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节 恶棍还乡


本站公告

    时间,回到###二十年,也就是公元1931年的春天。

    广东潮汕地区一个叫月亮村的临海的小村庄。

    这天日头偏西十分,码头上忽然响起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这鞭炮声,在宁静的傍晚听起来格外地刺耳。按照潮汕人的习俗,只有逢年过节或者重大祭祀、喜庆的日子才会放鞭炮,奇怪,今天怎么会有人放鞭炮呢?

    鞭炮声足足响了半袋旱烟的工夫,码头上已是青烟袅袅。

    待青烟散去,人们这才看清,一个穿着蓝色湖绉长衫、脚蹬辣椒牛皮鞋、头戴瓜皮帽、鼻梁上架着一副鸡屎眼镜⑴、身材肥滚滚的中年男人立在一艘货船的甲板上,此刻正扶着眼镜四下张望,对着码头上议论纷纷的人群点点头,然后抬头挺胸,昂然自得地走下跳板。

    紧跟在这个中年男人身后的,是一个年约30岁左右的马来西亚女人,身穿白色斑点花纹的圆领衬衫,脚穿一双高跟牛皮鞋,手上提着一口精致的皮箱,走起路来肥大的屁股跟着一扭一扭的,她高抬腿、轻落脚,生怕踩死了地上的蚂蚁。

    她在后面对已经跳下船的中年男人高叫道:

    “死鬼,也不扶扶我!”

    中年男人回头笑容满面地说道:

    “这都到家了还这么骚!哈哈……快下来,潘斯娅!”

    人们这才注意到,这个叫潘斯娅的女人,眉心有颗豌豆大小的黑痣,格外引人瞩目。

    在这个马来西亚女人身后,是十几个估俚⑵,他们肩挑背扛,全是箱子、麻袋等财物。

    先前走下跳板的中年男人回头对着估俚们训道:

    “小心啦!摔坏东西你们可是赔不起的啦!”

    看着估俚们肩挑背抗吃力搬运的费力劲,就知道这些箱子都装满了沉甸甸的货物。

    由此可见,这个中年男人是在外发达了,这是衣锦还乡呢。

    这时候,从围观的人群中走出一个老者,他微睁着双眼,两只枯瘦的手缓缓地捋着胡须,摇着头长叹了一口气,小声地说道:

    “我还以为是哪路神仙呢!这不是那‘饭铲头’_4460.htm⑶黄有财吗?他不是过番⑷才两年吗?怎么这么快就发达了?还带了个小老婆回来!”

    人群中一个妇女小声说道:

    “王世伯,小声点,可别让他给听见了!这烂鬼什么损招都使得出来!”

    被称作王世伯的老者回答道:

    “哼,我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说完,拉着身边一个十三四岁、背着竹背篼的小男孩说道:

    “细伢子,走,咱回去!”

    小男孩乖顺地答应道:

    “好嘞,阿公⑸!”

    人群一哄而散。

    戴眼镜的中年男人没有了观众,心里顿时有几分失落。他对着离去的人群愤愤不平地喊道:

    “哼!我黄有财要让你们这些穷鬼看看什么叫有财!”

    原来,这黄有财也是月亮村人,仗着其父是村长,在村里横行霸道,无恶不作,被村人送上“饭铲头”的外号。这“饭铲头”在客家话里就是眼镜蛇的意思,可见黄有财这人平日里有多恶毒。

    先前的一老一少走了一会,在一个包子铺前面停了下来。

    “阿公soudu.org,这包子好香!”

    “好好,阿公这就给你买两个去!”

    闻着香气扑鼻的包子,细伢子舍不得立即吃掉:

    “阿公,等会回家了再吃!”

    “好好。”

    先前被人称作“王世伯”的老者,本名王恒通,已经年近七旬,世代为医,他所开的“回春堂”在月亮村方圆几十公里范围内几乎家喻户晓。王恒通不但中医医术高超,而且心地善良,常常施舍、接济穷人,被村里的人尊称为“王世伯”。先前跟王恒通一块的那个十三四岁的小男孩,是他的孙子王阿牛。多年以来,爷孙俩相依为命。

    ⑴鸡屎眼镜,即墨镜。

    ⑵估俚,客家话里为“苦力”的意思。

    ⑶饭铲头,客家话里即眼镜蛇的意思。

    ⑷过番,客家人把下南洋叫过番。

    ⑸阿公,客家话里为“爷爷”的意思。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