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婆娑的泪眼,病床上腊黄干瘦的脸愈发显得狰狞,艾茹张了几次嘴,却怎么都发不出声音来,泪水滴在他油光纸一样脆薄透明的手背上,随即又滑落到地上,摔成了无数瓣心的碎片……BaBa,她的嘴一张一合,如果床上的人还能睁开眼睛,一定可以读懂她的意思,可是……
突然,心电监护仪发出了刺耳的长音,嘀――
“爸爸……”艾茹的喊声如裂帛般迸发出来。
一滴混浊的泪珠,顺着死者的眼角缓缓地滑落……
陪着妈妈从龙居坞回来,艾茹就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桌上摊满了汝明浩写在各种各样小纸片上的字迹,杂乱无序,有些已经被污渍浸染成一片混沌,而她正试图捕捉出一鳞半爪,使这个给了她一半生命的男人形象,尽可能的鲜活起来。
这个可怜的男人,还以为自己很幸运地躲过了追逃的子弹,其实要是当时真的被打死了,何至于再受30年的身心摧残?如果说,在茫茫戈壁上遇见盗墓人算是命运创造的奇迹的话,那么他把生命的终点选择在了重回起点,就不能不说是他刻意留下的生命启示。
艾茹没有找出他为什么一直不肯出现的依据,她只有一遍又一遍地猜测,如果他早20年回来会怎么样?如果他早10年回来又会怎么样?这个“戆大”男人的一生就因为一句话突然转轨,却到死也没能听到唯一女儿的一声呼唤。
凌霄轻轻地推门进来,她端了碗银耳羹,颤颤地放在桌上,洒出的糖水浸润了纸片的一角,艾茹抬头看她,她的嘴角下垂得更加厉害了,但已经失去了坚毅,眼神也柔和了许多,这个一辈子要强的女人,突然之间就萎顿了。
“小茹,妈一直没有说出来,就是希望你可以无忧无虑地生活,你不要……”
艾茹冲她摆了摆手,跟妈妈的隔膜是经年形成的,并不会因为这个突发事件而出现根本扭转,只是心里面坚硬的壳已经消融了,她为妈妈感到悲哀,也为自己。
“一个人,原来可以这么莫名其妙地就过了一辈子,妈,我害怕自己也继承了一些莫名其妙的基因。”她牵起嘴角试着笑了一下。
凌霄慌乱地看着她:“你跟他一点都不像,你更像老艾,所以其实我经常忘了你不是老艾的亲生女儿。”
这下艾茹真的笑了出来:“_4460.htm妈,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房间里的空气僵住了,艾茹咬着嘴唇,半天才说:“妈,你运气真好,以后尽可能对爸好点吧!”
知了单调的叫声趁虚而入地响了起来,夏天是不是就快要过去了?艾茹理了理头发,说:“我出去透透气。”soudu.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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