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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了,我还是回到了青楼。嬷嬷看到换了身衣服迟回的我,雷霆大怒,但当她瞟到我衣裙下摆又点缀上的点点殷红时,终于还是消了气,她仅是说了句:算你丫头走运。

    走运么?大约是吧!

    因了酒精的作用,我一回闺房就直接倒头睡了。当晚,十五年来的空白竟然被填补了,一直无梦的我竟是梦到了一双深邃璀璨的眼。

    梦中,又苦又甜,我也不晓得自己到底梦到了什么,状似仅有那双眼罢,但我有了除了无所谓以外的情绪,这是无可厚非的。

    梦醒时分,我悲哀地发现,自己竟是满脸的泪水。从不知道泪水是何物的我,竟然在醉酒大哭后又流泪了,而且,在莫名的情况下。

    从昨晚开始,我发现自己有很多地方都不同以往了。

    莫非,因了及笄,因了月事,有什么东西复苏了?

    摇头低笑,我这是在想些什么呢?

    “媚儿姑娘,你笑得,好生漂亮!”忽而,我这间专属闺房中冒出一个不属于我的声音。

    抬眼望去,却是见到了比我小了三岁的丑丫头衫儿。她的脚边是翻了水的盆子,而我,先不说她是什么时候进来,就连盆子落地的声音都未听得。

    想到自己的恍惚,我不由蹙眉。因了我这个小动作,衫儿急急地跪下,拼命地低声重复着,“姑娘莫怪,是衫儿的错。”

    这衫儿,不知道是不是被前面服侍的那个姑娘吓傻了,动不动就跪。

    她爱做甚就做甚吧,我也无理由去置喙些什么。人家跪人家的,我自有自己的事。只是有时候我会纳闷,为什么姑娘们都喜欢丫鬟动不动就跪下,由着她们讥讽呢?

    我与楼里其他姑娘并没有多大的接触,除了衫儿,大约认识的只有嬷嬷罢!

    趁着这会儿还没有将事情忘记,便问问吧。

    我起了身,移步至衫儿面前,也不想屈膝扶她,只是不冷不热道,“衫儿,为什么你总是动不动就跪呢?”

    我自认这句话没什么特别,可衫儿却是抖擞得更厉害了,我困惑地抚上自个儿那狐媚的脸,这媚得勾人的脸,很是令人惊恐?

    哦,对了,衫儿约莫是怕了我额头那个蓝色的火焰胎记吧!我也不知道这胎记打拿来的,以前只是蓝色的一块,后来进了青楼,我便自己用针在胎记上刺了一簇火焰。

    正乱想着,颤巍巍的衫儿压低了声线回了我的话,“媚儿姑娘,是衫儿做的不对。衫儿做错了,就该跪。”

    错了就该跪?衫儿什么时候做错了呢?而且,什么是错,什么是对呢?

    看着一个劲磕头的她,完全不把头当头,那颗小脑袋磕得,就像熟了的西瓜般,咚咚响。算了,看来是问不出什么来了,那我还纠缠在这个问题做什么呢?!

    很快,我的脑子自然过滤了这个问题,便自顾坐到梳妆台上,看着铜镜中并不十分明晰的脸,淡然道,“起来说吧,来我房是做什么呢。”

    衫儿丫头这才诺诺地站起,低着头轻声回答,“嬷嬷说媚儿姑娘的月事来了,要衫儿带姑娘去澡堂洗洗。”

    我“哦”了一声,转过头,隐约看到衫儿低着的脸红得像猴儿屁股。

    这丫头,总是动不动就脸红。我也不管她脸红的因由,只是蹙眉看着翻水的盆子,“先把盆子和地上的水处理下吧。”

    衫儿忙不迭失地应了声便收拾起来。待收拾完后,她将我带到了我专属的澡堂,便拿着衣物站到一边等待我的吩咐。

    看,这青楼的福利多好。没有开苞的我,在这楼里受到了上宾的待遇。也不晓得嬷嬷意欲何为,不过从衫儿偶尔的多话中也明白了个大概,状似是要等待最佳时机卖我的初夜吧。这狐媚的脸,确实是嬷嬷的摇钱树呢。

    不再想有的没的,我看着尚清的水中斑斑红晕,又浅笑了起来。

    水中,倒映着我狐媚的脸与额头蓝色的火焰,再有的,便是似有若无的浅笑。

    衫儿说,我这样的笑,好生漂亮?

    以前,他们给我的评语只有“勾人”两字,今儿个却是冒出了这么个陌生的名词。

    漂亮吗?下意识地,我抬起玉臂,双手牵扯起嘴角,将笑容展示。却是在下一秒,整个笑脸被衫儿洒下的茉莉花瓣碎成了一片一片。

    罢罢罢,我瞌上眼帘,舒服地任由衫儿服侍我沐浴。

    这生活,很舒适,不是么?可是为什么,我的心,还是空落落的一片,是不是,我本无心?

    想着想着,却是睡了过去。

    ……

    落红一事过去后,我的身体便再逃不了破败的命运。

    以前,无心无肺的我尚可泰然处之,可如今,我想把自己的第一次献给那个拥有璀璨双眸的男人。

    哄着嬷嬷把声势造大以备高价卖了我的初夜,我也趁着这段日子,瞒着嬷嬷四处寻找那个男人。

    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在一处僻壤的地方,我看到了捧着书埋首苦读的他。

    此时,他身着单薄的青色长袍,在那漏风的屋子里,时而蹙眉,时而微笑。

    急着找他的我,却是不想扰了这片宁静,躲在大树后,默默地看着他。

    有他气息在的地方,我似乎特别容易静下心,那颗原本认为没有了的心也平稳地跳着,有了点点的充实。

    在自己都没有想到的情况下,我开心地笑了起来。反应过来后,却知自己多么的不正常。

    不过,我没有想要去收回笑容,只是保持原来的样子静默地注视着认真学书的他。

    夜了,风也凉了。他终于舍得离了位子,然,那书却是未离他手。

    真是好认真呢!是谁说过,认真的人最美。很正确,并不俊逸的他,此刻好俊啊!

    不多会儿,从那间清贫的屋子里传出了阵阵香味。闻着那温馨的饭香,我的肚子都咕咕叫了起来。

    望了望天幕,状似该回去了。

    然,平日灵活的双脚现今似灌了铅般无法移动分毫。罢了,就继续窥视吧。

    在这短时间的偷窥中,我已明白了个大致。他,无父无母,独自守着这屋,身不离书,大约是想考取功名。

    已变疯癫的娘亲曾经说过,男人当应志在四方,功成名就是好男儿该有的追求。

    所以,埋首苦读的他,当是个好男儿吧。

    天已大黑,他将纸糊的窗放下,从那迷蒙的昏黄中,他依然捧着书。

    不舍地看着挑灯夜读的身影,我还是移了步子。

    终究,原本的意图还是没有完成啊!

    然,今天这一遭没有白搭,毕竟,我找到了他,更找到了,自己的心。

    紧紧摁住怦怦跳着的胸膛,我对着满天闪烁的星子,笑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