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红颜多祸(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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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仁四下张望。苏公忽见桌脚有一物,弯下身去,拾将起来,见小二未曾留意,将其纳入衣袖内。苏公回过身来,道:“若我不曾看错,这房今日午前尚还有人住宿。”小二连连摇头道:“决无此事。客官多心了。”苏公笑道:“这位小哥,房间是否有人居住,闻其气息便知分晓。你且细细闻之,这房确有人住过的异样气息,依我不曾闻错,先前住客端是个女子。”小二惊讶万分,竟连连呼吸,意图辨别所谓气息。苏公装出失望神色,连连叹息。苏仁见状,道:“老爷,我等另寻他处吧。”苏公点头,二人下得楼去。那小二立在房中,满面诧异,自言自语道:“这京城来的爷果是厉害,那鼻子竟如犬一般。”

    主仆二人出了“如归客栈”,苏仁问道:“老爷可有发现?”苏公自袖中摸出一物,原来是一手绢,折叠如方形,翻转开来,并无其它,手绢蓝色,却已洗得发白,显是用过多年。手绢一角锈着一字,乃是一个“翠”字。苏仁思忖道:“必是住房之人不经意间遗留在地。”苏公奇道:“我所见之人明明是一男子,这手绢乃女人之物,这‘翠’字便说明此点。”苏仁醒悟道:“一男一女在此房中,或是幽会,或是私奔的男女。”

    苏公思忖道:“看这手绢,十分破旧,显是用洗多年之物。这女子用如此手绢,必是贫苦俭朴人家出身。既如此,又怎会舍得住宿那上等房间?那小二见我等是外地人,又是客商,便欲讹诈一番,言房钱每日二两银子,但那房间确实雅致,便是本地人,一日房钱少说也要两三百文。如此,岂非自相矛盾?”苏仁亦如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连声道:“罢了罢了。这厮究竟是何人,与我等又有何干系?依我看来,老爷定是眼花认错了人。”苏公不理苏仁牢骚,喃喃道:“果是蹊跷。”二人言语间,回到府衙。

    苏公回得府来,早有公差吴江、郑海来见。苏公询问案子进展。吴江、郑海暗中询问查探,府衙内无有可疑之人,亦无其它可疑迹象。门吏乃是一名老者,昨夜早早关门上栓,说无人进出,亦无动过痕迹,值守的两名衙役也如此言。苏公沉思不语。苏仁于一旁低声道:“这盗贼如此狡猾,定是府内之人。”吴江道:“这厮工于心计,颇有城府。”郑海道:“小人等如此寻查,早已打草惊蛇,他定然不敢再轻举妄动。”苏公望着二人,道:“你等且再细细查访,不可放过一丝端倪。”吴江、郑海二人唯喏,告退出去。苏公望着苏仁,道:“你有何见解?”_4460.htm苏仁道:“老爷,依我看来,最可疑者是那……”

    苏仁忽止口不语,苏公奇怪,正要追问,却听得房外有人高声道:“学士大人可在?”苏公听得真切,正是张睢,急忙出房相迎。张睢进得房来,并不落座,问道:“苏大人,不知这明珠一事追查进展如何?”苏公摇头,道:“尚无消息。适才吴、郑二位公爷来报,毫无线索。此案端的十分蹊跷。”张睢道:“张某亦有所耳闻。如依常理,定会认为那盗贼乃府内之人。”苏公疑道:“张大人之意是……”张睢道:“张某在湖州三年,断过不少案子,亦知晓多种不法手段。明珠在府衙被盗,谁人熟识地形?谁人便于行动?府衙又有哪些人可随意出入?依目前情形来断,那盗贼当是府内之人。其实不然,依张某看来,这人定是外人。”苏仁站立一旁,似有所思。

    苏公不动声色,道:“请张大人指点。”张睢又道:“这湖州百姓虽安分守法,但也有大胆妄为之徒。据张某所知,湖州城中有不少身怀绝技之人,或良或歹,这些人可飞檐走壁、神出鬼没,手段十分了得。最为人知者一人,浑名唤作‘飞天侠’,姓严,名微,但凡湖州城中富豪巨贾失盗,十有###是他所为。”苏公惊道:“此人未曾有过失手?”张睢摇头道:“未曾有过。”苏公道:“可有人见过他的面容相貌?”张睢叹道:“城中之人多有识者,张某亦曾见过他几次。”

    苏公奇道;“既如此,怎的未将他擒拿归案?”张睢叹道:“此正是飞天侠严微狡诈过人之处。凡有失盗,城中人尽言,盗贼乃严微也。张某遣人去拘他,那严微不但不避,反先上公堂。其能言善辩,前后无有破绽。盘问之时,他都有旁人作证见,毫无作案时机。又因无有证据,案件往往不了了之。”苏公叹道:“如此之人,可谓盗中高手。”张睢道:“张某细细想过,昨夜一事,或许与他有关,故而来说与学士知晓,或有所益。”苏公谢过张睢。张睢道:“此案早一日破得,张某亦可早一日离城赴任。”说罢,叹息而去。

    待张睢出去,苏仁低声问道:“老爷以为如何?”苏公道:“可令吴江前去查探。”苏仁道:“老爷果真相信张大人言语?”苏公不解,瞥了一眼苏仁。苏仁低声道:“依我看来,最可疑者便是这张睢张大人。其言所谓飞天侠者,不过是想转移视线,意图嫁祸他人。”苏公一愣,忽然低声斥责道;“张大人清正廉洁,乃真君子也。你以后不可再东猜西疑、胡言乱语,且速去通告吴江,令他查探飞天侠者。”苏仁不敢多言,退身出房。苏公拈着胡须,脸上忽然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

    不多时,苏仁回来,苏公问他可曾见着郑海,苏仁道他正在衙房内。苏公急忙出房,径直往衙房而去,见着郑海。郑海起身相迎,苏公低声交代一番,与令牌一块,郑海会意而去。苏仁诧异,又不便多问。回得堂来,苏公令府衙架阁库典吏取来明珠劫案卷宗。不多时,典吏将一摞案卷取来,呈与苏公。苏公细细翻阅,苏仁立在一旁探头偷阅。

    这宗案卷记录了埭溪劫案前后经历,死亡两人,明珠失踪。又有劫犯五人口供及画押指痕。卷宗中道:首犯沈成携明珠潜逃,画影图形,告示缉捕中。后又有一语:一月余,犯人沈成尸首发现,系为人所害,凶身不明。明珠不明去向。云云。

    苏公看罢卷宗,细细思索。苏仁低语道:“老爷,此刻阅览陈年案卷,是何缘故?莫非……”苏仁忽想起甚么,止口不言了。苏公淡然一笑,反问道:“莫非甚么?你且说来听听。”苏仁嘿嘿笑道:“我窃以为,或许这前后两次明珠劫案有些干系。”苏公问道:“何以见得?”苏仁不语。苏公道:“我不过一时心起,故取来卷宗看看。待郑海将此案犯人拘来,再详加询问一二。”苏仁取过卷宗,细细翻阅。

    且说郑海领数名差人,到得城东牢营,见过牢城管营。管营见过令牌,引郑海一干人等入得囚房,将一干犯人牵出牢城,押至府衙大堂。苏公闻听犯人已押到,急急上了公堂。郑海回禀,朱午、李山、蒋陆、刘二、宋嗣盛五人押解到堂。苏公抬眼看去,只见五人齐齐跪倒在地。苏公令五人抬起头来。五人皆抬起头,面容平淡。苏公一拍惊堂木,威严道:“今日本府复传你等上堂,乃是念上苍有好生之德,不连累无辜、冤枉好人。本府有些话语询问,你等务必如实招来。”五人低声应着。

    苏公道:“抢劫明珠一案,是何人计画?何人出首?”五犯相互而视,不敢言语。郑海威喝一声。有一人答道:“小人等皆非谋划出首者,首犯乃是沈成。”苏公道:“你唤作甚名?”那人道:“小人刘二,本是店中伙计,他四人亦是伙计。那店乃沈成所开,雇小人等五人帮工。凡事皆是他谋划主使。”苏公道:“你等怎生知晓那二位客人身携明珠?”那刘二连连摇头道:“小人等本不知晓,乃是沈成所说。那日,沈成自湖州到得埭溪店中,召集小人五个,只道今日有二人路过,是桩大买卖。他令小人五个细心察看来往之人。果不其然,晌午过后,有二个客人路过,于店中歇脚。沈成原本料想他二人会饮酒,意下蒙汗药于酒中。却不料那二人并不饮酒,沈成便改了法子,将药下到茶水中。那二人果然中计,皆麻翻在地。沈成令小人几个将他二人搬进房中,而后令小人等出房察看动静。不多时,沈成叫小人等进去,那二人已被他用被褥摁住,窒息而死。沈成道,将些酒来灌入口中,而后抬到店后林中藏匿,待到夜间将尸首抛入河中,顺水而下,即便发现了尸首,也只当他二人是饮酒失足,落水身亡。事后,沈成将百两银子平分与小人五个。那时刻,小人等并不知晓他劫的是官爷,也不知晓甚么明珠。待到案发,小怎等才知晓此事。”

    苏公微微点头,问道:“沈成何以知晓这明珠情形?”刘二答道:“沈成为人狡诈,其中缘故从不与小人等说及。他交结甚广,小人等推soudu.org测,必是有线上朋友相告。”苏公道:“甚么朋友?”刘二摇头,道:“小人等确不知晓。”苏公又询问些许,皆无甚关联,只得罢了。又令郑海将五人押回牢城。58xs8.com