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擎天不可思议地看着阿奴。
阿奴愣愣地看着鲜血像流水一样沿着银簪流到自己的手上，滚烫的热度让她的手止不住地颤抖。
鲜血一滴一滴落在地面上，四周静的几乎能听见水滴落的声音。
棣殇眼睁睁地看着那支尖锐的发簪没入他的前胸，他忘了继续挥刀而下，就在这一瞬间，他仿佛看见衾姑姑在焚烧的烈火中绝望的挣扎，听见那曾关切自己的声音在烈火中撕心裂肺地哭_4460.htm喊……他想起了那种在黑暗中几乎将自己连同灵魂一起焚毁的恐惧和痛苦……
他慢慢抬起头，在眼前的这个少女漆黑如玉的瞳孔中，他看到了自己惨白的笑容……
是不是，这一刻倒下以后，再也不会有那种蚀骨的痛；是不是这一刻倒下以后，再也不会出现那双烈火中绝望凄厉的眼睛？那个纠缠了自己一辈子的噩梦，是不是就要在这里有个最终的完结？
“或许，这样……也好。”他低低呢喃，垂下眼睑，漆黑的睫毛沾满朦胧的雾气。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在他该觉得解脱的同时，又有一种新的痛苦从他的心底长出来，就像不知在何时遗落在心底的种子，不经意间便破土而出，生出绵长曲折的带刺的藤蔓，牢牢困住了他的心，疼痛入骨，鲜血淋漓，带着一丝不舍，一丝迷茫，一丝说不清的苦涩……蜿蜒生长，与他的血肉连为一体，似乎至死也再不可能分开……
他的眼前突然闪现出一双极具神韵的眼睛，漆黑明亮，干净的不含一丝杂质。
记忆很遥远，可他却感觉到那双遥远的眼睛渐渐与眼前的少女心疼慌乱的眼神重合在一起……
他似乎渐渐明白了些什么，却又什么都抓不住，只是她眼底的那抹心疼让他胸中涌起一丝暖意，可是，渐渐地，那双眼睛在他面前模糊起来，无论他怎样用尽力气挣扎，依旧感觉自己的意识飞快地流逝，仅剩的一丝神智被黑暗无情地吞噬殆尽……
“阿奴，你没事吧？”见棣殇倒地，顾擎天丢掉手中的铁链踉跄着走向阿奴，轻轻将她搂紧怀里，原来，她还是在乎他的。
他松手捧起她的脸，眼底有掩饰不住的喜悦，但更多的却是担忧。阿奴的脸色似乎比地上那个男人更加苍白，她抓着那支滴血的发簪站在那里，颤抖的如风中的一片枯叶。他将她的脑袋埋在自己的肩膀上，一下一下抚摸着她的发丝的背安抚道：“阿奴，他死了，你再也不用害怕了。我没想到，你竟然会为了我杀他，之前见到你看他的眼神，我还以为……”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