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四大人(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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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公搀扶刘悫出得屋来,苏公把眼望刘五,道:“刘五,你在刘府几载?”刘五一愣,迟疑道:“回大人,小的在此已有七八年了。”苏公道:“近来府上可有异常情形?”刘五吱唔道:“回大人,因林大人举家来此,府上皆在迎客,并无其他异常。”苏公道:“昨日夜间,你在做甚?”刘五道:“小人与刘小郎、赵阿四巡夜,约戌亥时分方才回房歇息。大人可唤他二人前来询问,小人三个同睡一屋。”苏公思忖道:“昨夜府上可有人出入?”刘五道:“并无人出入。”苏公心中冷笑,道:“今日来此做甚?”刘五道:“管家爷唤小人来取铁锄,小人怎知里面死人,推门进去,待到尸首旁,猛然发现,唬得半死,便急急去告知管家爷。小人怎会加害林公子……”苏公道:“管家爷何在?”但闻一个家人道:“回大人,小人便是府上管家刘乙。”

    苏公把眼望管家,分明就是那脸色怪异之人,不动声色道:“你既是管家,自熟悉府中诸人,依你看来,府上何人可疑?”刘乙惊恐道:“小人不敢妄言乱语。”苏公拈须思忖,并不多言,遂令刘乙、刘五去唤刘小郎、赵阿四来。苏公又道:“苏仁,你且引林栋林大人至此。不可言林公子之死。WWW.soudu.org”苏仁唯喏,退身去了。苏公道:“刘大人,本府以为,凶手当是府内之人。今之线索,便是那三个血字。烦劳刘大人细细盘查府内家眷并家仆佣人,可有异常?又查明林公子昨日行径。”刘悫疑道:“苏大人,林公子为何血书老朽之名?”苏公默然无语。

    不多时,苏仁引林栋、华信赶来,林栋满脸疑云,刘悫吱唔不语。苏公迟疑片刻,终于道出噩耗,林栋闻听,有如五雷轰顶,幸得苏公搀扶,几将跌倒。林栋呆若木雕,唯见老泪凄然流下,刘悫、苏公、华信好生安慰。林栋踉跄进屋,见得儿子尸首,扑将上去,失声痛哭。苏公扶着林栋,默然流泪。刘悫站立一旁,低头望着地上血字,竟自呆了。一番哭泣罢,林栋缓过气来,忽望见尸首旁血字“?子直”,惊得目瞪口呆!猛然回头看刘悫。刘悫满面愧色。华信警惊诧万分。林栋手指血字,道:“此……此是何意?”刘悫无语。林栋猛然跳将起来,抓住刘悫肩头,怒道:“是你?是你!”苏公、华信抱住林栋,苏公道:“林大人且听我言!”林栋回首看了一眼苏公,犹豫片刻,放下手来,泣道:“子瞻,此究竟是为何?……”苏公叹道:“人死不能复生,林大人且节哀。其中缘由,尚不得而知,但终会水落石出。”林栋哽咽无语。

    苏公道:“林大人且暂忍悲痛之心,随我来看。”林栋茫然。但见苏公蹲身尸首旁,道:“林公子尸首未曾动及,若临死之时便是这般,便颇为蹊跷。林大人,令子可是左手写字?”林栋木然摇头。苏公又道:“林、刘二位大人且看,林公子这般姿态,岂非蹊跷?”刘悫不解,上前一步,左右察看,皱眉思忖。林栋亦止住哭泣,茫然道:“子瞻此言何意?”苏公又道:“林大人且细看,此三字可确系公子所书?”林栋一愣,俯身细看,思忖不语。苏公道:“你且看其手。”苏公拾起尸首左右手道:“且细看。”林、刘二人凑上前来细看,原来林涧右手手指并无血迹,左手手指却沾了血迹。林栋疑道:“此是为何?”

    苏公愤愤道:“此血字非是令公子所书,而是凶手假其手所书,因尸首姿态不合,右手压在身下,凶手慌乱中将左手沾了血。”林栋茫然道:“此字非我儿所书?”刘悫疑道:“凶手为何要嫁祸于老朽?”苏公摇头道:“凶手为何谋害林公子?是早有预谋?还是偶起杀机?”刘悫疑道:“林公子来此不足两日,怎言早有预谋?”苏公道:“若是林大人家眷家仆所为,岂非早有预谋?”林栋惊诧道:“怎会这般?”苏公道:“不过若在刘府行凶,颇多不便。苏某窃以为,当是刘府中人所为。”刘悫疑道:“府中人与林公子无怨无仇,为何要加害于他?”苏公道:“或府中某厮暗中嫉恨刘大人,苦于无机报复,假此时机陷害大人,因其与林公子无怨无仇,便无人怀疑于他。”刘悫思忖道:“苏大人所言,不无可能。”华信思忖道:“亦或是府中人暗中有何勾当,无意间被林公子窥见,凶手便杀人灭口,以防其恶行败露。”苏公点头道:“华大人所言亦有可能。”

    苏公双膝跪地,察看血字,道:“二位大人且细看。此‘子’字颇为蹊跷,地灰似曾被抹过。”林栋、刘悫凑前近看,疑惑不解。苏公思忖道:“想必那厮写错了字,而后抹却地灰,重书‘子’字。”刘悫疑道:“这‘子’字甚是易写,怎会写错?”苏公思忖道:“想必那厮欲写个‘悫’字。但此字繁琐,写了起笔,却不知如何写就,便抹却掉了,重书刘大人之名。”刘悫似有所思,道:“苏大人所言有理。”

    苏公道:“细观此字,可以察觉些许端倪。字者,乃书写者仅有,每人皆不相同。有善书者,有不善书者,笔顺则大不一般,有如规则均匀者、运笔流畅者、构体紧密者、字句匀称谐调者;又有字体字形之异,凡如真、草、隶、篆、行、楷等,其中又有多学名家字体者,自此可辨别书写者年纪、学识。”刘悫道:“苏大人乃是书法大家,造诣非凡。却不知自此三字查出甚线索来?”苏公道:“依苏某推测,凶手当是三四十岁,平日也多写字,非寻常家仆。”刘悫道:“如此言来,此般人府中屈指可数。”

    苏公又道:“若另有比照文字,便可依据字之正倾斜、字句之方向、字体之大小、用笔之轻重、笔顺之连断判定凶手。若弄得众人文字,便可查出凶手了。”华信摇头道:“华某以为不然,临死之人,痛苦万分,所书之字必然有所差异,焉可用平日情形论断。”苏公一愣,道:“华大人之意……?”华信稍有迟疑,低声道:“此当是林公子血书。”苏公一愣,把眼望刘悫,刘悫凄然无语。华信又道:“真凶便是刘悫刘子直。刘大人为何要加害林公子,其中意图,惟有刘大人心中明白。”刘悫凄然而笑,道:“老朽任凭苏大人处置。”苏公叹道:“此wWw.事颇为蹊跷,不可臆度。且先安置林公子后事吧。”

    众人默然无语,出了后院,苏公忽惊呼一声,手指花圃。众人齐看去,却见一只白猫在地上抽搐。苏公翻过廊栏,跳入花圃中,苏仁、李龙紧跟着跳将过去。刘悫等人不知何故。苏公蹲身望着,那白猫甚是痛苦,分明是临死挣扎。苏公脸色铁青,遂唤刘悫、林栋前来,二人近前,苏公奇道:“此猫可是方才厅堂中舔茶水之猫?”刘悫低头望去,疑惑道:“正是,此猫乃是小妾所喂,唤做雪猫。”林栋不解道:“有何不妥之处?”苏公喃喃道:“那茶水中有毒!”刘悫闻听,大惊失色。

    林栋疑惑道:“方才我明明喝得那茶,不见有事?想必是这猫在他处吃了有毒的物什。”苏公摇头,道:“初始端来,那茶碗中确不曾下毒,故而林大人喝下亦安然无恙。华大人来时,我等起身出堂迎接。凶手便是那刻间下了毒药。那凶手只道大功告成,不想苍天有眼,令此小猫翻了茶碗。”刘悫惊疑道:“是谁?下毒者谁?”林栋将信将疑,道:“此人为何要加害林某?”华信思忖道:“如此言来,林公子之死绝非偶然,实则早有预谋!”苏公眉头紧锁,道:“华大人言之有理,此乃是阴谋。”华信冷笑道:“此人便在刘府之中。”

    苏公道:“华大人所言甚是,此人当是刘府中人。”刘悫惊诧不已,疑道:“怎生可能?我等出迎华大人之时,厅堂内并无他人。”华信冷笑道:“此话却要问刘大人。府中下人焉与林大人有仇有恨,自是受人指使罢了。”苏公点头不语。华信冷笑道:“何人指使?何人如此嫉恨林大人?”

    苏公忽道:“我已知下毒之人。”众人皆望苏公。苏公道:“且唤管家刘乙过来问话。”刘悫惊诧道:“刘乙?苏大人怎生疑心于他?他在府中七八年了,甚是诚实可信。况且他与林大人一无往来,二无冤仇,怎生是他?”华信冷笑道:“适才我已言过,他自是受人指使。”刘悫语塞,遂叫道:“刘乙,你且过来。”叫唤几句,不见回答。众家人四下张望,早已不见了刘乙身影。刘悫遂令家人四下找寻,有一丫鬟道是见他自后院出去了。

    厅堂之中,华信只是冷笑,苏公拈须思忖。华信忿忿道:“这刘悫果然狡诈。苏大人,依华某之见,当将他缉拿归案。”苏公疑道:“刘大人为何如此?”华信摇头道:“刘悫暗施阴谋,即便是林栋林大人,亦不肯信。但严刑之下,刘悫自会招供。”苏公默然。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