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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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兰芳早上喜欢买包点过来吃,晚上喜欢买水果来吃,但很多时候都是贵宾房里的常客给她带来的水果或者是宵夜。她的工资也不高,干了这么久才600元一个月,而且还要自己保管充值卡,弄丢了要赔,知道这些我又不禁在心里诅咒网吧那尖酸刻薄的老板。

    我问兰芳,“为什么你不换一家更好的网吧,以你的工作经验和工作态度跳到一家更好的网吧并不是一件难事吧?”

    她没有直接回答我,只是会意地点点头,眼神流露出旁人无法捉摸的淡然。

    “打算在这家网吧一直干下去吗?”我继续问道。

    “这家网吧离我家很近,步行几分钟就到了。目前我觉得一切还好,就暂时没别的打算。”

    “有没有想过去学一门技术,换个工作环境呢?比如很多女孩子都会选择当文员。”

    “如果当初我愿意继续读下去,我就不会出来打工了。”

    “那你当初为什么没有读下去?”因为我的经历,所以我对别人没有继续学业的原因也很感兴趣。

    “过去的事,我不想再提了。”兰芳微微低着头,不愿让我看到她脸上挣扎的表情。

    “我理解。”我说。每个人的成长都伴随着一段曲折的经历,特别是兰芳阿飞这些提前踏出社会的人。我相信绝大多数学生辍学的原因都是家庭的因素引起的。

    “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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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我没考上大学,所以就出来找工作了。”我更不愿想别人透露我的过去,特别是兰芳。

    兰芳笑了笑就不再说什么了。

    我发现兰芳还会收集贵宾房顾客喝完饮料的空瓶子。她一天能回收到几十个,然后从后门拿给她婆婆,一个月下来应该能卖到100多块钱,对她来说应该是一笔不菲的收入了。看到这一切,我感到自己很无能,虽然我没有责任给她幸福。她可以找个如意郎君嫁掉,她的将来应该是美好的,她年轻貌美,这就是她目前的资本,却是一生的赌注。

    我曾幻想过兰芳会成为我的妻子,我们可以过上温饱的生活,但幸福却离我们很远很远。所以,我没有爱上一个人的资本,面包对我目前的我来说比爱情更为紧迫!

    一天早上起来,我脑袋发热,浑身隐隐作痛疼,站着摇摇欲坠,我发烧了。我躺在床上卧病不起,连打电话的力气都没有,更没有去上班。

    我很少感冒发烧,一旦病了,就特别严重。记得上次发高烧是在家里。母亲给我头上绑姜片,给我熬的药水,然后在旁边看着我把药水喝完才走开。那段神志不清的记忆里依稀记得母亲那张充满忧虑的脸。也许在我心里,她能履行母亲的责任就只有我生病的时候了。或者是我平时体会不到。

    母亲经常对我说,吃饱了啥事都没了。在她眼里,只要孩子吃饱了,她就已经履行了母亲的责任。正因为母亲不懂得如何关爱自己的孩子,所以我也就从没有感受过母爱。

    舍友都不知道我病了,我没有告诉他们,他们也不问我,甚至连阿飞都不知道。我在床上躺了一天,头疼得根本无法入眠,很多次醒来都以为自己躺在家里的床上。

    现在,我第一次有了想家的情愫,想念躺在舒服的床上喝着母亲熬的苦药那种温暖的感觉,想念在家中无忧无虑的生活。我只有在落魄的处境中才知道什么叫幸福,不是幸福舍弃我而去,是我不懂把握幸福!

    夜间,我身子瑟瑟发抖,气喘吁吁,梦里胡言乱语。阿飞终于从床上爬了下来问我怎么了,他摸了摸我发烫的额头才知道我发高烧,他说陪我去医院看大夫,我不愿意,在我眼里医院是属于奢侈的名词。他帮我把被子盖紧然后穿上衣服走出了宿舍,去给我买退烧药。看着他义不容辞离去的背影,我隐隐约约感到友谊这两个字在内心深处发热发亮。

    吃完退烧药后,我的病情开始有所缓解,借着药效我疲惫地闭上了眼睛,在梦里寻找我的维纳斯。也许是人在生病的时候,感情细胞特别活跃,一点点温暖都能铭记于心,至今我都很感激阿飞那晚为我所做的一切!遗憾的是,这段记忆只给我留下深深的自责深深的忏悔,因为后来是我的猜疑伤害了我们这份同甘共苦建立起来的友谊。我痛恨当时的无知给我们的友谊画上句号,那个时候幼稚愚味的行为总是伴随在我的身边,给我留下了很多切肤之痛。

    我第三天才回去上班。我突然记起我忘了请病假。

    我怀着沉重的心情走进老板那间阴暗的办公室,不奢望他会原谅我,只求惩罚能轻点。

    我忐忑不安地站在他面前,像个做了错事的孩子般,虚弱无力的表情带着一丝不安的烦躁。老板没有大发脾气也没有大发慈悲,冷漠的表情却是杀伤力十足。网吧的员工都怕他,都像躲瘟神似的离他百尺之外,因为他骂人的表情像一狮子吼,严重者甚至把_4460.htm你骂哭为止。我受不了这样,受不了领微薄的薪水而逆来顺受。而现在他的脸上却没有盛气的怒火,口中没有滔滔不绝的责备,让我心里起疙瘩。

    他让我打开员工奖惩规定看,我的情况该罚多少钱。我看了一下,无故旷工一天扣50元,两天是150元。我很冷静地告诉他,我这两天发高烧,病得起不来。他开始变得不可理喻,大声指责我说你以为你还是在学校吗!现在你是在工作,请假得经过我的批准才行,否则当旷工处理。

    我在他的指责声中低下了头,他是对的,但他没有理解我,没有理解他的员工,他是个彻头彻尾的资本家,良心都他妈的喂狗了。我垂头丧气地离开了办公室。半个月的薪水化为乌有,我却有苦难言。

    我眼中含着委屈的泪水,我已经慢慢地变得软弱,已经被老板彻底地驯服了,遇到压迫也不懂得如何反抗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