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赵副书记的办公室出来后,看时间还不到中午12点,傅杨对跟随自己多年的小车司机何刚说:“去南安一趟再回北滨,今天车速可以快点。”
南安市是地级市,也是傅杨的故乡,距北滨二百公里、省城三百公里。
在何刚的眼里,傅副书记是个非常健谈的人,以往行车途中,傅杨总会时不时和何刚闲聊几句,可今天,直到接近南安soudu.org市区时,傅杨才说第一句话:“去我父母的墓地”。
何刚心里“咯噔”一下,暗想:他今天有些反常!难道专程来南安,只是为了给父母上坟吗?
想归想,但他也只能说个“好”字,他哪里知道傅杨的心思……
从走出赵副书记的办公室起,关于父母的那些刻骨铭心的往事,就浮现在傅杨的脑海:
傅杨出生在南安市一个偏远县的小山村,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从他稍微知事起,父母就谆谆教诲,要他好好读书,长大了做一个有学问、有本事的人。小学校离他家有一段山路,小学五年时间里,只要是下雨天,父亲都会背着他去上学,放学时,父亲又等侯在校门外。五年里,他清楚地记得,父亲因背他两次摔伤。
傅杨也很争气,学习成绩一直很好。到上初中时,因为住校,费用较高,为了他,上初三的哥哥因此而辍学。他曾哭着求爸妈,让哥哥也上学,可爸爸说,哥哥学习成绩不如他,只能把节省下来的钱供他读书。妈妈流泪把哥哥搂在怀里,问哥哥愿不愿意,哥哥含泪说愿意,并跑过去拉住他的手说:“弟弟,你好好念书,将来做个有出息的人。”
想到这里,坐在后排座上的傅杨,心酸难禁,两滴泪从眼角滑落。
傅杨上高中时,哥哥就拜师学木工了,高中毕业时,哥哥出师能自己挣钱了,上大学四年的费用,有一半是哥哥挣来的钱。
在他拿回大学录取通知书时,爸妈都激动得半饷说不出话来,但他看见,爸妈的眼里,都同时闪动着泪光。过了一会,爸爸才说:“总算能出人头地了!明天到镇上,给你哥哥发个电报吧!”
那天晚上,妈妈把家里一只老母鸡宰了,说是要为他祝贺。
大学毕业教书三年后,傅杨考上了国家公务员。爸妈更是一再告诫他:要认认真真干事,踏踏实实做人,莫干缺德事,不违法乱纪,争取当个一官半职。再后来,他调到市委机关,年迈的爸妈知道后,一同专程去镇上给他打电话,说的最多,就是要他尊敬领导,团结同事……
爸妈临终前,都曾经拉住他的手,说他前途无量,一定能当个大官辉宗耀祖;尤其是爸爸,临终时,拉住傅杨的手,声音微弱地说:“儿啦,你给我表个态吧,官做_4460.htm的再大,都要对人好,正直,不要让人怨恨。一定,你会好的。”
傅杨哽咽着对气息奄奄的爸爸说:“爸,您放心吧!儿子一定做个好官!”
墓地在一茂密的柏杨林内。
傅杨站在两座并列的石雕墓地前,毕恭毕敬。深秋的风环绕他,在柏杨林间穿梭游荡,那“呜呜”的轻微声响,像是在为傅杨内心的诉说而伴奏:
“爸、妈,我今年第二次来叩拜您们。您们对儿子的教诲,大多我都做到了,可也有做不到的。我就要辞官不做了!今天特地来向您们说说。爸、妈,您们灵下有知,能理解儿子吗?”
此时,傅杨那两道剑眉下的一双大眼,分明已经罩上了一层薄薄的泪雾。
他俯下身,向爸妈的陵墓深深地鞠恭三次,然后低缓地说:“爸、妈,我走了,儿子会经常来看您们的”。
话毕,傅杨一步一回头地向柏杨林外走去。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