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站广场上的车渐渐多了起来,横竖不一地放置在一起。我感到很累,刚准备坐在花岗石上前面便来了一位卖报纸的。那人看起来似很亲切,星光灿烂的样子记我想起了华亮的那副面孔。
和华亮认识在高一的第二个学期,那时候我刚在八中学着打篮球,只可惜我生性笨捉,木不成材,最终只学会了一点点。他现在已进了县里面的篮球对,他曾给我打电话时说他会有希望的。我想也是的,他应该是这样的结果。于是,我再也不敢和他打篮球了。我只记得他走的那天满脸笑容,看上去很想哭的样子。
冷风中我开始感觉到冷,我抬头看着属于别人的天,好冷!抬头看表,北京时间来到了下午六点。顿时万念俱灰,脑子一片空白。
从我身边走过的人无伦男女老少都不停地看我,他们一定以为我是哪个精神病医院里逃出来的病人。我从他们的眼神里读懂了:原来我是如此的狼狈!这时对面商店的老板娘好象认出了我不是精神病人,大声喊着:“小伙子,要纯净水么?”我定了定神,才知道她是在叫我,我马上起身向她走去。
店里不大,像个超市,却不是。老板娘打开冰柜,指手划脚简值成了推销员。我顺手拿了一瓶,老板娘向我伸出五个手指,她说五块。于是,我身上又少了五块。借着机会我向老板娘说我要打电话给朋友,她显得很十分高兴,她说电话就在这边。半响,才播通了朋友的电话,朋友说要晚上九点才来接我,我说好的。
一直到晚上八点半,我才想起要给朋友打个电话。刚要起身,却一心想上厕所。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公厕,公厕只有一个守卫员,男的。我刚要进去,便被他给拦住了我,伸手要钱。我给了他一块,他还算客气找回了我一包纸巾。我本意似的想说声“谢谢”,一想到这是一种交易便把话给缩了回去。
街灯亮了。天色渐暗,红红的灯光照亮了整个夜空。朋友的电话一直都有暂线,电话那头的声音不是朋友那粗粗的沙哑的话语,取而代之的是电脑的那张嘴。我彻底地失望了,我想我快要死了,至少也会把肠子给烂掉。
我放弃给朋友再次打电话,我只想四处走走,没钱的时候人只会这样。一路上,不时有一两位小姐微笑地向我点头,她们的意思我明白,没钱的我根本就不会往美食店里去想。不知不觉到了一个学校的大门口,我没敢进去,里面不属于我。学校教室楼被灯光照得通明,远远地能看见那些学子们端书伏靠在栏杆上。他们看起来一点也不累,不像我。这个时候,我身后走来一位老师。我刹那间兴喜若狂,罗老师终于来找我了!没想到最后那人只瞧了我一下便走开了。原来他根本就不是老师,即使真是老师,也一定不姓罗。
早听说广州市车站的骗子多,这个道理我现在才略懂皮毛。当自己第一次在流花车站被那人骗了以后到现在我再次感觉到那样一种被人欺骗的感觉。朋友没来,他悄悄地变成了骗子;自己本来就没钱,还要跑到这样一个地方来,心也因为水土不服而快速地变成一个大骗子!
朋友的电话最终还是打通了,他说他骑车来接我。我满口答应,然后挂了电话,给老板钱。这时,老板越来越客气了,向我点头哈腰:“谢谢!”我没理采,走了。
白云机场的飞机不断从我头顶飞过,轰轰的响声快让我窒息。飞机似乎也厌倦了这样一个车水马龙的城市,它们一个接着一个飞向另一片篮天。我觉得好累,背包像个千斤顶铊压得我喘不过气来,于是,我便倚坐在一棵树旁等朋友骑车来接我。
朋友把我接到他住的地方时,已是晚上零点了。我感到十分疲惫,坐在车上真的不想再下来。朋友一脸抱歉的样子,二话没说便主动帮我从肩上取下背包,并把我手上的两个大包也一齐拿了去。
我问他:“这是你住的地方吗?”
朋友不好意思地回答:“是呀!地方是不太好,但还是能住人的,你今晚就和我住在一起吧!”
我怕他误会我,忙说:“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和我也差不多,我们都是在受苦!”说完,心中不什么时候有和想哭的感觉,或许是因为自己看到朋友这么简陋的住房,或许上因为我和他同为打工者,而最后都在受着以前从来都没受过的苦。
朋友又说:“你还没有吃饭吧!等下我带你出去吃点东西,广州这里的夜宵滩是很多的。”
那一晚,朋友带着我在珠江岸旁的一家小吃店里吃了一点儿米粉,然后便回来睡觉了。那晚,我一直没睡好,是因为身边有无数个蚊子在我身上不停地跳舞。
第二天等我醒来的时候已是上午九点钟了,太阳早已爬到很高很高。朋友出去做生意了,整个房间只剩下我一个人。我揉了揉沉睡的双眼,站在窗前看着不远的一座学校的教学楼。远远的大楼看不到一个人,大概所有的学生都坐在教室里认真地听老师讲课。soudu.org大楼的有色玻璃反射过来的阳光刺得我眼睛生疼,无奈之下我收回了目光。
下了楼才发现自己真的被遗忘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虽然屋子外面的小车不停地来回流动。走出门,朋友的房子显得太小,原来自己竟可以睡进这么狭小的地方!
朋友还没回来,我觉得很烦,肚子也开始乱叫。刚才还好好的,突然感到断肠的痛楚!我感到脑子一片空白,脚步却在不停地向前移动。
离我住的这个小房子不远的地方是个大菜市场,所以来往的路人多的不计其数。也许朋友建国一定是到那里面去了,我这么想。
阳光把我的整个影子拉得好长好长,心便开始发慌发乱,口干得快要冒烟。路边的小滩点生意挺不错,那些和我一样的打工者不停地从店里进出。
路人的眼睛大多数是不认人的,即使是我一直不停地看着他们。这时令我惊讶的却是那一双眼睛,那是一个路旁女孩用来看左右顾客时特有的眼神。
女孩端坐在一张椅子上,只呆呆地看我。我也发呆似的傻傻地望着她。她是谁?她还在上学吗?她在这里是为了挣钱吗?对着一个看店的女孩,我从心里引发无数个问题,却始终找不到问题的答案所在。
也许是那双眼睛的神色太令我伤感,抑或是心中顿时产生一种想要与她交流的强烈愿望,我想到走进她,与她聊聊。
脚步在向她靠近而心在跳……
我看着她,轻轻地说:“你好,你是在这儿上班吗?”说完,我觉得不好意思,我真的不知道我从哪儿来的这么大的勇气。
她微微一抬头,笑了笑,然后回答道:“不,今天是星期天,闲着没事就来帮助家里打点一下店子。”
“是吗,那你爸妈真幸福!”我突然想起了家里爸爸那劳累的身影,我是多想回到他们身边。
“是呀!那你呢?”女孩的眼睛里告诉我她真心想知道关于我的事。
“不,他们俩现在都在湖南。”
“哦”
“你还在上学,是吗?”我满以为她还是一个学生。
“不,我已经工作了。你呢?是不是还没有找到工作呀?广州这里男孩子是很难找到工作的,真的是这个样子,我的工作好不容易才找到的。”
她似乎早就看出我是一名打工仔,而事实上我现在就是一个到处流浪的打工者。家乡的身影早就不见了,上学也变得那么遥不可及。
“不,我和你不一样。我在东莞进了一个工场,具体说我现在已不在那个地方上班了,我被那里的老板娘赶出来了!”一种想哭的感觉顿时从心头升起。
“是这样呀。”
“是的,我刚刚高中毕业便来到了广东,我老家在湖南的一个偏远山村里,那里有我许多的故事,可现在那些都不存在了。”
这时女孩那个店里传来王菲的那首《流年》,歌声轻悠,飘浮在空气中……
女孩不说话,我也沉没。
我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于是便问她:“你听过这首歌没有?”
“没有”
“我以前在湖南时,我常听到它。那是湖南交通频道经常播的,我很喜欢他们台里的节目,可我现在再也听不到它那优美的声音了……”
“你还想上学吗?你还想着你的高中同学吗?”她突然问起我这样一个问题。
“想,好想好想,可那已不现实了!”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如此回答她,这或许是一种再好不过的理由,对于一个根本就不完全懂我的人。
回到朋友家的时候,已快十一点了,建国早就在家里等我了。
我很抱歉地向他说了声“对不起”,然后我们一起把早上留给我的_4460.htm面包吃了个精光。我觉得味道很好,建国也说好。但我分明看到他脸上留下的种种使人难以看到的伤痛!
在建国那里,我每天都对着他的那扇窗想象着自己的将来,就像曾经那位被流放到乡间的诗人所写:
面对过去的霞光
我只会想起朝阳的美丽
或浓
或淡
在风中轻摆着自己的身子
与仙女一同飞翔
飞向另一个有梦的地方
建国仍在忙着他那小小的生意,我也只会想一些不切实际的问题的空梦。梦想着自己在美丽的教室里认真地听着老师讲课;梦想着自己成天都拥有着微笑的面容;梦想自己有飞;梦想心在狂跳……
晚上,我又想起了爸爸和妈妈。他们好象很担心我,可他们只能是表面上替我着急,他们怎么也不会知道我心中还在着一本厚厚的书埋藏在我心中,可我却没有时间去翻阅,更不能去体会。
姐姐的话成了我钻心的痛,我知道自己已是身无金翅,我是不能飞了。飞――只是早年的那些空想家们平日里用心良苦后所留下来的东西,那东西并不是任何人都能体会到的。
爸爸的电话打通了,结果他要的选择。我说我不想选择,我只想上学。然后,我便挂了电话。
我街道自己只能回到那个叫“厚街”的地方,那里才是爸妈留给他儿子的佳处。
临走时,我再一次走向她。
我说:再见!
她一直都不说话,只是看着我。
当自己再一次坐着建国的摩托车时,我的心中却意外多了一份留恋与牵挂,不知为谁。车轮滚滚向前,身后的小屋变得更小,我想自己在奔跑,然而那份短短的回忆,始终未离开过。
眼睛最后一次深望,自己分明又看见了那个女孩独自一人在那里等待什么?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