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一百分的情绪在遇到贺俊哥和虹而跌落至六十分,对贺俊哥的愧疚,对虹的自责……
“小姐,你在哪?客人到了。”看到家里的电话还觉得奇怪,经余妈这么一说,才想起来自己走之前对她交待的。
于是心情大好地回答:“好,我知道了,我快到家了。”
这可是怀远第一次和爸爸见面,也可以说是准女婿见公公,躲也躲不过啊!
怀远见到爸爸会不会像电视剧中播放的准女婿一样畏惧得在那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呢?
“叔叔!您坐!”……
“叔叔!你喝茶!”……
“叔叔,坐飞机累了吧?要不我给您捶捶背?我这手艺可不是一般的好噢,保证会让您舒服得睡着了。”……
想象着的他那副低声下气的面孔不禁让我失笑。
嗯?不对,谢怀远那家伙才不会那么低声下气地讨好爸爸呢,他肯定还是摆出那副死鱼脸——假正经!
“董事长好,我是谢怀远。”他肯定是一脸比包公还真的严肃神情。
“你就是谢怀远?!”爸爸一定会试探性皱眉,略带嘲讽道。这当然是爸爸想树立自己岳父的威严嘛!
这么问还得了,这不摆明着给他难堪吗?他岂能忍这等闲气!
“是的,董事长!有什么问题吗?”怀远绝对是脱口就挑衅着回应。
爸爸肯定会被他的态度刺激:哪有还没过门就端姿态给岳父看的?况且自己才刚摆了点谱,他现在就这样了,那以后还得了。看来看去还是贺俊那孩子好啊!
“放肆!有你这么和长辈说话的吗?”爸爸一定是红脖子绿眉毛的叫道:“还没进我家门呢,就嚣张成这样了?!”
进你家门?!谁说我要做上门女婿了?荒唐!那死鱼脸铁定绷得更青更紧了。
“爱进不进!我还不愿意进呢!”他说完肯定是故作潇洒地拂袖而去……
“你、你、你……还不如贺俊的千分之一呢!要我把宝贝女儿嫁给你这种人,休想!做梦吧你!”
啊!天啦,要是这样的话……那我不就不能和怀远……
“睡美人!现在你就做个决定,在我们中间选一个?”
“宝贝!你是跟爹地还是他?选他的话我们从此断绝父女关系!”
“那、那、那我两个都选可以吗?”
“不行!”异口同声!
想到这,我惊得一身冷汗!天啦,我要赶紧回去,不能让他们真的吵起来了,要不然到时候我怎么办?一边是爱得死去活来的男人,一边是视我如命的爸爸,我怎么选择?
于是,我一脚猛踩油门,车疾驰而去……
急急地冲进家门,家里却出奇地安静。怀远不是已经到了么?怎么客厅没有人呢?而且刚刚明明看到有车停在院里啊?
“余妈,人呢?”我走到厨房问道。
“小姐,这么快回来啦?老爷他们正在书房呢!”余妈看着风尘仆仆的我答道。
“哦!”我开心地应着,这么说来爸爸对怀远的印象应该不错,不然就不会带他去书房了。于是急忙转身奔向书房……
“哎!小姐!”余妈笑咪咪地喊住我,因为从小到大都照顾我的关系,所以我们更多的时候不像是主仆。
“我还以为是什么客人呢,弄得你啊神秘兮兮的,原来啊……哈哈……”她突然掩嘴而笑,然后露出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朝我眨眨眼揶揄道:“小姐眼光不错噢!”
我一愣,随即应会。不好意思地低下微微发烫的脸,故作娇嗔:“余妈!好坏!不理你了,我上去了!”
说完,踩着咚咚咚的步伐跑开,心却因为余妈的话而豁然开朗,看来我选的是对我,这样看来爸爸那儿也不是问题了……呵呵……
“爹地!我回来啦!”反正都不是外人,撒撒娇,不敲门也没关系。
推开门的瞬间,我立即就不这样想了,羞得只想剁了自己的舌头!同时失落两个字也被大大地写在了纸上并且贴在了我的脸上……
“哟!这是静静吧?几年不见又长漂亮了!哈哈……真是女大十八变啊!”
我循着浑厚憨重的声音望去,一个微微发福的中年男人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在看清他的面目之后,我羞涩地微微扯起嘴角,寒暄道:“呵呵!不好意思,让马叔叔见笑了。马叔叔您这才是越活越年轻呢!”
“哈哈……哪里哪里!都是自家人,对着家人撒撒娇也见怪啊!哈哈……是吧?”他提步向我走来。
“呃?哦,对!呵呵……”我干笑两声,虽说我们两家交情不错,但毕竟有长时间没有见面了,所以对于他热络的语气,不免有点不适应的感觉。
“呵呵!这孩子啊,总是长不大,毛手毛脚的!”爸爸宠溺的语气中略带责备,缓缓从座椅上站起来,怜惜地看着我。
“哪里!我看她比小时候可乖巧懂事多了!”一个温润如玉中饱含宠溺的声音在屋内响起。
书房内顿时鸦雀无声,我疑惑的抬头,一个高大略显消瘦却不失强健的身影正背对着窗户,面朝我这边看着。
因为位置的关系,我没有办法看清他的脸,但他含笑着露出的一口洁白的牙齿即使是背光的也能让我看到它们像白花花的银子一样正闪闪发光。
既然说我比小时候乖巧多了,那就证明他认识我,而我也应该知道他的。可会是谁呢?我独自揣测着。又不能直接问他,所以只能睁大眼睛使劲地盯着他,希望能认清他的面目。
正在我专心盯着他的时候,他突然开口:“我好伤心哦,小不点!你都不记得我了!”他状似委屈地道。
“小不点?!”我喃喃自语。以至于忽略了爸爸和马叔叔的笑声。
好久远的称呼、好熟悉的宠溺味道……是谁呢?小不点……小不点……小不点……
“小不点,你的早饭。”
“小不点!快点,要迟到了!”
“小不点,喏!书拿去!呆会是这课!”
“小不点,你去歇着,我来扫。”
“小不点,送你的芭比娃娃……”
……
一切的一切,想起来竟是那么亲切,那么自然,又那般飘渺……
“安、安杰!”激动、高兴、惊喜让我不禁结结巴巴起来。
“嗯,还有点良心!”他一手环臂,一手托着下巴贼笑道。
“哈哈……”马叔叔见我们还是如此亲密,不禁大笑着扭头对爸爸说道:“兄弟啊!看来你的担心是多余的哦!怎么样?哈哈……”
“呵呵!”爸爸有点不自在地笑着,想是刚刚他们一定在猜想我和安杰见面的场景,而爸爸不幸猜错了。
“可能吧?!”爸爸突然显得有点疲惫。
“爸,你怎么了?你不舒服吗?”我紧张地问道。也对,坐了这么长时间的飞机还没有休息不累才怪!但我又不能当着马叔叔他们的面说出来。
正当我想怎么才能让他们明白时,马安杰突然说道:“小不点,你不用担心,叔叔可能是坐飞机累的。休息一会就没事了。”
“哦,这样啊!”当然是这样,我就是想让你们明白了。好感激他这么体贴人!唉!不愧我一直拿他当哥哥!知妹莫若他啊!
“哦,呵呵!这样啊,那我们就先走了,老熊啊,有什么事回头再和你说啊!”马叔叔也是比较识时务的人,于是缓口笑道。
“那就对不起你老马了啊,下次我一定登门拜访。”虽说是生活中的朋友可毕竟也是生意上的伙伴,所以爸爸还是客套地寒暄着。“静静啊,你先送安杰出去。爹地和你马叔叔有两句话要讲。”
我应声带马安杰出了书房。不再背光的他让我看得更清楚,帅气有型的脸上镶着一双大而传神的眼,浓黑的眉毛让那乌黑的传神的眼独添上一抹傲气。尤其是那满口白灿灿的、整洁好看的牙,白得简直比银子还来得透彻。
他还是那么绅士地跟在我身边,不远不近。
“你……”
“你……”
我们相识而笑,继而又异口同声道:“你先说!”
“噗嗤”又一次相视而笑。
“嗯……你什么时候回来的?”知道他会把绅士风度挥洒得淋漓尽致,所以不用担心他再会问什么,遂先问道。
“不长,上午刚到。”
在国外呆这么长时间还能吐字如此清晰,真是让我暗然倾佩。最特别的就是他一口温滑如玉的声音,听起来简直就是享受!这也正和他的绅士风度成为了绝配。
这声音要是在怀远口中逸出,那会是什么效果呢?一张魅惑的脸、一副强健的体魄,逸出一丝温润如玉的声音……哈哈!那表情要多逗就该有多逗吧!想着想着不禁哑然失笑。
“笑什么?”安杰一脸迷茫地看着我。
“哦,没什么!”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换好嘴脸,随意问道:“叔叔和我爸爸要谈什么啊?”
“不知道啊,我一直呆在客厅,也是在你前两分钟到书房里去的。”他挑挑眉笑着表示无能为力。
“呵呵!我就随便问问而已,他们肯定是谈工作上的事。我们去客厅吧?!”
于是和他一同坐到客厅,说着童年时那一段段的趣事。但眼睛也总会不自觉地望向时钟:他怎么还没到呢?
不一会儿,爸爸和马叔叔从楼上下来。于是我们迎上去……
我和爸爸站在他们的车旁,然后看着安杰上了驾驶座,而马叔叔则从爸爸身边绕到我身旁,亲热地拉着我的手笑道:“静丫头啊,不知道我有没有那好福气啊?!哈哈……”说完丢下一脸茫然我的笑着钻进副驾驶。
看着他们和车一同在远处变成一个越来越小的小黑点,我才从马叔叔那句话中回过神,“爹地,走!我扶你去休息吧!”
“傻瓜!爹地哪有那么虚弱啊!”爹地看着担忧的我,在我头上给我一嘣,道:“如果爹地不这样,哪还有力气和别人抢女儿呢?!”
我恍然大悟后,脸又不自觉地红了,娇嗔着:“爹地啊!”不过一想到他怎么许久都还没有到不禁有些担忧了。遂开口道:“不过他怎么还没有到啊!”
“你和他说了吗?”
“说了啊,都说了好多遍了。我再去打电话。”
“呵呵!慢点!”
不顾爹地在身后的溺喊,我冲进屋内……
“怎么样?”
“还是没人接!”我嘟哝着嘴,皱眉道。
“呵呵,没关系!或许他还有事没忙完呢?反正余妈的饭也还没做好,我们就等等他。”看我皱起小脸,爹地宽慰道:“正好啊,趁这个时间和爹地培养培养感情嘛!”
“嗯!”是啊,有多久都没有在爹地身边陪他了?眼角突然瞥见他鬓角处几根白发,扎在黑发里那么显眼、那么荒凉、那么苍老……眼睛忽然有点湿润……
“傻丫头!”爸爸怜爱地牵着我的手坐在沙发上。
我顺势倒在爸爸的怀里,为爸爸,也为我……
一时之间,我竟觉得爸爸苍老了好多,不再是我想象中的那么坚韧不拔,而是凭空多出了一份孤独、苍凉、荒漠……爸爸,我不能再让你充当我长期的保护伞了,而我却要当爸爸你的保护伞,我会守着你,陪着你!不让你感到寂寞、萧瑟……
想到这不免气愤起来,谢怀远!你到底在干什么?办公室电话没人接,手机也没人接!真是气死我了。明明上个星期才答应我的,说不会的,以后再也不会了的,可是你还是这么对我,不遵守诺言的混蛋!不想让我担心难过至少给我来个电话啊!你个白痴!再看到你绝对不能就那么便宜的饶了你!绝对不会!
“宝贝,你觉得安杰这孩子怎么样?”爸爸的声音遥远地像是来自别的时空。
我疑惑地坐直身子,不解地看着爹地。然而在他眼中除了怜爱没有掺含一丝杂质。心,也就放下。
“很好啊!嗯……感觉他是个能成大事的人!”我思索着一会道。
“嗯,那孩子啊,我看将来比他爸爸还要有出息。”爸爸也严肃地回应着,突然他话锋一转,“你觉得你的那个怀远和他谁更好点?”
心,一震!爹地不会是想……
“爹地啊!这怎么一样嘛!怀远怎么能和他做比较嘛!怀远是我喜欢的,而安杰就像是我的哥哥,怎么能比啊?”我嘟哝着嘴希望爸爸明白。
只是我不明白爸爸为何要这样问,其实我知道我不说爸爸也应该会明白才对啊!再看爸爸时,他眼中有了一闪即过的失落,快得让我忍不住怀疑是自己的错觉。
“呵呵!不能比就不要比了。哈哈……爹地只不过是随口问问而已。一切啊,爹地都以宝贝你为重!”爸爸宠爱地拂了拂我已经长到披肩的长发。
我再次顺势窝进爹地怀里……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只听到余妈说晚饭都凉了的声音。看看钟已经快21:30了,他却还没有出现……就连一个电话也没有打来……甚至吝啬得不肯发一条短信过来……
“宝贝,爹地有点累了,先上去了,你自己吃啊!”虽然是宠溺的声音,但我却听见了其中的愤怒。
不禁有些难过……
替怀远,可能就此只能打上不及格的分了;
也替爸爸,疼我疼到心窝里,却没有办法让我爱的人也这样疼我;
更替我自己,没有办法帮怀远辩解什么,没有办法让爸爸不要难过,更没有办法让怀远告诉我他的去向……
“爹地……”看着他毅然离去的苍凉的背影,我忽然好想哭,好想流泪……他有事可以提前说声,他不想来我也不会勉强,可是为什么他什么都不说却让我们足足等了他两个小时,他凭什么让爸爸等他,他凭什么让爸爸这么失望,他又凭什么让我这么伤心!!!
“他不是故意的……”声音小得恐怕只有我自己能听见,可是我知道爸爸还是听见了,不然那一顿的脚步声和重重的叹息声又是什么呢?
躺在床上,我没有一遍一遍地拨打着那个无人接听的、烂记于心的号码。而是静静地等候……我相信我会等到他的电话……
十点……
谢怀远!你要是再不打电话给我解释,就休想我再理你!!!
十点半……
谢怀远!你到底在干嘛!快点给我打电话!不然的话,我真的不理你了!
十一点……
怀远!你到底怎么回事?该不会是有什么事吧?应该不会!不然怎么会一点动静都没有呢?不然手机怎么会从“您拨打的手机暂时无人接听”到“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呢?谢怀远!你太过分了!你不会又是在……
十一点半……
怀远,难道你真的不会打给我?你真的不再乎我?还是你在害怕,害怕我生气呢?你绝对不会去那!绝对不会!你一定是忘记了,一定是忘记了……
十一点四十五……
怀远,怀远,求你了!打个电话过来,只要你肯解释,我一定原谅你!一定不怪你!只要你打电话过来……
十一点五十五……
怀远……怀远……怀远……只要今天你打电话过来,只要你肯打来,我都原谅你!不解释都没有关系……只要你打来……
十一点五十九……
怀远!求求你!打个电话给我,即使不打电话,发个短信也可以!只要让我知道你平安……只要你平安就好……
午夜十二点……
怀远,难道你连让我知道你是否平安的权利都不想给我吗?难道你对我的爱已经开始远行了吗?难道你的爱只能如昙花一现般的短暂吗?难道你真的忍心伤害我吗?还是我做错了什么……难道……
终于,电话响起……它燃起了我的希望,却也灼伤了我的心……
秋天的夜总是给人黑、冰凉、孤寂的感觉,而今晚,却更加冰凉、孤寂!冰凉得能刺入心骨,孤寂得只能听见自己的哭泣……
阵阵凉飕飕的风从车窗内涌进,披肩秀发在风中随意舞动,飘逸、灵动……却也凄凉、疯狂……
这一头他曾经喜欢爱、抚的黑发……
这一头我每每要剪他却不许的青丝……
这一头他曾经每每放在鼻尖总会令他忘情沉醉到霸气地说:“它是属于我的!别人不可以碰!”的黑色瀑布……
风吹清醒了意识,却吹不醒这颗已经沉沦了的心……
终于,当熟悉而陌生的“魅夜”二个字出现在眼前时,“吱——”我定住了刚刚还在飞速行驶的车轮……
良久,我鼓起了所有的勇气第一次在这里打开了车门……
第一次从这里下了车……
第一次从这走向了那扇看了千遍万遍、恨了千次万次的门……
即使脚沉重的如同灌了铅,即使自己是多么地不想迈步,即使是……但我还是站到了那扇门前……
手,举起……放下……
伸出……缩回……
再伸出……定住……
要面对的总要面对不是吗?熊楠静!你还要逃避到什么时候?难道你只能这么懦弱吗?你在害怕什么?到底在害怕什么?
深呼吸……再呼吸……
伸手……手,搭在把手上……随着深深的吐气,手猛一用力……
吱——门随着这道力被从外推开……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