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
从洗手间走出来的时候,小雅疑惑的看着我,我担心她听到电话的内容因而看着她的时候有些特别的不自然。慌忙走进自己的房间认真的整理了一下子的情绪。走出来的时候小雅用一种更加疑惑的眼神看着我,过了很久她才终于发问:“刚才小飞给你打电话了?”语气中充满了担心和一些更加复杂的情绪。
我又该怎么回答他呢,能给我打电话或者我给打电话的人又有多少呢。不能告诉他是与天鹅通的电话,然而更加不能告诉他是与小飞通的电话,因为前些日子的矛盾,也许她也知道了一些。
我想了想告诉她,是诗诗打来的。
诗诗?小雅低吟了一声,然后说了句哦,就去做饭了。
小雅,对不起。我对着她的背影轻轻的说。
然而她却听了的样子,转过身来疑惑的问道:“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我又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了,这些日子我到底在做一些什么呢,一次又一次的使自己陷入矛盾中,无法自拔。
夜又拉扯着两个人的寂寞而至,我拥着小雅,就像拥着最后一丝幸福,转过身去的瞬间,分明感觉到了自己的眼泪。
我为什么要流泪,为什么,谁能告诉我啊?
小雅忽然转过身来,紧紧的抱着我,轻轻的对我说,如果有一天,我会离开你,你会怎么办?
你为什么要离开我,小雅。
小雅不再说话,转过身去,身体微微的颤抖了一下,接着就听到了她强忍着的抽哭声。每次听到她的哭泣,我的心都会像被击碎般的剧烈疼痛,这样的疼痛从第一次开始,也许到了我们生命的最后一刻。也许就是上辈子我欠了他,就像乞丐所说的轮回一般。
我欠她,我就要还她。
我心甘情愿。“小雅,你死,我也死。”小雅的身体更加剧烈的颤抖着,她猛然回过身紧紧的抱着我,哭泣再也忍不住,流淌在我胸口,我知道此时此刻,我的胸口,甚至胸口向里充满了她的眼泪。
我知道小雅所说为何,为了她那越来越脆弱但又不愿跟我提起的身体,我开始慢慢的体会到了她的不甘和无奈。
泪肆无忌惮的互相流淌着。
也许生命到了最后,我们仅仅能做的是流出所有的眼泪给对方看,证明那几个我一直不曾说出三个字——我爱你。
眼泪把眼睛模糊,眼前的小雅似乎宛然一笑来慰寄彼此的痛苦,那笑容仿佛千百年前都已认识,那么的熟悉,那么的动人。
“诗雅,是你吗?是你吗?”我紧紧的抱着小雅,不由自主的说着:“佛让我等待,他说等待就有一切因果的解释,可是你为什么不等我啊_4460.htm,为什么啊?”
soudu.org 眼泪,仍是眼泪,我的胸口开始撕扯,开始沉闷。眼前的小雅也漏了疑惑万分的表情。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似乎变了一个人,他不停的要我说话,不停的要我难过,不停的要我呼唤着一个陌生的名字,诗雅,诗雅……
“零,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小雅把我抱的更紧一些了,“小雅,我难过,不,诗雅,我们一起死好吗?一起死,再也不要轮回了好吗?那里也不要去,不要去冥界了,不要再听婆说了,不要……
眩晕来的及时,在我还没有反映过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已经彻底的失去了自觉。
一个梦。
梦中,又是她,那个让我叫她婆的美丽女子,她流出了眼泪,呼唤着我到她身边“零,你不该走的,你不该顶撞佛的,回来吧。婆救你,婆能救你。”
“婆?这是哪里?我来过许多次,到底是哪里?”身前是一座桥,那座我曾在梦中见过许多次的桥,耳边是婆喃喃的哽咽声和桥下细细的流水声,一切都是那么的陌生。
“零,你真的忘记了一切?真的忘掉了吗?”
“诗雅是谁,你知道吗?为什么我会忽然叫起这个名字?”我好奇的问着这个自称婆的女子。
她没在言语,出神的望着桥下,低沉的说:“佛,这一切真的是罪吗?”
“如果你知道诗雅是谁,你能告诉我,对吗?婆?”我无法压抑心中的疑惑,再次问道。
婆转过身来,宛然一笑,凄凉之美,慢慢的对我说,有种记忆,即使不再轮回他依然存在,零,婆等着你回来,婆等着你,等着你,等着你……
B.
夜开始袭来,漫天铺地而来,人间似乎一下变成冥界,黑色,全是黑色,连风也是。我抱紧一棵粗壮的竹子,自斟自饮着呛人的劣酒。
我不能再回去了,我也无家可归了。
那么,就这样,我决定留在这里,这片竹林做一个千年不变的鬼魂,继续承载着前世的记忆,一次又一次的去流泪,然后一次又一次的极大的满足之后喝着劣酒沉澈而睡。
天亮之后我扯下了一些竹子,开始仔细,耐心的搭建我的家,我人间的第二个家。
……
残竹斜阳外,风浮面,水冷云黄,纵使有肠也断断,况无肠。天涯多梦,梦在何年何月何时现,又恐无梦。
我是一个鬼,竹林之外的人们常说竹林闹鬼,没错,他们说的就是我,有时我毫不隐藏做着一些和人无异端的举措,甚至有时候当有砍柴的村夫发现我而立刻脸色变的恐慌的时候,我会对他们一笑了之,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时间久了,又有人传言,我是一个好鬼,一个不会害人的鬼,但又有人说我是一个寂寞的鬼,甚至是会哭泣的鬼。
有吗?我哭泣的时候他们难道看到了吗?
真是可悲,做鬼都要被人指点。他们不再害怕我,甚至有些人还听闻百里而来只为见我一面,我为他们唱,他们听着听着就落泪了。我对他们笑,他们也笑了。
然而也有一些人间俗子故来挑衅的,这样我觉得非常的可笑,不由的联想到婆说过的一句话,人间之子,大多都有俗根,何为俗根,难改的劣性,或者是滋生的略性。
我想大致如此吧,我向来善代与人,却有丢钱与我,只想见我哭泣的人。
通常遇到类似的情况我也不忍心伤害他们,只会变化出可怕的面貌出来让他们自己走掉。我想,人也应该有一种知错就改的美德。如果能这样,当然是最好,用不着伤害他们。
而更多的时间我喜欢一个人,静静看着眼前飘落的竹叶,听着风过敲打的声音,想着一些越来越清晰的往事,我知道我正在努力的记住他们。
化为人形的时候我喜欢去凑热闹,因为一个人呆久了,真的很可怕,连空气似乎都变回到了冥界的状态,冥界是我不想在想起的往事,所以每当有想起冥界的念头的时候我都会出走,到外面去看一看,来来往往的人群,嬉笑连声,男爱女欢,一切都很动人。
有很多时候我甚至在想,也许依照我变化的人形与常人无所差别,做回人,不也很好吗。
找到自己的幸福,快乐的过着日子,这难道不是我一直想要的生活吗?
可是就在有这些想法的时候我都会很醒目的想起一个人,诗雅,然后想到泪流满面,慢慢的有人会觉得我奇怪,一个在大街上行走的人忽然的落泪,一次,两次,越来越多,实在令其他人觉得匪夷所思。
甚至还有好心人问我是不是身有冤案,我不知如何开口,想了又想,觉得说出来也没用,还会起到一些反作用。
有一天在返回竹林的路上,像往常一样,轻快的哼着刚从人间学会的小曲,兴步返回之时间,模糊的听到一阵很轻的哭泣声,开始我以为是幻觉,就像千百次在梦中梦到诗雅的哭泣一样,可是随着步子的前进,哭泣的声音越来越近,我想这绝不是幻觉了,而是一个人正在哭泣。
我迅速的找到了那个哭声,原来是一个女子。
长发,白色衣裙,因低头的原因看不到面容。
我问她,你为什么哭泣?有什么伤心的事情吗?
她抬起头的那一瞬间,我有一种很强烈的感觉,我好象认识她,至少也是见过她,在哪里,想不起来了。只到她回答我的时候,我才从思考中解脱出来。
她说她到上上游玩,因为玩的太高兴,不知不觉迷失了方向,被困在了这里。
我是一个好鬼,当然乐意去帮助别人,况且她是那么的似曾相识,我也没办法拒绝她。
我告诉她,我可以带她出去的时候,她整个人立刻跳了起来,一扫脸上伤心的神态,赶紧擦干了眼泪,看着我,眼神中充满了感激。
然后她宛然一笑,轻轻的说,谢谢你,公子。
那一刻,天地反方向般的剧烈转动,我的头开始有些眩晕,刹那间,胸口像被什么东西用力的刺了一下,眼眶不觉微微的有些湿润的液体,那一刻,好乱,好乱……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