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刘娟打开门要进屋的时候,被隔壁的邻居叫住了.
"哟!小刘啊,难得来一次啊!"
是邻居王大妈,自从结婚后就很少回父母家,刘娟丈夫在工作地附近买了一套两居室,离父母家很远,所以一般没事她很少来父母家,除了每月来给父亲生活费.
刘娟母亲几年前去世了,只有老父亲一个人在家.
父亲腿脚不是很方便,但还是能够自理,虽然刘娟一直坚持要请个保姆照顾父亲,但倔强的老头始终不答应.她要父亲搬过去和她一起住,老人也不肯.没办法,她只好由着老人.
平时老人也不出去乱逛,就在家里的院子里养养花种种草,累了就躺床上睡会儿,没事就看看电视.
"恩,来看看."
说着,她便进了屋.
客厅里没有人,桌上只有一包被拆开的烟,老人抽了一辈子烟,始终戒不掉,嗜烟如命.
她走到房门口,老人蒙着被子躺在床上.
睡着了啊.
刘娟想着,看见卧室连通后院的门敞开着,于是蹑手蹑脚地走进屋,轻轻把门关上了,院子里仍然是一盆盆绿植,长的郁郁葱葱,一口大水缸里金鱼依然在不知疲倦的游着.
刘娟以前很喜欢趴在水缸旁边看金鱼,看它们一摆一摆地摇着尾巴,嘴巴一张一合,吐着气泡,眼睛永远张着,完全不知道它们是醒着还是睡着或者死了.
父亲仍然倒头睡着.
她蹑手蹑脚出了房间,把五百块和买的水果烟酒放在桌上,然后轻轻关上门,离开了.
一周后,刘娟在和丈夫吃晚饭时,电话响起来了.
"喂?"
"你好,是刘娟女士吗?"
"不,我是他丈夫,你哪位?"
"我是公安局的,请让她接电话."
"哦,好."
丈夫把电话放在一边,对还在桌旁吃饭的刘娟说.
"找你的."
"谁啊?"
"公安局."
"公安局?!"
"对,电话里是这么说的."
刘娟看着丈夫,显然他和自己一样毫无头绪.
"喂?"
"是刘娟女士吗?"
"我就是."
"你好,请你赶紧到你父亲家来一趟."
"我父亲出什么事了?"
"请你挺了不要激动,我们接到邻居举报,说从你父亲家中传出异味,敲门也没人应,于是我们开门进屋发现你父亲已经过世了."
"什么!"刘娟听到后完全呆住了,说不出一句话.
"喂?喂?"
电话那头急促地询问,刘娟两眼湿润,眼泪不断落了下来.她哽咽地憋出几个字.
"他...什么时候...走的?"
"据我们初步检查,已经过世十天左右了."
"什么?!"
"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他现在在哪?"
"我们已经把他送到附近社区医院里了,我们在你父亲家等你,你来了我们会带你去的."
"好,我马上就来."
放下电话,她整个人几乎都快要摔倒在地了,幸好丈夫扶住了她.
丈夫骑车载她来到了老人家.
门口停这一辆警车,还有几个老邻居.
"小刘,你来啦,真是可惜啊,就这么走了,哎~"
邻居纷纷表示遗憾惋惜,可刘娟完全没有听进去,她这时的念头就是要进屋一看究竟.
门里的一切都是老样子,除了桌上有一层薄薄的灰,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气味,是尸臭.本已让人觉得难受,再一想到这味道竟然是自己亲人腐烂后散发出的,更是让刘娟感到恶心不已,胃里不住的翻腾.
她挣脱丈夫的手,跑进厕所,吐了.
边吐边哭.
丈夫不忍妻子受罪,便把她扶出屋.刘娟坐在警车里,边哭边等,等着去见死后的父亲,面目全非的父亲,那个倔强的老头,那个自己爱着的老头.母亲过世时她都没有这么伤心,大概是因为没想到会再死后这么多天才被告知父亲的死讯吧,自己身为子女竟然连这种事情都错过,让老人孤独终老,想到平时没能多来看看老人,让刘娟倍感自责,眼泪里不光有悲伤,还有懊悔.
一个和你朝夕相处的人,你可能不爱他,不喜欢他,但当有一天那个人突然消失了,在你的生命里消失了,你也可能会有所不习惯,有所担心,甚至会开始怀念他,即使他从没和你所说过话,只是点头之交.更何况是自己爱着的亲人,给你生命的那个人呢!
十分钟后,丈夫和警察一起走了出来,丈夫也近了警车,他抱着刘娟,说.
"警察说现场没有异样,说爸爸是自然死亡,只是我们没有及时发现.现在他们带我们去见爸爸."
到了社区医院,刘娟见到早已面目全非的父亲,再次嚎啕大哭,哭得晕死了过去.
之后一段日子,刘娟始终沉浸在深深的悲伤和自责中.但,不知为何,她也感觉有些说不上的不对劲.
直到有一晚,她在床上辗转难眠,对丈夫说.
"都怪我."
"不要再怪自己了.这种事谁也不会预料到的."
"我要是那次去能发现不对劲就好了."
"错不在你,你那次去给生活费,也不会知道躺在床上了爸爸已经走了啊."
"我要是再仔细点,凑上去看看他,也不会让他在那里..."
说着她又呜呜地哭了.
"爸爸平时身体这么硬朗,谁会想到走得这么突然,你还是她孝顺的好女儿,给他买酒买烟的,我相信他走的时候并不痛苦."
烟!
她突然意识到,于是问丈夫.
"你跟警察进屋后有没有看见餐桌上有烟?"
"好像没有看见."
"那桌上的钱呢?"
"我记得桌上只有一包水果和一瓶酒."
"那么说钱和烟都没了."
"什么意思?"
于是刘娟把在她心里的疑问向丈夫说明了.
据警方说,那次刘娟去给父亲生活费时,老人就早已过世几天了,那么刘娟放在桌上的钱和烟怎么会不见呢?纸留下水果和酒.
警察不可能动这些东西,而且警察进屋后始终在这里受着,也不会有别人进来,那到底是谁拿的呢?
最后丈夫也说不上个所以然,这件事就算搁置了.
过了几天,公安局门口跑进了一个疯疯癫癫的男子.
他叫嚣着要投案自首.
在审问室里,男子边流眼泪边断断续续的说.
他叫林汶,初中毕业后就游手好闲,四处做着小偷小摸的勾当,他有个街坊,是个老头,成天在家养花养鱼,生活很悠闲,想必家里一定很有钱,于是他便起了歹心.
他一日敲那家的门,如果有人开门就说找错人了,如果没有,就可进屋行窃.
结果敲了半天,屋里没人应门,于是大胆从后院翻墙进屋,一打开门就看见有人躺在床上,他当时就吓坏了,于是他想溜,可这时听到前面有人开门进屋,于是无路可逃只好躲在床下.
原以为自己死到临头,没想到,不一会那人便出去了,于是他又悄悄爬出了床底,当他头探出床沿时,不小心看到了躺在床上的那个人.
一个老头,闭着眼,脸死灰死灰,已经发青了,完全不像个活人,于是他大胆的用手靠近老人鼻子,的确死了!
他当时吓坏了,他想从前门跑出去,可一想不对,要是被人遇到就惨了,于是六神无主地往后院跑去.
他经过餐桌,瞥见桌上有钱有酒有烟有水果,他习惯性了选了两样放进口袋:钱和烟.
然后又翻墙跑了.
原以为这一切神不知鬼不觉,可谁知到当晚就发生了怪事.
他躺在床上睡觉时,突然闻到了一股烟味,味道越来越近,到了他的鼻子,这时他发现不光有烟味,还有呼吸声,不是自己的.
就像有一张充满烟臭味的嘴在自己面前.
几次他被这味道熏醒了.开灯后味道却没了.
然后,就是自己的烟无缘无故地少了,明明没有被拆过,一觉醒来已空了一半.
之后事情愈演愈烈,他被折磨的崩溃了,只好跑到警局自首,而警察却认为林汶是个疯子,并没有拘留也没有关押他,而是把他送到了精神病医院.
而这一切,刘娟并不知道,林汶也没说他最后光顾的那家就是刘娟父亲的家.
晚到的国庆中秋祝福!)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