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贽的朋友袁中道在给李贽所作的传记里面是这样记述这一过程的:“……久之旨不_4460.htm下,公于狱中作诗读书自如。一日,呼侍者剃发。侍者去,遂持刀自割其喉,气不绝者两日。侍者问:‘和尚痛否?’以指书其手曰:‘不痛。’又问曰:‘和尚何自割?’书曰:‘七十老翁何所求!’遂绝。” 其实李贽早就预料到了这一结果,他在给朋友的信中说:“今年不死,明年不死,年年等死,等不出死,反等出祸。”当这一天真的到来时,他表现得十分从容。听到逮他的人到了,“公力疾起,行数步,大声曰:‘是为我也。为我取门片来!’遂卧其上,疾呼曰:‘速行!我罪人也,不宜留。’”他之所以选择自杀的方式也符合其个性特点。一辈子不想受拘束,追求自由,死这么一件大事岂能坐以待毙,借助他人?!
李贽出生于工商业比较发达的福建泉州,祖上曾是富商巨贾,但到李贽时,家道已败落。李贽幼年丧母,缺少母爱的滋润,但也促成了他的自立意识,从小便形成了特立独行、不受约束的个性。他说:“我自六七岁丧母,便能自立。以至于今七十,尽是单身度日,独立过时。虽或蒙天庇,或蒙人庇,然皆不求自来,若要我求庇于人,虽死不为也。” 这样的个性注定了他与应时时处处做小伏低的官场无缘。他也曾担任一些官职,但职位比较低,且经常与上司发生抵触:“为县博士,即与县令、提学触;为太学博士,即与祭酒、司业触。……司礼曹务,即与高尚书、殷尚书、万侍郎尽触也。……最后为郡守,即与巡抚王触,与守道骆触。”所以做官对他来说是一项苦差事,因为违背了他的心性,他的朋友替他总结道:“人生岂不苦,谁谓仕宦乐。仕宦若居士,不乃更苦耶!”于是在1580年当他53岁姚安知府任满后他自动辞官不干了。对此他曾有解释,他说世间有一种人,“怕居官束缚,而心中又舍不得官。既苦其外,又苦其内。此其人颇高,而其心最苦,直至舍了官方得自在,弟等是也。”他很坦诚,并没有打着什么清高自赏的幌子,yushugsoudu.但也可以看得清楚,他之辞官就是因为不愿意受束缚。
照常理,辞官回家,安度晚年,这是必然的选择。但李贽却没有回泉州老家,而是带领全家离乡背井,投靠湖广黄安的朋友耿氏兄弟。为什么有家不回?这又与李贽之害怕拘束受骚扰不得安宁有关系,他已看透了当时社会逃脱不了官场的习气,层层叠叠的关系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弃官回家,即属本府本县公祖父母管矣。来而迎,去而送;出分金,摆酒席;出轴金,贺寿旦。一毫不谨,失其欢心;则祸患立至,其为管束至入木埋下土未已也,管束得更苦矣。我是以宁漂流四外,不归家也。其访友朋求知己之心虽切,然已亮天下无有知我者;只以不愿属人管一节,既弃官,又不肯回家,乃其本心实意。”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