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叫魂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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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几天后,周学三找媒人去跟小凤家里要彩礼钱,按当地的风俗,男女两方在订婚时,男方家里要置办一桌酒席,宴请女方的家长及其有头有脸的族人。女方吃饱喝足了还要拿走一千元的彩礼钱,这和结婚时的彩礼钱不同,订婚时的彩礼钱主要是让女孩子添置点衣裳的。男女两方要是在结婚之前分手了,要看情况退与不退彩礼。若男方先提出不要女方了,那么女方就可以不退彩礼钱。若女方首先提出不跟男方了,那么女方就得无条件地退给男方的彩礼钱。

    前几天小凤从她打工的大酒店跟人跑了,首先是她的错,那她虽然不在家,她的爹娘也得退给周正家的彩礼钱。周学三在家里炒了四个菜,伺候媒人,让媒人去到小凤家里要钱。

    媒人醉醺醺地来到小凤家,小凤的父母自知理亏,也急忙炒了几个菜让媒人喝点吃点。媒人是中间人,跑腿的,但也不白跑孙腿,就是两下里混点吃喝。小凤爹老抠说:“当然这事是小凤的不对,不跟人家周家了,这彩礼得退给人家周家。但是,俗话说得好,染坊里倒不出白布去。这彩礼钱我们倒是倒,但得少倒点。”

    媒人既然吃了男方家的,又吃了女方家的,就得一为两家,对双方话都不能说得太真了,媒人说:“凡是这种事都没有倒全的,少倒一点就少倒一点,但不能倒得太少了。要不俺没法向周家交代。”

    老抠说:“那是,你看倒给周家半个数,五百咋样?”

    媒人说:“再添点,五百少点。”

    老抠说:“五百五?行不?”

    媒人虽渴两场酒了,倒也不说酒话,他说:“五百五不好听,再加上五十,六百吧!图个吉利,六六大顺嘛!”

    老抠没办法只好说:“亲事都散了,还图什么吉利不吉利的,我看五百五就可以了,小凤跟人跑了,又没给我留下什么钱,这些钱我也得出门去借。”

    媒人说:“这亲事散了,全是散在你家小凤身上,人家男方没一点过错,你要心里有数。给俺个面子,多拿五十,凑个整数。我这老脸就不值五十块钱了?”

    眼看天要黑了,时候不早了,媒人要回周家交差。老抠这才松口说:“那就看你的面子,多加五十,六百就六百。”

    媒人打着酒嗝来到周家,把六百块钱交给周学三。起初时,周学三就没盼着倒回太多,因为自先前就有例子,倒回一半多一点就不错了。他又指使周正娘炒菜让媒人喝酒。媒人心里明白_4460.htm,这是到了送客的时候了,把事给人办完了,就别想再喝人一盅酒了。媒人知趣地没再等着喝酒,就走了。

    ……

    几天后,适逢镇上大集。周学三领着周正到集上买浇地用的小型抽水机。集上人来人往非常拥挤。周学三是买东西的行家,买东西都是货比三家,他领着儿子从集这头转到集那头,最后在集中间的一个摊子上选中了一种机型,并讲好价钱,五百八十块,包修半年。他把手里提的篮子交给周正,顺手掏摸腰间的钱袋,左摸索,右摸索,哪有呀?!额头上马上出了一层冷汗。惶惶着自语道:“临来时,我记着把钱装上了,这咋就没了呢?!”

    摊主也是个很会做买卖的人,对周学三说:“老哥你可能把钱忘在家里了吧?要不你先把机子拿走,等下个集日来,再把钱给我。”

    周学三说:“不行,不行,那可不行!”这时候他就觉得头有点大了。

    摊主乐呵呵地说:“没事,我又不担心你,咱哥俩这么熟,不就几百块钱的东西么!”

    周学三情绪低落到了极点,他一句话也不愿说了,急急地往家赶。来到家时周正娘问他,他也不理,径自跑到屋子里,在床上的褥子底下摸索,那是他经常放钱的地方。摸了足有半个钟头,只听他大嚎一声,“天呐,我的钱呢?!他妈的十有八九让小贼提走啦!我咋这么没用呀!我……”一口气没上来,他竟晕过去了。

    这下可毛了周正和娘,娘忙吩咐周正去叫西邻的大爷。大爷是个白胡子老头,在周家算是个明白人,心里有点道道。他赶紧让人把周学三平放在床上,命令周正拿着箩子爬到屋脊上,骑在上面,脸朝西南喊:“爹――!回来吧!爹――!回来吧!”这是给他爹叫魂。

    才上来时,周正有点害羞没敢大声喊,坐在院子里的大爷生气地大声呵斥他,“你这样和蚊子似的哼哼,能把你爹的魂叫回来吗?使出吃奶的劲大声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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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正想,也是,救爹要紧,虽然他是个高中生,知道这类把戏不一定管用,但是还得试试。于是极虔诚地举起箩子,嘴对着箩子声嘶力竭地大喊:“爹――!回来吧!爹――!回来吧……”周正骑在屋脊上喊个不停,那声音传出去老远老远……

    过了一会儿,在周正的喊声中,慌忙跑来的村医使劲掐了掐周学三的人中穴,周学三这才长舒一口气,醒过来。

    周正在屋上面喊出了一身汗。他从屋上下来走到爹的床前,看到爹神智清醒了,心里的一块石头才算落了地。

    这件事对周正的触动很大,从此他才觉着爹拉扯他一家人过日子是多么的不容易,自己打小念书不成器,还不想干活,一不合自己的心思,动不动就顶撞爹,细想来真是罪过呀!

    周学三看到为了他而累得孩子满头大汗的样子,颇欣慰地叨念道:“唉,俺得孩子的济了。”接着又说:“孩子,你爹真是不中用了,掉了那六百块钱。”

    周正说:“爹,这点钱也不算啥!以后我去给你挣。”

    周学三红着眼圈说:“这可是一千斤粮食的钱呀。”

    周正娘说:“他soudu.org爹,不就是六百块钱吗?!只要你好好的,咱就比什么都强!”

    周正他叔伯大爷说:“兄弟,想开,钱是王八蛋,没有了咱再赚!”

    周学三会过日子一辈子了,平时靠省吃俭用积攒点钱。素日里掉个块儿八毛的,他就能难受好几天缓不来那个劲。这回一下子掉了这么多,他觉得小偷不是偷他的钱而是在偷他的心。他这几天心里老是不素静,儿子平时不听话,儿媳妇小凤又跟人跑了,虽然倒回了半数的彩礼钱,但算上请客的酒食钱,他家也损了一千多,这就好比鸡飞蛋打,人财两空。

    人这辈子,时运不济了,喝凉水都塞牙,这不今儿个还把倒回来的那彩礼钱给丢了。周正现在也已二十多了,这个时候若断了亲事,在农村里就不好找了,现在村里的闺女,大都在十七八岁就找婆家。大姑娘不好找了,若不赶紧给他划拉,周正就离打光棍不远了。周学三联想起这些事,禁不住哀声叹气,这简直是乱竿子拍头了。自从他晕倒之后的几天里,小仙和娘轮流看着他在床上养病,要是不看着他,周学三是躺不住的,他晕倒的当天下午就想爬起来上坡看庄稼苗去。

    这几天里周正格外的勤快,好象那天丢钱不是他爹,而是他似的。他也不怎么张扬了,成天好象夹尾巴狗一样不舒身。他按照姐姐的吩咐把玉米地里的大草耪净了。他还约了柱子帮忙跟他挑水,把除草剂打到地里,在入伏前总算把农活忙活完了。

    经过几天的恢复,周学三已经好了,全家人都很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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