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反正也不是一次两次了,随它吧。
陈瑞欣香烟在手,已经把瘾过足了,此刻心情颇佳。在大街上茫无目的的闲逛,不知不觉中,竟然来到了老油的餐馆旁。
老油老油,顾名思义,也可以多少了解到他,浑身上下就是一个字――油,不管春夏秋冬,他的脸上、手上、头上总是油亮亮的,他还有一个特点:爱笑。但笑的时候却是惨不忍睹,因为只要老油一笑,自然就要裂开嘴,映如眼帘的则是他那口黄牙,经常还会有些点缀物,比如辣椒皮什么的……
其实老油真的不小啦,好象已经过了不惑之年,但到目前为止还是一个单身汉。他的真名叫王德贵,很土的一个名字。
其实老油这人,和他在一起倒真是很轻松,总能在别人愁眉苦脸的时候开导别人。也许在潜意识中,陈瑞欣早就将他当作倾诉的对象,是值得信赖的朋友。
“嘿,瑞欣,你小子可好久没来照顾我的生意啦!”老油早就看见了他,笑嘻嘻的迎了过来,老油就是这个脾气,加上肥胖的身躯,活像个弥勒佛。
“现在不是来了么,生意怎么样?”
“屁话,你不会自己看啊?”老油指着餐馆里稀疏的食客说到。
“那呆会儿我就‘照顾’你啦!”陈瑞欣佯装同情地拍这老油的肩膀道。
老油撇了撇嘴,一脸无奈,“看来今天又要给这小子坑一回啦!”。看着老油那副滑稽的面孔,陈瑞欣开心的笑了起来。心中的种种烦恼早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反正食客也没多少,老油索性亲自下橱,利索的炒了几个家常菜,拿了一扎啤酒,便和陈瑞欣一起坐下喝了起来,虽是些无关紧要的话题,但在陈瑞欣看来,至少能让自己暂时忘记一切。也许老油自己也藏了不少心事吧,不然也不会和自己那么志趣相投。
不知不觉间就到了十点,两人喝的虽是不多,但陈瑞欣酒量颇差,竟有了几分醉意。老油见状劝他今晚就睡在这里,陈瑞欣则以学习紧张为由推脱。
老油气道:“难不成你小子闲弃我这里不干净还是怎么的?”
陈瑞欣无奈,毒瘾又上来了,也不管老油。只是以便走一边撒谎:“我差点忘记了,作业还有些没做,明天要交……”
“那你等等,我有些话想和你说!”看着老油着煞有介事的样子,陈瑞欣笑到:“一刻也不行啦,真有什么话明天说。”同时转身就走。
“站住!”老油一声暴喝,将陈瑞欣吓了一跳,感觉老油今天怎么想个女人一样,婆婆妈妈的,还非要我住一晚,难道老油是同性恋??
老油轻叹一声道:“你怕是忙着去抽烟吧?”,他将‘烟’字说的很重,明显的,老油知道这不是普通的一包烟。
“给我说说,你什么时候染上白粉的?”
陈瑞欣惊讶道:“你怎么知道?”“哼,有什么事情能逃过我的法眼,况且,我早就和你说过我以前是学医的,但凭这包烟的味道我就猜找了。啧啧,垃圾货,竟然还有头痛粉?哎,瑞欣,你怎么混到这个地步了?”
陈瑞欣红了下脸,心中却暗自群佩老油医术的高超,另外,鼻子也还宝刀未老。
“我也不想问你是怎么染上的,但这东西,可是能让人倾家荡产,横尸街头。全然没有一点好处啊,你中的还是不深,容易戒……”
“容易戒?”老油话未说完,陈瑞欣苦笑道:“你自己吸过白粉吗?你知道瘾犯的感觉吗?你又怎么知道我没戒过?”
“我知道,但我可以帮你戒。真的,我以前可是一个医生啊”老油低头回味着当年如何的春风得意,抬起头的时候陈瑞欣早已没了踪影……
“哎”老油叹了口气“竟然不相信我,明天就把你拉来将毒戒了,我堂堂一代医仙……的徒弟,连这点小事都摆不平?”
……淡黄色的路灯灯光柔和的铺在四周,凉风徐徐吹来,偶尔还会问到不知从哪里飘来的泥土清香。
陈瑞欣此刻走在马路上,嘴上叼着一只从阿飞那里得来的烟,大口的吸着。这烟就是质量太差,要接连抽上四五支才能过瘾,然而四五支过后,则免不了头脑一阵晕旋,心中也是一阵恶心,就连舌头都被熏得_4460.htm麻木了。
“都是阿飞这个混蛋,过河拆桥,老子没了钱就给水货……”
走过这条熟悉的街,陈瑞欣不禁四下环顾,果然,那个卖报纸的老伯还蹲在路边,饶有兴趣的看着路边走过的情侣,老人,小孩……仿佛是一个看透世间沧桑的智者,静静的看着这些茫然无知的人们。
陈瑞欣径直走了过去道:“老伯,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回去啊?这条路一到晚上很乱的。你还是早点回去吧!”
那老头哈哈一笑“什么乱不乱的,我一个卖报纸的糟老头子,还有人会来抢劫我,找我的麻烦么?倒是你,怎么今天这么晚才回家,不怕家里的人着急?”
陈瑞欣习惯地挠了恼头――这是他即将要说谎话的预兆:“我刚从学校上自习回来……”,说罢掏出五块钱道:“老伯来分报纸”。
接过报纸,但还未等老头找钱陈瑞欣便急忙离去,仿佛找钱给他竟然是那么可怕的一件事。
老头淡淡一笑,也不叫住他,反正给他也不要。“这小子,心肠不错,况且还是一个不错的好苗子”老头心中想。
但就是老头的这个想法,以后却造就了修真界的噩梦……
路过这里给老头买分报纸是每天必做的一件事,对于陈瑞欣来说,好象竟然比上学的次数还要多。
只要一路过这里,看到这位卖报的老人,或是孤零零的坐在石阶上,或是一个人呆呆的不知道想些什么,陈瑞欣心中就有一种莫名的酸楚和羞愧。想想自己,每天挥霍这父母的血汗,就好像一只吸血鬼,在拼命地、无情地,榨取着父母的一滴滴血液。也许是出于对父母的愧疚,或者是单纯的看着老人可怜才会这样做的吧。
来到家门口,已经是深夜十二点。
但出人意料的,家里竟然亮着灯。陈瑞欣大感意外,要知道,父母在市区开了个服装店,整天为全家的生活劳碌,除了星期天回来,基本都在店里吃住。弟弟虽然和自己一起住,但都好久没回来睡了,除非就是醉得一塌糊涂的给人送回来。所以这三室一厅的房子,实则只有陈瑞欣一人而已。会是谁呢?不会是小偷吧?陈瑞欣紧张的想。
推开门,陈瑞欣嘘了一口气笑道:“老爸老妈是你们啊,今天不忙吗?”
陈父陈母并未回答,屋里只是一片寂静。只见陈父正坐在沙发上安静的抽着烟,而陈母则坐在一旁低着头,好象在轻轻的抽泣。
见到陈瑞欣回来,陈父只是略略的抬一下头,皱soudu.org眉道:“看来你今天很清闲嘛,到哪里去了?”
“没有啊,今天作业太多,我留下来在学校自习……”陈瑞欣边说边挠着脑袋,不用说,他在撒谎……
“是嘛,我刚好接到你们班主任打电话,说你逃课……这又是怎么回事?”陈父虽然说话好象语气平和,但看他红涨的脸,陈瑞欣就知道,这是暴风雨来临前的预兆!
“其实……我……”
“行了”陈父打断他的话,“你告诉我你没上课去了哪里?”
“我去……我去找个朋友”
“你难道还不知悔改?”
陈瑞欣茫然问到:“爸,怎么了?”
“你自己做过什么事还不知道么?”
陈瑞欣一脸无辜道:“我没怎么啊”
“哎,瑞欣你就坦白点吧,你勒索的事……我们都知道了”陈母叹气道。
“你看看,好好看看,真是我的好儿子……”陈父气愤的站了起来,将手里的一团皱巴巴的纸仍给了陈瑞欣。
缓缓的展开纸条,“轰”的一声,陈瑞欣大脑一片空白。这张小纸条,还有父亲说的话,陈瑞欣终于明白了,原来,真的,纸还是包不住火的……
就在一个月前,自己为了还清阿飞一笔数目不小的钱,不得不向家里拿,但又怎么拿呢?难道就说自己吸毒没钱还债么?无奈之下,只有听阿飞的,自己先住在阿飞那里,还写了一封勒索信给家里,要三万块的赎金赎回自己……
还记得那天回到家里,父母那高兴关心的表情……每当想到此处,陈瑞欣就痛苦不已,愧疚常常占据着自己,但也只能默默埋藏在心中。其实,这也是他决定戒毒的一个重要原因。
“爸,对不起!”
“啪”重重的一记耳光砸在了陈瑞欣的脸上,顿时,鲜血不断从鼻孔中流出,听到陈瑞欣自己说出真相却是如此心痛。
陈母连忙拉开陈父:“事情都这样了,你还想打死他吗?”
陈父怒道:“这个不孝子……怪不得呢,当初我就说这个绑匪还挺好心呢。不勒索几十万,才勒索三万……要不是今天你妈收拾你的房间我们还一直被你蒙在鼓里呢!”
“对不起”陈瑞欣依然吐出这几个字,同时泪如泉涌。
看着自己的儿子发红的脸上血泪混杂,自己的心里又何尝好受过?“说吧,你拿去干什么了?只要不是干什么坏事……这次可以原谅你!”
“爸,对不起啊!”早在东窗事发前,陈瑞欣在心里就编造了许许多多的借口,但现在,竟然一个也想不出来。唯一能说的实话就只有‘对不起’三字了。
“说……”一声暴喝,吓得陈瑞欣哆嗦了一下。
“我……我……我在吸毒……”
“什么”陈父陈母同时惊讶道。
“因为吸毒欠了钱,我才这样……”
“啪”又是一声明亮的响声“你这个……不肖子!”陈父说罢又张开宽大的手掌,但看着陈瑞欣鼻血直流,又怎么也狠不下心来……
“爸,对不起,我下次不敢啦!”陈瑞欣跪了下来哀求道。
“下次?还有下次吗?”陈父沉默下来,点上了一支烟,而后者则亦是静静的跪着。
……
过了许久,房间里早已烟雾缭绕。陈瑞欣偶尔看到了地上的烟蒂,不知何时开始,父亲竟然也在抽两块钱一包的烟了,而自己……
“钱还剩多少?”陈父打破了寂静。
“没……没了”
“什么?”
“其实还剩点……但我答应明天还给他们”
“你……”
陈母怕陈父又打孩子,安慰道:“钱没了可以再挣,只要他知错能改就算了……”
陈父气道:“慈母多败儿,他两兄弟就是给你这样宠坏的,这下好啦,终于出两个败家子啦。要是瑞泽这混小子再弄出点什么事来,我看你怎么办!”
“好啦,吼得邻居们都醒啦。你看看,孩子都给你打成什么样了?”陈母心痛道。陈父心中也颇为不忍,但不让他长些教训,以后怎么生活:“哎,去睡吧。明天你把钱还了就送你去戒毒所,学校那边我会替你说的……改不改就看你自己了!”
陈瑞欣缓缓站起来,还想说些什么,但心中却空空如也,刚进卧室又回头道:“爸,妈……对不起!”
陈父叹道:“说这么多又有什么用,只有你真心改过才可以呀!去睡吧!”
“恩……”陈瑞欣缓缓向卧室走去。
短短半个多小时,但在陈瑞欣看来却好象过了几个世纪。尤其是看到父亲抽的烟,陈瑞欣几乎想杀了自己。但此时此刻,除了对父母的忏悔外,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
“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陈瑞欣激动地想。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