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下了火车后,施雨才终于领教了什么才是真正北方的寒冷,自己仅仅的一身单衣、单鞋,裹着里面的一套毛衣裤,在零下二十多度的环境里,几乎和没穿衣服的感觉差不多,在身边到处行走的看不见面孔的厚皮帽、厚皮袄之间,自己蹴然就是一个另类。施雨也曾想象过这里的寒冷,但是由于行走的匆忙,并没有进行太多的准备。心里也只能抱怨自己,对如此的天气仍是深深的估计不足、考虑的不到。
寒冷中已经哆哆嗦嗦、抱成一团也根本不能解决问题的他,看看旁边如圣诞老人装束般的孟晓枫,不由得暗暗地佩服人女孩家的精明。
大约要乘坐两个小时的汽车后,才能到孟晓枫父母居住的小县城。在车上孟晓枫就告诉施雨,这个小城并不大,她家距离车站也就是不到十分钟的路。
随着汽车距离那个小城越来越近,而施雨心里却是越来越开始紧张起来,他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告诉孟晓枫这个残酷的事实。
到了小城后,可能由于高度紧张的原因,本来一路上冻得哆哆嗦嗦,几乎失去知觉的施雨,下车后,竟然没有感觉出这里更低的温度。他提着孟晓枫的背包跟在她的旁边默默走着,心里盘算着该如何和这个还蒙在鼓里可怜女孩摊牌。
“看,我家就在前面那排房子里,我已经有三年多没有回来了。”孟晓枫指着前面一片住房,兴奋的大声说道。
望着不远处孟晓枫手指的地方,看着情绪有些激动的孟晓枫,施雨默默地停住了脚步。
“你怎么了?走啊,都快到家了,你又不冷了。”孟晓枫看着突然停下来的施雨奇怪的问道。
“晓枫,你过来,我想告诉你一件事,但是……”施雨一边说着,一边把手伸向已经走出几步远的孟晓枫。
孟晓枫疑惑的看了看着施雨,然后就走回他的面前,摘下了自己厚厚的手套后,把手套里捂得暖暖的手,放在施雨那冻得已经没有多少知觉的手里。
“哎呦,好凉啊!嘻嘻,等会到家就好了,你可以先穿我爸的棉衣。哎,你想说什么,快说吧,怪冷的。”她故意做个痛苦的表情后,又露出笑容对施雨说着。
“晓枫,你一定要坚持住……”施雨犹豫了一下后,看着脸上依然还挂着笑的孟晓枫,深深地叹口气、下了很大决心后轻轻的、一字一字的说道:
“晓枫,对不起,我始终瞒着你。我告诉你一个不好的消息,其实,你妈妈昨天上午就已经去世了。”
孟晓枫表情一下呆滞在那里,似乎在细品施雨刚刚是否说得话她都听清楚,好半天后,她才猛地扑在施雨身上放声大哭起来。
在号啕的哭声里,孟晓枫断断续续的说着:“我其实早就感觉到了,我就是一直不敢问你,我怕……”
施雨此时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语言,来继续安慰这个聪明又可怜的女孩,只能任她趴在自己肩头,通过放声大哭来发泄自己的悲伤。
孟晓枫母亲的后事在他哥哥和亲属的忙碌下,按照她家乡的习俗很顺利进行着,而施雨由于仅和单位请了三天假,自己也完成了把孟晓枫带回来的任务,所以在第三天的早上,就独自一人顶着严寒坐上回往D城的列车。
半个月后,施雨接到了刚刚回到D城、刚出火车站的孟晓枫电话,间隔时间不长,也接到薛大林的电话,电话里他约施雨晚上一起吃饭。
那天的晚饭只有薛大林和施雨两个人。
通过薛大林的简单介绍,施雨了解到孟晓枫妈妈后事的一些情况。同时薛大林又和施雨讲述了他们在回D城前,孟晓枫全家坐在一起,为孟晓枫和施雨的关系召开了一个专题家庭会,也是家庭成员之一的薛大林,详细的把那场家庭会议的内容,告诉了他已视为准连襟的施雨。
那天,孟晓枫首先将施雨的情况对全家进行了介绍,然而,大家讨论的结果却并不一致。
尽管全家都承认,那天千里迢迢送孟晓枫回来的年轻人,从自身的性格、形象、讲话、做事也都很得当、严谨、稳重,这些似乎都没有什么可太挑剔的理由。但是,不足的就是施雨目前的实际条件,目前的施雨仅是企业的一般干部,又没有住房,又没有其他额外的经济来源,而且工资待遇也还不是太高,这样难以保证孟晓枫今后过上一个富足的生活。
听着大家的议论,孟晓枫除了开始详细介绍施雨的情况后,就一直是一言不发,只是默默的听着。
这时候,开始并未讲话的薛大林站了起来,开始了一番激昂顿挫,声情并茂的发言。
他首先表达了自己对施雨那种毫不掩饰的欣赏,他就从施雨对自己今后婚姻生活看似简单、平淡、不求浮华的向往、期盼开始讲起;再对这个年轻人为人、处事、性格以及丰富的经历进行了总结;又把从其他人口中了解到对施雨的评价,又一一生动的讲述,然后对这个年轻人未来的发展趋向和前途,又及其夸张的进行了‘瞻望’。
听到薛大林讲述的这些,让在他旁边的施雨有些很不好意思,他对薛大林如此高的评价感到汗颜,为了掩饰自己的窘态,他顺手端起杯子就满满的喝了一口,进口后才发现杯里已是倒上了白酒,而不是刚刚的茶水,只有抿在在嘴里慢慢的向下咽。
当薛大林描述他到最后,对着孟晓枫,对着她全家人,为他认为非常精彩的演讲,做了个完美的结束语时回忆道,当时他是这样声情并茂地说:“一个对生活要求如此简单、真实、平淡的年轻人,把我们的妹妹交给他,有什么可不放心的吗?一个各方面条件都很出色的青年,正如一颗优良的种子,只要给他合适的土壤、合适的温度……”
薛大林的‘诗歌’还未等朗诵完,旁边的施雨‘噗’的一声,把刚刚为掩饰自己窘态而灌了一大口,还未来得及慢慢咽下去的白酒,全部得都喷了出来,把旁边正努力回忆自己的即兴诗_4460.htm歌,还陶醉在朗诵状态的薛大林吓了一大跳。
也许真是薛大林那天生动的演讲起了作用,也许可能是人们所讲的――缘份,也许是孟晓枫那任性的性格所使然,也许这些就是命运的冥冥安排……
经过四个月后,施雨与刚刚到了法定结soudu.org婚年龄的孟晓枫结婚了,又过了几个月后,他们的儿子――施云起出生了。
而结婚刚刚过去二十个月后,这个满足于平淡、简单的小家,期盼一个温情爱人,而习惯安于现状、顺其自然的施雨,与始终是向往更高的境界、渴望更灿烂的辉煌,永远不满足自己所拥有的孟晓枫,最后平平静静的离了婚。
孟晓枫走了,离开了D城,寻求她的理想、追求,留给施雨的,除了一个只有十一个月、还不满一周岁的儿子,剩下的只有心中那份自己对幸福生活的认识,对婚姻、对家庭、对爱人那种简单的向往、期盼,而产生的深深地疑问、反思和一点失望。
好多年过去了,那段短暂的婚姻历程,似乎在施雨的脑海里已经不复存在,他几乎记不起那段短暂的婚姻生活里,还有什么可值得回忆,还有什么可去留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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