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晚在梦里和于小洁亲热以后,他对她兀自产生了某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不管是在班上干活还是在晚上睡觉,他都对卖馄饨的于姑娘有一种亲近的冲动。
他来到离她下馄饨的地方比较近的一个小凳子上坐下,并随口咋呼道:“老板,来碗馄饨,小碗的。再来两个烧饼。”
于小洁也不和往日一样,这会儿特意朝他笑了笑说:“好?!”
周正慢慢地等着。于小洁挺忙,在小摊子上还有几个坐等的吃客。一时半会也挨不着周正。他顺手拿起一份过期的晚报翻着。
不知过了多少时间,于小洁把馄饨端到他面前,且燕语莺声地说:“真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自从周正给她打了抱不平之后,她对他的表现就有些异样,现在她的话多了,有时还没话找话说些什么。
周正放下报纸,摸起碗里的小勺刚要喝,忽然觉得不对劲,他要的是小碗的,而他面前却是大碗的。他觉着可能是她忙得把他的话给忘了。唉!大碗的就大碗的吧,不就是多花五毛钱么!他虽然特心疼多花的五毛钱,但还是慢慢地吃起来。
她忙过了这一阵,闲下来,走到周正旁边坐下,漫不经心地问:“你的同事怎么没来呢?”
临时不知道她说的是谁,想了一会儿,周正大悟,“噢,你说的是柱子啊?他娘生病了,回家看看去了。”
于小洁很关切地问:“你这几天怎么没往这里来吃饭呢?”
周正咬了口烧饼,又喝了口汤,没接她的话茬,故自说道:“今个儿你弄的这汤有点咸。”
于小洁慌忙站起来,不好意思地说:“咸吗?我也没尝尝,可能是盐加多了点。”
她拿来暖瓶给周正倒上了半碗热水,随即她问摊子上别的吃客:“你们几位老师吃着咸吗?要不要加水?”
人们说:“有点咸,加点水也行。”
她拿着暖瓶挨个儿给他们加了点水,尔后又来到周正的旁边。
这会儿周正的脸微微一红,觉着不好意思起来,外人看着他吃饭他觉着不舒坦,便说:“你不忙你的,咋又上我这边来了呢?”
她也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这种话,脸随即涨红了,怯生生地说:“你烦我吗?我来跟你说话,其实没别的意思,就是、就是自从你帮了我后,我好感动,不知如何报答你。”于小洁说她没别的意思,其实从她脸上可以看出也确实有点意思。
周正听了她是误会了他的意思,便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你误会了,这是你的摊子,你是主人,我只是客,我咋敢呢?说实话,我平时吃饭怕人看,你在这里看着我,我吃不饱。”
于小洁听了周正的话,赶忙回到她的炉子旁,包起了馄饨。
周正吃完了饭,一摸嘴头,来到于小洁跟前,掏出五块钱递给了她,“老板,算帐。”
于小洁接过钱来不急于找零,她心里好象还有个小疙瘩没有解开,这会儿她想让他给她解开,便说:“刚才我问你的话你还没有跟我说呢!”
周正问:“啥话?我咋忘了。”
于小洁红着脸说:“我发现这几天你没到这小巷子里来吃饭,干什么去了?”
周正一拍脑门说:“噢――!你是说这个事呀,保密!不跟你说,快找钱吧!”
于小洁笑着说:“你说了,我再找给你。”
周正看到姑娘挺有意思,倒打听起他的行踪来了。他想逗她一下,反正离上班还有一个钟头,柱子不在,他一个人回去了也很无聊。他便说:“我跟你说实话,我这几天回家相亲去了。”
只见于小洁拿钱的手哆嗦了一下,赶忙找出了三块四毛钱给他,“噢,给,三块四。两个烧饼六毛,一碗馄饨一块,加起来是一块六。”
周正看到于小洁有点失态,心里很得意,他从她递过来的那沓钱里抽出了五毛,二番递给她,“今天我吃的是大碗的,你按小碗的算的,不占你便宜,给你五毛。”
于小洁把钱挡回来,小声说:“这钱你拿着,大碗也就多几个馄饨,主要是汤多点,和小碗的也没什么差别。”
周正也不客气,把钱拿回来塞到臀部的裤兜里,“你可别赔本呀!”
于小洁低着头说:“赔不了,这我有数,只不过赚得少点了。”
周正看着她嬉笑道:“那就谢谢了,我回头给你抓把喜糖来吃。”
于小洁表情复杂地目送着周正吊儿郎当地走到小巷的尽头,一拐弯她瞅不到了。
下午下了班,周正没有马上去吃饭,他闻着穿在身上的工作服已有股酸臭味,便脱下来,只穿着裤头洗起来。在家里的时候这种活儿他是从来不干的,从小至今,他的衣裳除了小凤自打订亲后为他洗了两次外,全是姐姐和娘给他洗。
出门在外,不比在家里。有道是在家千般好,出门事事难呀!他把沾满了涂料和乳胶的衣服扔进水池,倒上小半包洗衣粉,拧开水龙头放满一池子,开始揉搓,涂料和乳胶粘在衣服上不好清洗,任你使出吃奶的劲,也搓不下来。他忙活了一头汗也没把衣服弄干净。
这会儿,一个工友已吃完饭回来了,看到他这费劲的样子,便说:“这些脏东西本来就洗不下来,你还费这个劲干啥?弄去汗味就行了。”
周正知道自己冒了一阵傻气,便立刻把衣服涮了三遍水,晾在通风的窗口上。他还没有可替换的,要等晾干之后,明日接着穿。
时值夏天,一晚上的时间,一般的衣服就可以晾干。周正从挎包里掏出那身出门穿的衣服,一件洁白的衬衫,一条深蓝色的裤子,武装到身上。
天已经完全黑了,楼上楼下远处近处早已亮起了灯。
馄饨摊上的生意正忙,等着的人不少。于小洁忙前忙后的,脸上的汗都顾不上擦。
周正平常有种少爷习气,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在家里来了客人或过年过节,忙得娘和姐姐团团转,他也从来不会上去帮忙。今番他的表现也有这种意味。
周正在一个黑影里坐下等着,只顾忙活的于小洁没看见他。因为来的晚,他这时有点饿了,眼巴巴地看着别人连吃加喝,不免咽了几口唾沫。
看到于小洁一个人忙不过来,他便琢磨,自从头几天为她打抱不平后,他们之间算是熟人了,他这会儿应该去帮帮她,再说,上回人家还少要了五毛钱呢。于是,周正一改往日的少爷习气,走到于小洁的炉子跟前,头一回为人民服务,他倒还觉得有点犯傻的感觉。
于小洁一抬头看见了周正,看到他打扮的象公子哥一样,露出了一脸惊讶。她满面春风地说:“来了?坐下等着去,我待会儿给你做。”
周正玩笑道:“我想响应毛主席的号召,学习雷锋好榜样,给你帮帮忙行吗?”
于小洁忙笑着说:“那太好了,太谢谢了。”她把盛完馄饨的碗递给他,不好意思地说:“那就麻烦你给最西边的那位老师端过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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