
所以,东方殷莫说什么,我都得信。
只是还好,那人让我上学,即使学校是他名下的,即使那学院里有着他的眼线。
至少,让我有了与自由接触的机会。
我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凡人,却值得他如此重看,严加防守。
曾经,我问他,我到底欠了你什么?
回答我的只有更加暴虐的对待和那人仿佛无止境的索求。
那人发泄完毕,抽身离开,我便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夜空,抚着满身的伤痕,再也不会问出第二遍。
我独自在黑暗中无止境的痛着,连带着麻木了那颗曾经鲜活的心。
我是个没有过去,只有现在和将来的人。或许只有现在,没有将来……
我不过是一具能呼吸有感觉的人偶,手脚上牵着一根叫东方殷莫的控线,操纵全身。
只是现在……我看着俯在我身上的阿力。
我的债主又多了一个。
“阿力,我欠了你什么?”我笑着问他。
阿力那双狭长的凤眼,变得凶狠,射出冷厉的光。那一瞬间,我觉得阿力绝不像表面看起来的那样文弱。我对上他的眼,看见他眼底的仇恨里夹杂着痛苦,像一簇火焰在肆意地上下跳动。
“怪不得,他下不了手。”阿力忽然一笑,轻轻的抚上我的眼睛,那种恨意也随着那一笑渐渐淡去。
“如果我是他,我也下不了手。”他喃喃的说着我听不懂的话,吻上我的唇,轻柔的,仿佛带着无限眷恋的吻,令人迷醉。
只是,隐埋在骨血里的恨意和与生俱来狠戾,又怎会被这表面的温柔所掩盖。
所以,即使那个人不在,我却仍然痛得打颤,不住地流泪。
“默默,你为什么不开口求我,求我放了你?”阿力的声音带着某种诱惑,喃在耳边。
我冷笑,一边流泪一边冷笑。
如果求饶有用,那个人早已对我放手。
阿力和那个人比,仿佛更加懂得‘残虐’这两个字,是怎生的一个写法。
这债还得彻底无比,每一根骨头都在痛苦中重组又撕裂。
“你,你不怕他知道么?”我费力的吐出还算清晰的话语,额上满是冷汗。
“怕。非常怕。”他喘息着手下使力,几乎要折断我的腰。
“可是你不会说出来。”他扬起嘴角,温柔的看着我。
“你的话在他面前,没有份量。”阿力说完这一句,再不开口。
我看着地下映着的纠缠在一起的身影,慢慢的闭上眼睛。
黑暗来袭……
第四章
东方殷莫不在,别墅里管事的只有阿力。
我不知道他全名叫什么,只知道他叫阿力。直到今天,一个陌生的女人穿着大红的高跟鞋,坐在别墅里的沙发上,热情的叫着:“林力,我想喝水!”
我淡淡的看着那女人,看着她见到我时的错愣又十分震惊的神情,还夹带着不可置信,浑然不觉手里的杯子歪到一边,弄湿了她高贵的洋装。
我微笑,这个女人必定是认识我的。
“少爷,该去休息了。”阿力的声音微沉,俯身抱起我时,轻声贴近耳朵,隐隐有着咬牙的嫌疑:“把你那淫荡的笑容收起来!”
我垂眸敛笑,默然不语。
那个女人手里的杯子,到底没能幸免,“咣铛”一声落了地。
隐隐有种预感,那女人还会再来的。
坐在轮椅上,望着落地窗里透出的大片草地,隐约看见个不太陌生的身影,正在抬头向我挥手。
“王医生,少爷的脚恢复的如何?”阿力站在一旁,淡淡的询问。
“恢复的很慢。”王医生检查完以后,脸上一贯的轻松渐渐消失,嘴角却还挂着礼貌性的微笑。
“如果想早早康复不留后患,我建议还是让东方少爷每天到我的诊所做全方位的治疗。”顿了好半响,王医生注视着我的眼睛,缓缓开口。
“这事,我要请示老爷。”阿力迟疑了一会儿,看了我一眼,随即下楼打电话。
“光明从来都是与黑暗并存的,这是上帝给人的恩惠。”
我抬头,不笑不语,只是望着他。
“这是我侄子对我说的,前些日子他刚从美国回来。”王医生依旧保持着礼貌性的微笑,只是在我看来,那抹笑意似乎另有深度。
“二十一岁的年纪,正是恢复最快的年龄,但就目前我检查出的结果而看,显然,东方少爷恢复得很慢。”
我慢慢的咀嚼,再三的品味,仍是忍不住微微打了个冷战。
掌心被指甲刺得生疼,我慢慢的抚上自己的双腿,将视线凝固在一点之上。
“我的诊所空气很好,没有医院里那些讨厌的消毒水的味道,东方少爷不必忧心。”轻微的脚步声传来,王医生的声音也稍稍大了一些。
阿力进来时,空气中流动着一丝微妙的气息,阿力站在我面前看了我许久,面色有些古怪。
“老爷说,请王医生多费心,如有任何需要,请尽管开口。”
“那好,从医者的角度来说,我希望东方少爷能尽快的开始治疗。”
“没问题,我们一定最大力度的配合。”
两只手在我面前礼貌性的握了握,王医生又笑着低下头对着我眨了眨眼,“保持轻松愉快的心情,对康复有益哦!”
我将身子隐在厚厚的窗帘后面,默默的注视着那个人站在门口与阿力话别。
“果然有勾引人的手段!”我怔怔的望着地毯出神,直到耳边响起冷冷的讥诮。
“用那种令人心痒的眼神看一个成年的男人,你不知道会有什么下场吗?”透明的镜片后面,闪着一丝怒意。
“原来你叫林力。”我淡淡的扶着轮椅,摇到桌边,拿起未看完的书。
眼前一片黑暗,书被人扔了出去,重重的落在门框上。下一刻,嘴唇已被咬得发疼。
林力的吻很有技术,知道用多少力道能让我疼痛,却又不会咬出伤痕。在我嘴唇完全麻木之前,他终于放开了我,声音沙哑。
“该怎么罚你才会乖觉?”
望进他暗黑的眼里,我偏过头,看着他身后的墙壁,默默无语。
“呵——”他冷笑一声,“他就要回来了,或许该让他来告诉你。”
那个人要回来了。也好,至少在他回来之前,林力不会再来打扰我。
他怕,怕在我身上留下不属于那个人的痕迹。
自古以来,欠债还钱,杀人偿命。
我只是想知道,我到底,欠了他们什么,要用这种最最不堪,充满绝望的方式偿还。
连女人也不如。
饭量越发的小,满桌子的菜,我一口也吃不下。在林力的示意下,张婶拿了电话,直接就拔给了那个人。
“是的,一口也不吃。林先生也管不了……是的,好的。”
“少爷。”张婶冷冰冰的放下电话,尽职的做着传声筒:“老爷说,等他回来,要好好收拾你。”
我忍不住弯唇,笑出了声儿。
这种话也要别人来传达,真是好笑。
笑到一半,我便笑不出了。
门口的那个熟悉的男人,正摘下墨镜深沉着看着我,一脸风尘。阿力恭敬的走过去,接下他手中的东西。
“怎么不笑了?”那人眯起眼,一步一步向我走过来,周身洋溢着危险的气息,声如寒冰。
“是不想笑,还是不想在我面前笑?”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