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莽人


本站公告

    二人发怔之时,那白衣剑客已而走近,待他瞧见二人时候,但也是一怔,随即面上带笑,往寒无名抱了一揖,道:“无名师妹,却是什么风将你吹来了?”

    寒无名不冷不热地说道:“我至吕仙门来看看,又干你什么事?”

    那白衣剑客口中称是,心中却是喜道:“你便来吕仙门一天,我心中也是欢喜一天。你便住吕们一年,我心中也是欢喜上一年。”这般想着,复又听得寒无名问道:“许伯伯却是何在?”

    那白衣剑客道:“家师眼下正自闭关,师妹你来得却是不巧,须得再候三日。”寒无名听罢,不由得眉目一蹙。此时她一举一动,那白衣剑客俱是瞧得清楚,只觉得此时不多看一眼日后想看却再也没地方了看了。但见佳人这般模样,忙道:“不知道师妹找家师却是何事?现在我暂摄掌门事务,但有吩咐,当为代劳。”

    “可是真的?”寒无名一喜,道:“那我们要拜入吕仙门,你却是可以应允了?”

    那白衣剑客一愣,问道:“寒师妹,你却是说什么?”

    寒无名粉嘴一撅,心下只道那白衣剑客并不应允,道:“我便晓得你是口是心非之人,这般小事都不应允。也罢,三日之后我自去见许伯伯。”

    她只道吕仙门收录门人却是小事,殊不知吕仙门收徒之严厉,神州才俊万千吕仙门人却只有五千之众。再者她身份特殊,即便是吕仙门掌门也不好立时应允。这白衣剑客只是暂摄掌门事务,又如何敢当即答允?

    那白衣剑客闻得此言,心中却是莫名一喜,他情知寒无名若入吕仙门实属渺渺,心中仍是暇思纷纷,思道:“她若是真能入得吕仙门,那岂不是日日皆可相见?这又是何等的美事?”

    心中复又生出一念,惴惴想道:“师妹她无故要入吕仙门,难道,难道竟是为了我?”此念一起,当即心中另有一个声音道:“怎么胡思乱想?”

    虽是这般,那股喜悦仍是抹他不去,当下真想一口应允下来。只是这吕仙门历来要入门着实不易,欲入门者须得掌门首肯,再经一番师门考验,才得遂愿。寒无名与果老门之间的关系,却是人尽皆知,吕仙门若然收了她,日后果老门前来要人,那便如何?当下犹豫再三,方才道:“既是这般,师妹便在山上住上三日,待师你出关来,再去求他老人家首肯,这样可好?”

    寒无名叹了口气,道:“也只能这般了,你去帮我们安排两间房舍,唔,要环境清幽的,人却不能要太多。”

    那白衣剑客听得“你去帮我们安排两间房间”,方才注意到一边立着的枫惊云,刚刚只顾和心上之人谈话,却将他忘在一边。

    其时枫惊云自也不在意,他自恼那白衣剑客在长乐村无故出手,倒也乐得他对自己不闻不问,心中但思:“这世间便只有无名一人念着我,那便够了,旁人又干我何事?”

    那白衣剑名眼中精光陡面,,心中生怒,冷声道:“这乡村野夫,又来这吕仙门来做什么?”他在长乐村时,但觉枫惊云体内有罡气流转,只道此人是门中子弟,当夜回山,连夜将门中五千弟子入门时所画的肖像览了一遍,愣是不见有这般俊秀的一个少年,方才知他不是吕仙门人,心下复又疑道:“他若非吕仙门人,又哪来这般纯和的罡气?”

    寒无名听他这般一说,又复不悦,复又想起昨日便是此人打了枫惊云一掌,心下忿忿,恼道:“我便也是乡村野夫,你便不让我上山么?”

    白衣剑客闻言心中苦楚,情知寒无名对那少年已而情愫滋生,只觉得周天一暗,那天地间的孤寂苍凉似直往他一人身上而去。待得醒觉,黯然道:“你们便随我来罢。”说着便向山上走去。在这世上,情之一劫,当真难以渡过。便是修真之人,又有几人可以勘破?

    枫惊云对这剑客本无好感,但思道,他便是骂我也罢,打我也罢,我不理他便是。若是要我离去,却也只得随了他,只是寒无名日后孤身一人呆在吕仙们,一边担心她爹爹迫她成亲,却着更不好过。这般心中想着,斜目看去,却见寒无名那双晶亮大眼也直视着自己。两人这般一看,俱都惊觉默契,好不容易才止住笑,却于这一路上的风景俱都视若无物,心思但只在对方身上。

    行至山顶,方知那吕仙门竟是这般雄伟。初时只瞧见一座广场,不知那山峰之上,怎会有这般平坦的地方。那广场建成多时,那坚硬的白玉板上竟是有不少岁月刻痕。

    广场之前,立着两副石雕,分立左右,乃是两条矫健异常的青色巨龙,龙身盘缠蜿蜒,龙首仰天,作长啸状,便是这般场景,已而震人心掀。

    那广场中立一铁铸般的石像,高达三丈,在这平坦的广场上望去时,当真似是一把利刃,直入苍穹。那像中人物,长须冉冉,道骨仙风,双目炯然,手持一柄提尘,肩负一柄长剑,衣襟带风,似欲成仙而去,令人顿生敬仰。

    那白衣剑客领二人向那石像行去,待离那石像七八丈远时,便见那剑客顿足不前,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复而双膝一弯,跪地叩了几首,恭恭敬敬,无丝毫倨傲之色。

    寒无名在他之后,也扯了扯枫惊云的衣襟,轻声道:“我们便也跪拜一番吕仙人。”枫惊云方知眼前石像中人乃是上古八仙中的吕剑仙,便立时恭敬,叩了九首,方才起身。

    过了那吕仙像,便见广场一端,一座巨大的房院横在面前,似是宫殿一般,极为华美,那门宽有三丈,门前阶下横列一排巨鼎,其中青烟袅袅,着实是云雾缭绕一般。其时天气倘晴,若是清晨之时,那言为心声上去雾蒸腾,置身其中,当真是成仙一般。但见霁虹如画,红日轮空,又是何沁人的美景。

    三人拾级而上,入了那大殿,却见那殿上横着一匾,匾上书着“剑仙殿”三个大字,若浮龙游蛟,气势如虹,字欲力透纸面,竟是生中出番迫人的凌厉气势,压得人胸口发窘。

    那大殿极为宽敞,往前望去,是一张巨大的檀木供桌,供桌之上,正中是为一木制,枫惊云见时便认得出来,竟也是的吕仙人。

    那雕像之下,则是各个灵位牌匾,枫惊云似是猜到什么,有意无意向那供桌走去,看向那些灵牌,从上首向下,自左向右,依稀看见“柳文霄”,“韦若”等人之名,待数到第十二位时,却不见那“凌寒羽”,心头猜想,那凌前辈定是生前叛出师门,那石林雕像中们是记史而忆,这祠堂之上,却是不容有他的位置。心中这般想着,不由得黯然一伤,待看至那最后一尊灵位时,复而一怔,自语道:“是了,这方才不出我所料,那位前辈定然是生平所遇颇为不凡,这吕仙戏是敬他,又为何要这般辛苦掩瞒此人呢?”

    二人过了正殿便往偏殿而去,自偏殿中宽余过,便可行到这大殿的后方,后方也是一块广场,只是同前门那广场比起大上了一倍,那广场两边,则是一排排齐整的厢房,远远望去,似有过百之数。

    广场正前,则是一片稀疏的密林。那密林之中依稀可见房屋一角,自是有人居住。那白衣剑客道:“家师便在那天罡剑府中清修,你们闲着无事,便不要往那林中跑。”

    二人皆自应允。白衣剑客复又领二人向东边那一排厢房行去。枫寒二人待走近时,才知那一排厢房之后另有一片大天地,却见两排厢房之间皆隔着一片花圃,回廊楼榭,也有不少。时而眼前忽现一湖,湖上的亭,亭畔有数叶轻秀,亭上有白衣人抚卷喟叹,或对着湖面指指点点。

    这一路上,所遇吕仙门子弟,多是白衣负剑,偶有青袍,偶有灰袍,皆都神色悠闲,众人见到三人,俱都向前对那白衣剑客行礼道:“二师兄好。”那白衣剑听得甚喜,只道在“无名师妹”前长了脸面,却怎知寒无名在果老门中乃是人人敬重的“大师姐”,怎会对他生出好感?只是觉得这一路上众人极为烦人罢了。

    复又穿过几条回廊,到了一间厢房之前,那白衣剑客扣了扣门,却听见里门响起一个亮嗓门,道:“谁又来烦老子了?”语音未落,那门已而开了,众人看时,只见一个圆头大脑的胖子,上身赤条条,下身围着一条粗布,又哪儿有半分剑客的潇洒飘逸的模样?

    那中年模样的胖子这般一出现,寒无名见了他那赤条条的上身,“呀”的一声,慌忙掩了双目,转过头去,心中惴届,只恨这天下怎会有这般鲁莽之人?大声道:“你怎么不穿衣服?”那胖了看着眼前这名小厮打扮的人这般动作,心下大疑,又见她齐耳皆红,复又想想她刚才的尖声大叫,便是笑道:“原来竟是个女的。大爷我自不想穿衣服,又干你什么事?你便是我媳妇不是?”

    寒无名听他言语上占自己的便宜,如何罢休?唤出灵蛇法杖,嘴唇疾动,娇喝一声,“火弹术,破!”这火弹术乃是果老门二阶术法,在同阶术法中也颇为薄弱,怎知这大胖子似是连二阶也还未到,手脚一乱,口中大叫“唉呦娘嘿,是果老门的小蹄子!”竟是欲向里屋跑去,但人行又哪有火弹般快,眼见得那火弹便要击中他胸膛,斜下忽刺出一柄长剑,那剑上带着淡淡罡气,将那火弹一拔,便向边上偏去,往厢房上一掸,烧得那木头黑得似焦炭一般。

    _4460.htm  这出手解围之人自是那白衣剑客,见得那胖子无恙,白衣剑客道:“胡大刀,却是得不无理。”

    胡大刀双目一瞪,忿忿道:“二师兄,这小娘皮却是何人?”

    寒无名心下大怒,道:“死胖子,快叫无名师姐。”

    胡大刀道:“你却是哪个无名?天下唤作无名的人一般多,却无你这般蛮横的。也便只有果老门那寒无名比你得上。”

    寒无名大怒,娇声喝道:“我便是寒无名,那果老门的寒无名!”言毕,胸口尢自起伏,显而气极,一双曼目中复又涌出泪来,朝枫惊云斜睨一眼,心下思道:“我便真是蛮横么?”

    那白衣剑客已而失声笑出,待觉之时复又感到失礼,那胡大刀一双圆目瞪得似铜铃般大小,朝那白衣剑客看去,满是错愕,似是听到这世上最歌剧的事一般。白衣剑客心中想笑,口中言道:“这的确便是果老门中的寒师姐。”他说到“师姐”时如何忍得住,终于又是“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胡大刀听得清了,复又一怔,忽而面容扭曲,似是见到世上最为歌剧的事物一般,竟是恐惧至极,蓦地一声“唉哟”,便要向厢房内撞去。

    这边寒无名心中愤慨,心下喊道:“你们便都在取笑我,便都在取笑我!”银牙一咬,上前一步,一扯胡大刀衣襟,眉目噙泪,哽咽道:“我便如此教人害怕么?”

    怎知那胡大刀本自惊慌,这般被寒无名一扯,顿时重心一失,便立时倒在地上。

    他本是个粗鲁汉子,又怎么见过寒无名?但因生性豪爽,平时与一众师兄弟相聚饮酒之时,常听得人提起那寒无名,众人对于寒无名之事自是常常侃起,寒无名自小“劣迹”又多,故而他所听得,心中只当她是夜叉一般的人物,今日见时,如何教他不怕?

    待见她泪眼迷蒙,心中暗叫不好,周身抖得厉害,心下寻思:“那帮众人俱言夜叉若哭时尤为歌剧,倘若真是如此,那我今日岂不是命当丧于此处?”

    一想及此,当下便什么都不顾,直嚎了起来。好在此处清悠,一时之间也无人来。

    那白衣剑客心下好笑,道:“胡师弟,你快些与他俩安排个房间罢。”那胡大刀听得白衣剑客这般一说,只得止了嚎声,爬了起来,却避得寒无名极远,待见寒无名双目含泪,粉拳欲举,这般娇俏模样,在他眼中竟似凶鬼恶煞前来索命一般,复又瞧了瞧枫惊云,但见此人眉清目秀,长相俊美,当真一表人才,又见他方才静默不语,全不然不似寒无名那般活脱,当下心中甚是喜欢,只寻思着:“师父平时里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我今日看时,却是荒谬的道理。”

    心中所想,口中说道:“门中空房却也不剩多少,这位小哥若不嫌弃便与我住一起罢。至于寒师姐,就请随师弟至那‘土’字部就居吧。”

    这吕仙门上共有二千五百多间厢房,以“金”、“木”、“水”、“火”、“土”五行编号,这东边厢房较两边为大,有“金”、“木”、“水”三字共一千五百余厢房,那“火”、“土”二部却是于那西边,中间隔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广场,胡大刀本是惧怕寒无名,故而将她排得远了,那白衣剑客见枫惊云与寒无名二人居处离得甚远,当下脸上不说,心头却是暗自欢喜,复又看向那胡大刀,忽觉这人肥头大耳,却又着实令人欢喜。

    那白衣剑客眼见便要离开,但又看了枫惊云一眼,却想此人这般年纪便有一身浩然罡气,若是入吕仙门自是不难。但想师父入关之前所嘱之事,既无说自己可以允山下之人入得吕仙门,却也没说不允,当即再三嘱咐胡大刀当好好安排寒无名的处,临行之时又向枫惊云言道:“我便今晚来告诉你师门试练。”

    他只道出些难题,好教这少年知难而退,他又怎知,寒无名心血来潮要入吕仙门却是全由此人?若是他不离也罢,若是离了寒无名却也当跟随。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