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雨媚感到有点好笑,便马上打断申悦文的话题:“早知市政府领导过问这两件案子,申秘书长根本不需亲自跑法院来汇报,你打一个电话,我过去上您办公室汇报不就行了。”
“不!不!我们市政府与法院、检察院都是接受人大监督,不存在法院向政府汇报,本来领导要亲自来的,但因为上午有一个招商引资的会议要参加,所以就派我过来了。”申悦文朝梅雨媚摆摆手。
“申秘书长,您既然知道一府两院都是接受人大监督,那么,我想问您,现在这事怎么解释?”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申悦文有点不悦。
“您是代表政府来交换意见啦,还是……”
“我明白你的意思,是要政府不要干预法院执法,可我要告诉梅庭长,我们不是来干预法院执法的,而是来同法院交换意见。因为这两个案件都影响到政府的形象,影响德沙市政府招商引资,影响德沙市的经济环境。”
“对不起,申秘书长,我要打断一下您的话。”梅雨媚将身子朝前倾了一下,她见申悦文停下来了,便接着说,“我不明白,陆子龙申诉案,与社会稳定、招商引资、经济环境八杆子打不到一块呀?”
“梅庭长,你怎么能这么看呢?你不能把他的申诉案与当前的社会背景割裂开来,要从以下几个方面去看:第一……”申悦文扬了扬手,那架式似乎要从国际形势说起。梅雨媚马上从沙发上站起来说:“如果申秘书长跟我讲形势报告,我就恕不奉陪了,您如果对这两件案子有什么话就请直说。”
“不要激动嘛,请坐下!”申悦文仍是一副好脾气,他太了解梅雨媚了,如果不是在鲍德荣院长办公室,她早就拔腿走人了。看她不情愿地坐了下来,他才继续说道,“我不多说什么了,鲍院长的时间也宝贵,我不想耽误你们太多时间。”
“申秘书长,我还得问一句。”梅雨媚又忍不住插了一句。
申悦文没有说话,只是朝梅雨媚点点头。
“申秘书长,您能不能告诉我是市政府哪位领导过问这两件案子?”
“这个我有必要说吗?”
梅雨媚点点头,说:“有!并且非常重要。”
“不!这并不重要,他可以代表德沙市人民政府讲话、作指示。”
“我告诉您,您必须说。如果他代表市政府发话是一回事,仅代表个人又是一回事,政府与法院、检察院都是接受人大监督。您刚才已经说了,既然如此,我还有必要……”
申悦文见梅雨媚又要起身,忙把双手往下压了压:“不要激动嘛!这位领导既可以代表市政府说话,也可以代表市委讲话,他是市委常委,我明白你梅庭长的言外之意,法院与政府都只接受人大监督,两者之间不存在领导与被领导的关系。可法院是在市委领导之下吧,这位领导是市委常委,他可以代表市委讲话。”
“那行,申秘书长既然不愿意说出领导大名,既然这位领导可以soudu.org代表市委讲话,那好吧,他有什么重要指示。”梅雨媚说着,掏出随身携带的一个小本子和一支笔。
“你不用记录,用脑子记就行了。领导对这两件案子有三点重要指示,第一是……”接着,申悦文煞有介事地说了起来。
鲍德荣看着坐在他面前这对夫妻的表演,听着他们的对话,竟不知自己身在何处。是梦中?是文艺作品中?还是在现实生活里?他有些迷惑,见梅雨媚双目紧闭,象一尊汉白玉雕塑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而申悦文呢?则时而前倾,时而后仰地说着领导的指示。他不由自主地笑了。
申悦文转述完领导的指示,见梅雨媚仍紧闭双目,便轻轻地干咳了一声,梅雨媚这才睁开眼睛,问道:“指示作完了?”
申悦文点了点头。
“我要不要跟申秘书长您汇报一下案情?好让您回去以后跟领导汇报呀。”梅雨媚的口气异常冷静。
“案情嘛,我看就不必说了,我估计领导多多少少也知道一些。”申悦文看着鲍德荣说。
“领导也许对案情了解得不全面,我认为有必要汇报,不然申秘书长回去不好交差。”梅雨媚勉强扯出一丝笑容。
“我看这样吧,案子还在审理之中,也不是一句两句能说清楚的,既然领导这么关注这两件案子,我们法院绝对会慎重处理。这两件案子我记得都是上级法院批转下来的。梅庭长,你说是不是呀?”鲍德荣见梅雨媚点了点头,便继续说道,“所以,对这两件案子,我们一是要认真处理;二是多汇报,多沟通,跟省院汇报、市委汇报,与政府互通情况;三是抓紧时间早日了结两案。”说到这里,鲍德荣停顿片刻,然后看着申悦文,“宋院长和高院长应该一起来面聆申秘书长作指示,跟申秘汇报工作的,可他俩到厦门参加一个会议去了,所以就……”
申悦文不等鲍德荣说完,忙摆着双手说:“哪里,哪里,今天您鲍院长亲自接待,太劳您大驾了,您刚才的三点指示太重要、也太及时了,对梅庭长他们办案有很强的指导性。梅庭长,你记住了没有?”申悦文扭过头朝她看时,梅雨媚已离开沙发,朝门口走去。他看到的只是梅雨媚的背影。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