肿瘤医院在近郊，周围一片农田和民房，面前一条通往盥沙溪的小河，背靠一座海拔不足1000米但树林茂盛的小山包。空气清新、环境僻静，的确是一个不错了疗养地。步入医院大门，一股阴森森的感觉扑面而来。张泽端顾不了这些，继续前行，在保安的指引下终于找到门诊大楼背后的住院部。刚踏上住院部楼梯，张泽端就闻到一种怪异的味道，中药的味西药的味针剂的味福尔马林的味，还有一种什么味？他说不上来，这味一进入肺部，他就觉得反胃欲呕吐、心里难受，这种怪味催得他鼻涕眼泪wWw.直往外流，而且难以节制。短短五层楼台阶，张泽端仿佛爬了五年，当他来到512房间时，已经累的精疲力竭了。
512病房门关着，张泽端从探视的玻璃窗上往里瞅，房间内有3个床位，其中两个是空的。最里边靠窗户的床上，坐着一个身穿蓝色竖条纹的白色病号服、头戴灰色毛线帽的女子，毛线帽太大，罩了她近半张脸，但张泽端还是能看出女子脸色苍白、面容姣好。女子正专心致志地用毛线编织着什么的，飞针引线，完全不像生病的样子。
成璐，是成璐，张泽端一眼就认出她来。他轻轻推门而进，距离成璐两米左右站住了，他心里翻江倒海、激动难抑。成璐头没抬就说道：“妈，今天医院吃什么？”
张泽端没应，泪恣肆汪洋地汹涌。他轻轻地叫了一声：“成璐――”
成璐抬头的一霎那，张泽端惊呆了。这哪里是他心目中喜笑颜开、热情奔放的成璐呀？眼睛深陷、眼眶蜡黄、颧骨高耸、下颌干瘪、脸色惨白，只有两只眼睛还亮莹莹的发光。成璐同时也怔住了，握着针线的手僵在半空。
“成璐――”张泽端大喊一声，扔下行李，扑过去，抱着成璐嚎啕大哭起来。张泽端从来没有这么痛哭过，就连父亲死时也没有。他哭得肝肠寸断、撕心裂肺。“为什么会是这样？为什么？老天爷！”成璐放下手中的毛线，用力抓搔着张泽端的头发，然后把张泽端的头抱在怀里，用脸不停地摩挲，用嘴不停地亲吻，眼泪夺眶而出，成线地流落在张泽端头上。“亲爱的，你怎么才来呀？你终于来了，我盼你好久哪。”良久，成璐说话了，搬起张泽端的头，仔细地端详，四条溪流忘我的流淌，扑棱棱地滴落在被褥上。
“对不起，我来晚了。成璐，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告诉我一声？”张泽端抽泣着，话里隐含不满。
“我其实并不是怪你的。是我不愿意告诉你的，瞧我，现在长得多丑呀。再说，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道理？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我能挺得住，何必让你跟着遭罪呢？只是有时候太想你了……”成璐抹了一把眼泪，眼睛虽然郁郁的，但却发着亮光，惊喜的亮光。她用衣袖擦拭了张泽端的眼泪，笑道：“不过，你终于来了。见到你，我很高兴，真的，五个月不到，你胖了不少嘛。”
“为什么会这样？你生病，你想我，干嘛不告诉我一声？”张泽端双手我着成璐瘦骨嶙峋的手，在脸上摩挲着。
“傻瓜，我告诉你，又能咋样呢？”成璐搔了搔张泽端的头发，笑起来，“告诉你，你就不要工作来陪我？告诉你，我病就好了？好了，别孩子气了，来，站起来，坐在床边，试试看，我给你织的温暖牌围巾。以前上班没时间织，现在好了，你要什么我跟你织什么。站起来，围上，看看合不合适，很快就织好了。”成璐说着去拽张泽端，“快起来，我手没力气，自己站起来吧。”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