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过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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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姝姝被于辉也叫做针孔。他说她的心眼比针孔还要小。她们生活在北京.李姝姝觉得自己在爱上一个让她奋不顾身的男人。挺不值的。在这个繁华落尽的城市,却跟着他挤在挨近东五环一个叫做"平房"贫民区.过一段捉襟见肘缩手缩脚的穷日子。她想也许她以后学会了俯骚弄姿,妩媚作态,染上浓浓的风尘,这段清苦的记忆也没齿难记.

    冬天和夏天,在北京似乎就只有这二个季节可以鲜明的交换.春和秋却只能似闪电划过人间。似乎美丽就只能短暂得在一刹那间才绽放得绚烂。奋不顾身去爱的他决心正是下定在夏天。在那个地方,盛夏燥热,逼得她内心惶惶不安。真来了,她却又象个无助的孩子。她老拉着他的衣角,将全身的重量都挂在他的身上。然后眼花迷乱地跟着他穿梭在七穿八拐令人眩晕的胡同里。他说这就是北京的特有胡同。他还说,你怎么转都会有路,绝没有死胡同。那些穷人居住的胡同多半杂乱曲折,交错得比诸葛亮的八卦阵还要扑朔迷离。路是涯涯歧歧的,一点都不好走。他一边带路,一边嘱咐,记住第一个路口左转有颗树,第二个路口再左转有个公厕。可能这是他的经验之谈,他有几个堂哥先也住过这样的地方。他还说他也曾经在这里迷失过方向。姝姝一眼看去,可真是个贫民区,不时有光着屁股蛋的小毛孩追逐在马路中间。几个大点的男娃女娃围着一个牙牙学语的孩子,教他说SB。卖力地教,那孩子愈发卖力地学。她们因为干了一件自己都明白不过来的大事,特过瘾,莫名的兴奋。声音大得穿过斑驳的墙和瘦瘦的柿子树,一直穿进鸽声划过的天空。还有穿着拖鞋的一脸颓废的老男人穿着睡衣,一脸浮肿的胖女人蹋着在家里走路一样的姿势,顾头不顾尾,污头垢面地向茅厕走去。还有,各式各样或胆颤心惊或神定气闲或随地大小便的野狗撒欢,惊恐,或者觅食.

    租房是四舍院中东边的一间.光天化日下走进去,双眼一片漆黑,门口的青苔长势很好,散发着湿湿的腐烂的味道.窗户用纸糊上了,屋里射不进一丝亮光,他扭开灯,她才窥见房间的寒酸,心下猛的下沉。尽管她早给自己打了预防针,心头做好了要吃苦的准备。还是忍不住的失望了一大跳。床脚是用散乱的砖头彻起来的,棉被是他从他堂哥那里借来的。"家徒四壁,残不忍睹"。他丢下她的行李,充满柔情的明亮眼神对她温柔的笑,她极力的想甩开心头那股wWw.涌涌的恐惧。一切皆是心甘愿,告诉自己再多的苦都可以甘之若饴。使劲给自己灌气,掐手指说爱的力量是伟大的!

    福至心灵,即来之则安之。李姝姝开始布置他们的家。她丢下矜持和羞臊拉下脸跟杂货店老板漫天杀价,居然用很便宜的价钱买回一件"便携式"衣柜。她还购买了一口微型电饭锅,小小的煮的饭,果腹她们小俩口刚刚好。"油盐材米酱醋","锅碗票盆"一一采买了来,于辉上他堂哥那里说强行地借来了煤气炉社。甚至还有一种专门洗刷铁锅的竹条扎成的刷子。姝姝只见过钢丝的锅刷,倒真没有见过这玩意儿。用起来居然还也蛮顺手的。七拼八凑的,她们在窗台外生起火,象过家家的孩子。小日子居然过起来了.

    后来偶然间姝姝又欢喜地在收破烂的那里得了一台旧的写字桌。于辉还去电脑市场淘来一台性能还不算差的二手电脑。显示器上面麻烦了些,费了他不少的劲。他不是嫌色彩太差就是那里有不如意的地方,一个犟人。说是要追求所谓的完美主义,原本如履薄冰的存款上大出一场血,他硬是添了几百块钱抱回来一台崭新的显示器。他拍着那台冰冷的家伙,对着姝姝比划显示器下面的那条扬起的弧度,幸福的说这是微笑型的.

    也针是农村长大的孩子.生活苦点,对她没有产生多大的挫折感。又有于辉窝心的百般呵存,应该是幸福的。可是姝姝还是对这个城市万般地恐惧。她害怕那汹涌的人潮和川流不息的车流。也害怕自己做不好所有的事情。害怕自己无所事事,成为一个靠人养,浑身没用的人。于辉闪着明亮的眸子说,先玩一阵子,北京好玩的可多了。或者,他戏弄她说,可以当个自由写稿人?他半开玩笑,眼神里全是戏谑.也针却往心里去了。他一定想要一个能干的女人。她这么想的。爱必将有所依附.就是生存。她年轻的心里明白得很。

    北京是座冰冷僵硬的城市。都别想要把它征服,只有眼睁睁的被它所征服。个城市,缺少柔情。姝姝在杂落的小胡同里,浪漫,憧憬,理想,骄傲,似乎正面临着被生活一点一点的wWw.打磨,磨掉。于辉回来,她就对他讲起他们的房东.

    她担心的说,他们一定是劳病,或者肺结核。那房东是一家三口,一大爷,一大娘,以及他们年轻的儿子。那位大爷看上去是位热心肠的人,经常跟姝姝搭讪,长问短。他问子君几岁了,哪里人。只是他喜欢咳漱,那声音好似一把刀子刮在一块铁上,直刺进呆在屋子里的姝姝的大脑皮层。咳的人似乎只为咳,用尽全部的力量,整个灵魂都被咳漱所驾驭,才化作那急促猛烈的一阵咳喘,然后一口充足烈火般的痰,哗一声冲破桎梏从挣脱中涌出。利落的干净的解脱的不知被射向房间里的某一个角落.当姝姝以为那一切都已经平静的时候,另一串来势更汹的急咳扑卷过来。听着听着,姝姝觉得自己的喉头也慢慢地慢慢地开始痒了起来。于辉不是没有听见,他根本就不介意。他白天去上班去,回来晚上晚晚电脑,然后搂着姝姝柔软的身体睡觉,日子过得非常充足,整个人都精神涣发。他有他的东西要想,事要做,这些外人的事他根本就不关心。他只将姝姝这些当作无聊了的闲话,丢在一边置之在他的关心事物之外。

    那是小小的四合院,一点风吹草动都听得仔仔切切。象所有的北京小青年一样,房东的儿子虽长得高高朗朗却待业家中,有些游手好闲。那个小伙子脾气郁郁不得志,脾气一天渐坏似一天。房东大爷那么唠叨,再上咳漱,似乎还有点儿病,精神上不太正常。久而久之,那平凡待人彬彬有礼的儿子对老子失去容忍,竟没有半点尊重的意识。燥起来时,他把老头儿骂得狗血淋头。有时候甚至是老头一句咀嚅的呓语都可以引起这个儿子的火冒三丈。“没有别的缘故,我看到他就心烦。”姝姝经常在自己的屋里听到他对他妈这么说。他说,“妈,咱把咱爸送回老家治病去吧. ”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